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你當時同意出戰,我不及勸阻。”蘇翼飛在陸瑤榻邊說道。
“這下身份敗露,有些麻煩。”他有一絲懊喪。
“陸瑤言行不當,給營長添麻煩了。”陸瑤說道。
“此事得看王上旨意。此次你身份現于兩軍陣前,影響廣大,暫時無法判斷。”
“你以一人之力,絞殺敵軍兩名頭部大將,振我士氣,為大陸獲得百里土地,亦是功勛。”蘇翼飛說道,“不知王上會如何定奪。”
“畢竟,百余年來,軍中未有女將先例。”蘇翼飛說道。
“報!驍騎將軍陸瑤聽旨:‘驍騎將軍陸瑤,驍勇有謀,屢建戰功,今連斬匈奴兩名大將,功勞匪淺。但爾以女子身份混入軍營,蓄意隱瞞,如今又現于兩軍陣前,是為大罪。今念戰事吃緊,用人為重,且我大陸開明繁盛,重視實質,特許你功過相抵,繼續參戰……’”
“甚好!陸瑤,這下無事,你可以繼續當驍騎將軍。”蘇翼飛神色有所放松。
“敬謝王上,多謝營長。”陸瑤回道。
“好吧,看來師傅給的特赦令可以等下次再用。”陸瑤松了一口氣。
“陸瑤,我說你怎么看著那么秀氣?”林久寬來看陸瑤。
“傷勢如何?疼不疼?”他關切著。
“不礙事,有些是我刻意接受,不在關鍵處。”陸瑤雖如此說道,卻還是動作間不小心碰到傷處,不自覺齜牙咧嘴。
“陸瑤,你說你一個驍騎將軍,至于如此相拼嗎?兩國戰事,又不是你一人之事。再說,你還是個女兒人家。”林久寬心疼抱怨起來。
“久寬,我既做了選擇,便是心甘情愿。”陸瑤回道。
她記得她說過的話:“陸瑤,總有一天,你會等到屬于你的時代!”
為了這樣的目標,她必須逢山開山,遇水涉水。
只有一直活著,踏過所有路途,撕掉沿路阻礙,她才可行至想去之處,擁有振臂一呼的機會。
每一步,如若不盡力爭取,看似不經意,實則后果殊途。她若不細加定奪,隨時會被黑天吞噬不留影蹤,哪有機會長路慢踏,踏成心中模樣。
“好吧。”林久寬沒好氣道,給陸瑤添了杯茶水遞上,“小心,有些燙”。
“陸瑤,你次次出手即殺人,次次危險,如若差點分寸,每次都有性命之憂。”林久寬感嘆。
“我原本不喜殺人,你明白我。”
“只是,如今不論你我還是他人,立場如此,無法避免殺伐命運。必須這樣走,才有可能換來下一步殺伐減損或停止。”陸瑤有些無奈。
“再說,人間殺伐,似乎也未停過,大概自然萬物,皆遵成住壞空吧。”陸瑤感慨。
“什么?”林久寬手頭忙著給她吃食,沒太細聽,追問道。
“似乎件件事物均遵從,出現生成,維持發展到逐漸衰壞,消失虛無這個過程。”陸瑤說著,“每日每刻萬事萬物都有著無數生成與消無,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變化,維持著世間平衡吧。”
“你說,戰爭與死亡,是不是也是一種平衡之道?”陸瑤問道。
“匈奴年年擾境,燒殺搶掠,貪得無厭,是失序行為嗎?”,“他們大部粗戾狠心,肆意繁殖一家獨大,故而我們行使殺戮,也許可以減損此間粗暴,多得平靜?”陸瑤一口氣說出許多。
“陸瑤,你說了一大堆,總之,我們殺伐,雖然無奈,也有合理之處,是吧?”林久寬說著。
“對。不過……殺伐攻心,我也時時警醒,僅做份內之事,不讓殺興四起,破壞心內環境,損壞人格支柱。”陸瑤細細說著,似是自言自語。
“陸瑤,不用想如此之多。”林久寬似乎覺著有些無趣,不想再議論此事。
“陸瑤,你說,此次匈奴退駐,他們下一步會如何反應?”林久寬問道。
“我覺得,這下一步恐怕不是匈奴如何反應,而是我方,可能主動。”陸瑤說道,她知林久寬不會多嘴,信得過便說了起來。
“哦?”林久寬繼續等陸瑤說下去。
“王上心系徹底破壞匈奴,應會下令主攻。”,“只是我方,兵力怕得抽調一些才好。”陸瑤說道。
她此次傷勢全在皮肉,當時也提前穿了護身內甲,看上去慘烈無比,實則未及筋骨,不算難愈。
下次出兵,不知能否上陣。
“陸瑤,你說出征的話,會是最近,還是等調兵再征?”林久寬又問。
“此非你我之事,我不想再論了。”陸瑤回道,“久寬,你我方才閑談,勿為泄露。”她還是叮囑一番。
“放心吧。”林久寬回答。
“陸瑤,你說,這戰事幾時才能結束?”林久寬眼神怔怔,似在想念什么。
“這個我無法判斷,總得一兩年吧。”陸瑤說著,她看出林久寬有些發呆。
“你是否心急婚事?”陸瑤打趣林久寬。
“不是不是。”林久寬飛速否認,又有些不好意思,耳面飛暈。
“我只是玩笑。”陸瑤松松笑言。
敘話一番,已是不早,林久寬回營去了。
“戰事何時結束?我亦想知曉何時結束。”陸瑤心內輕嘆。
她亦有血肉靈魂,又怎會毫無牽掛。正是這些牽掛,才成為推她不停往前的力量,令她風霜不懼神魔無擾。
“若無愛意牽掛,人間諸事,有何意義。”陸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