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之余,亭亭玉立的蘇雅茹已經站到蘇北漠身前,而蘇北漠也目不轉睛的看著蘇雅茹。
囡囡……
如果真的是你,那該多好?
為了給全家八十七口人報仇,父親離開了還處在童年時候的你,更沒有時時刻刻陪伴在你身上,是父親的錯……
一個百歲的老人老淚縱橫,渾身激動地不停在顫抖,他伸手想要去撫摸蘇雅茹的臉頰,但每次胳膊抬到半空中,卻又無力的垂下了。
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姑娘并不是自己的閨女……
“老太爺,真的是你嗎?”和在家中長輩前的不著調相比,蘇宇生現在顯得格外恭敬。
蘇北漠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親人的重逢讓他徹底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他邊哭邊笑的說著,“百里人呢?臭小子都不主動過來見我一面。”
一聽這話。
蘇宇生大喜過望。
眼前這個老人家真是蘇家的大太爺!
可蘇北漠的第一句話,便讓蘇宇生神色一凝。
遲疑許久后,他才開口說道,“百里太爺爺,前年坐化了。”
“坐化?”蘇北漠怔住了。
一股猛獸般噬人的氣勢再次從蘇北漠體內覺醒!
就連林翰都抵擋不住山岳般的壓力,蘇宇生自然也被嚇得面色蒼白,如果不是蘇雅茹在背后撐著,早就癱倒在地上了。
“太爺爺,你嚇得我哥了。”蘇雅茹嬌嗔道。
蘇北漠眼神滿是溫柔的看著蘇雅茹,他隨即立馬收回氣場,再次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還和藹可親的拍了拍蘇宇生的肩膀問道。
“百里怎么死的?”
“前年太爺爺去世的時候九十一歲,沒有任何疾病和痛苦,是喜喪。”
蘇宇生被蘇北漠的氣場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他又補了句,“大太爺,太爺爺去世前一直在念叨你,我爺爺叫蘇思北,我姑奶奶叫蘇念漠,我們全家都在盼著你回來呢。”
思念北漠。
思念哥哥。
蘇北漠擦干的淚水,再次噴涌而出,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淚水從自己臉頰落下。
年少時分開,兄弟二人幾十年,只在自己神魂回歸故里時,見了一面。
此次相見,卻已變成天人兩隔了。
可能是血脈間真有聯系吧。
蘇北漠的激動讓蘇宇生也無語凝噎,他平復了很長時間情緒后,眾目睽睽之下,直接雙膝跪地,磕頭大喊道。
“蘇家玄孫輩,蘇宇生,恭迎大太爺回家!”
蘇雅茹也顧不得什么女神氣質,緊隨其后跪地磕頭。
“蘇家玄孫輩,蘇雅茹,恭迎大太爺回家!”
“哈哈哈。”盡管臉上還流著兩行清淚,蘇北漠卻放聲大笑道,“好,好啊,之前百里還想參軍打鬼子,他打個錘子的鬼子!把蘇家管理的這么好,把后代調教的這么有禮貌,他的功勞比我大,蘇家的先輩們在天之靈也會非常欣慰的。”
弟弟的去世讓重逢多了一絲悲傷。
但聽玄孫輩說,弟弟去世時,無病無疾,是人體器官抵不過時間的磨礪,正常老化,蘇北漠心中更多的是遺憾,是兄弟未能在臨死相見的遺憾。
緊接著,蘇北漠轉過頭去,帶著一絲老頑童般的調皮,對林翰和韓雅麗調侃道。
“我都說了,我真不缺錢,你看,我的玄孫們來接我回家了。”
林翰,韓雅麗以及圍觀群眾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神來,他們同時張大嘴巴,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蘇老爺子竟然真的是山水城豪門之一,蘇家的老太爺?
蘇家竟然為國為民做出了這么大的貢獻?
為了不影響親人間的重逢,眾人只能小聲議論著。
“我的天,后代給太爺當面下跪磕頭,蘇家的家風太優秀了,看得我眼淚止不住的在流,是我們小覷蘇老爺子的格局了,他不僅不想給國家添麻煩,他還身體力行的告訴我們,就算大家日子過得再好,也要懂得節約,也要懂得珍惜!”
“是啊,我一直以為,蘇老爺子不要捐款,只是想把這筆錢交給有用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是蘇家的太爺,是山水城的一個大人物,對不起,是我的思想太狹隘了,境界不夠高。”
“哎呀,闔家團圓,就沒必要在議論之前的事情了。蘇老爺子不是已經把所有善款交給林警官和媛媛母女了嗎?咱們的心意盡到,就是對抗戰老兵最大的致敬!”
“說得對,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親人間的重逢才是蘇老爺子最好的一路。散了吧,最完美的大結局,咱們在這里圍觀,反倒會影響他們的。”
“說得對,我看海瀾之家的衣架挺好看的,買點回家。”
“我也去。”
……
重逢后,人之常情的第一件事便是嘮家常。
蘇宇生講述著從蘇北漠參軍后,蘇家從民國到現在的種種往事,讓蘇北漠不由得感慨道。
“當時父親一直想把家主的傳給我,但我知道自己沒什么經商天賦,不可能把蘇家做大做強。我記得有次家宴還跟父親提議,說把家主之位傳給百里,氣的父親拿起竹竿對我一頓猛揍,打得我三天沒下來床。好啊,蘇家交給百里,我去參軍,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決定,真好!”
但蘇北漠卻突然話鋒一轉問道。
“家中的長輩今天怎么沒來?”
蘇宇生畢恭畢敬的回應著,“我爺爺得知大太爺回來,直接激動的暈過去了,我爸和家中的長輩照顧爺爺的病情沒能過來,還請大太爺恕罪。”
蘇北漠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自己冒然從昆侖神宮出來給囡囡過生日,也是臨時之舉,能有人來迎接自己,還當眾跪地磕頭,很不錯了。
于是他又心翼翼的問著,“雅茹,你奶奶人呢?她是不是在怨我,怨我這多么多年沒盡到父親的責任?”
“沒,沒有。”蘇雅茹輕聲說著,“奶奶從沒怨過你,她還一直跟我說,太爺是個大英雄。”
蘇北漠長松了一口,“那就好,沒怨我就好。她這會兒是不是在家里照顧宇生的爺爺?”
終于能和囡囡相見了。
蘇北漠放在兜里的手,緊緊攥著雕刻好的玉佩。
但蘇雅茹接下來的話,卻讓燃起希望的蘇北漠,心瞬間揪住了。
“太爺,奶奶她……她……”
“她怎么了?”
蘇雅茹硬著頭皮說道,“奶奶患有嚴重的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癡呆,她誰都不認識了。”
什么?
老年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