小應去的時候，冉新月正趴在哈尼的床頭，一只手緊緊抓著哈尼妹，臉朝里面側著，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看，“你看也不會把她看醒。”小應去拍她，“所以差不多行了。”

“你猜……我遇到了誰？”

“這我還用猜，能讓你這么面如死灰不死不活的，”小應哼笑了聲，“這世界上也沒有第二人吧。”

“可……”

“不對，還有老冉。”小應有意的去緩解她的情緒，“老冉那時候，管你管的也不輕吧。只是沒讓你這么屁滾尿流。”

“呵呵呵。”

冉新月還是一動不動，許是因為她在趴著，發出的聲音有些悶。等了大概一分鐘，小應扯起她的領子，“行了你。我都這么賣笑逗你了，你能不能給點面子，看著我的臉和我說話？”

冉新月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你說……”她瞇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語速極慢，“他怎么會找過來的？”

“你這話說的不對，什么叫怎么會找過來的？也許是碰巧遇到了呢，這也說不定。”

“虧你還是藥劑學博士，也得講究嚴謹吧。碰到？哈哈，”她又干巴巴的笑了一聲，“這么大的世界，這么多的人，就這么恰好的碰到嗎？碰到？還是在你的家里把你堵著個正著的碰到嗎？”

小應皺起眉，“汪仲俞找到你家了？”

冉新月點頭。

“他怎么找到你家的？”

“這話你問我？呵呵，”冉新月又低下頭，“不如……你去找他的秘書問問。”

“你……”顯然這事也超出了小應的預料，她想了想，沉聲道，“先別管原因，別管他是怎么找過來的。這么多年不聲不響的過去了，他為什么突然找過來？”

冉新月沒有說話，只是手掌攤開，小應循過去一看，她的手里有一個項鏈，即使在黑夜中，中間那個吊墜也閃爍著奇特的光芒，似是幽藍，但卻又不是純正的藍色。小應拿過項鏈，“這是什么？你買的？”

冉新月搖了搖頭，苦笑了下。

“什么？”看著她那反應，小應突然叫起來了，“他送的？”

對面的女人點點頭。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就亂點頭？”小應仍是不敢置信，“他？我說的是汪仲俞。”

還是點頭，“是他送的。”她抿了抿唇，“不過是以前了，好久的以前。”

她強制自己不去想當初這項鏈被送來的前因后果，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面對著小應一直以來的大呼小叫，“他這是舊情難忘？他這是為了什么啊，你確定是那一條？不是長的一模一樣的項鏈？”

冉新月拿起項鏈，舉著那個吊墜的一角給小應看，上面破損了一點，“這還是我摔碎的。”

小應徹底驚呆了，“那他到底是為什么來的？你？”

“這個東西是被當做垃圾帶下來的。完全是被簡寧當做不經意。”冉新月嘆氣，看了眼哈尼妹。

“你的意思是，因為哈尼妹？”

“我懷疑他是知道了有這么個孩子，所以才……”她的話沒有說下去，只是突然哼了聲，然后輕笑，“不然呢，要不然是因為什么？”

“也許是因為你……”

“因為對我突然有了感情？念念不忘了好幾年？小應，你覺得可能嗎？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小應你也不知道？當初對我‘一見鐘情’，那么感天動地的‘一見鐘情’，只是為了掩飾他和鐘楚楚的感情。他叛逆，只要是不能娶鐘楚楚，娶任何人都是一樣的。而我就是那個‘任何人’中被湊巧選中的一個。呵呵，在某一段時間里，我甚至也是快迷失掉了，以為他也是對我好的，他對我不同，他真的是對我有感情。可是呢，當我知道了他真正的用心，”冉新月瞇起眼睛，咬了咬唇，“我，冉新月，亂七八糟的婚了一場，其實充其量就是個盾牌嘛。”

“巧的是，那時候已經有了哈尼妹。你說巧不巧？我原本是要告訴他我懷孕了，可是呢，正撞到他和鐘楚楚在一起呢。”原來有些事情時間的效力也是不大的，即使過了很長時間，想起那個時候，冉新月依然覺得心里隱隱作痛，“不過這樣也好，眼看著差點就淪陷了，是哈尼妹讓我徹底解脫了。”

“后來他知道你有孩子嗎？”

小應的話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的，事實上，即使和冉新月這樣好，這樣的無話不談交往親密，對于那些事，小應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冉新月這樣的人，如果想說會和你說的清楚，如果不想說，打死都不會講半個句點。

她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這一路，她看清楚了她是怎么艱難的，摸爬滾打的走過來的。所以，她心里的疤她都來不去戳。很多事情她根本幫不上忙，所以不讓她受傷，不讓她想那些她不愛想的陳年舊事也成了她對她好的最基本方式。

因此，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提起她的以前。

“知道。他知道我有孩子。但是，”她笑起來，“他不知道這孩子是他的。”

小應皺起眉。

“不知道簡寧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打我，那時候，我讓簡寧背了個大黑鍋。你以為我怎么會這么順利的離婚？”她仰起頭，笑嘻嘻的，“我對汪仲俞說，快放我走啊，你有女人不錯，但我也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小應心里一跳，“那他信了？”

“應該是信了我吧，因為打了我一巴掌。后來跟了他十多年的傭仆說，汪仲俞雖然冷了點但看起來脾氣好，從來不打人。但是那時候真是要打死我了，我一直以為什么頭冒金星是夸張的話，可那一巴掌落下來，別說是頭冒金星了，簡直是天旋地轉。再后來呢，他把我關到了老宅子里，然后呢，他風度翩翩的出席各類活動，笑語晏晏，還是那個令無數少女們心動的男神形象。”

“那再然后呢……”

“你說，我該怎么把哈尼妹藏起來？”她回頭看向仍在熟睡的孩子，“汪仲俞，就突然的這么找到了我，到底是不是來搶孩子的？”

話題就這么突如其來的改變，小應知道，這是她不想再提起以前了。她深吸一口氣，上去輕拍了一下冉新月的肩頭，“也別把事情想的這么糟。別說他沒確鑿的證據了，就算是有，也沒有這樣的--當媽的還沒說話呢，跑出來個男人就來搶孩子？”

“何況，他怎么知道哈尼妹就是他的孩子？要我說這個哈尼妹，”小應撇了撇嘴，“就沒有一點像汪仲俞的。”

這話剛落，哈尼妹像是被吵醒了似的，眼睛突然打開，囈語似的哼唧了一聲，“媽媽。”

“新月，我后悔了。”小應看著她，喃喃的說，“她眼睛還挺像汪仲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