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痛苦失望的經歷不少,已可以遇到事情盡快釋放通達。方才幾許難過,幾許失望,幾許釋然之后的她,逐漸變得輕松暢快,一路行至山巔。
“不停受痛又不停刪減丟棄的感覺實在太好了,預示著我又償還一樁,學到一課?!?
“方才目睹你們二位,我才知曉,你對我用了些心。是該慶幸你將那一點點干枯情感予了我又負棄,還是慶幸,你我總算毫無瓜葛?!标懍幒鷣y任一些游絲想法行于腦內。
“好吧,袁炙中,無論你怎么想,我們并不同路,此后天涯不見,兩無干系?!标懍幵谛膬日阶隽饲懈睢?
她又有新的發覺。
往日,比起得不到愛戀與懷抱,她更怕,得到了又失去一事。如若與人真心交付,相處多年,某一時刻,那人離去,那便會,如同剝去自身骨血一般疼痛。
“如若這般,不如一開始,便收斂心意,莫要讓人入心太深,來得安全?!彼绱讼脒^。
可是今日,當她發現,一個人,一件事,與自己所感所想完全不同,甚或相反時,除了短暫質疑自身感知有誤,全篇錯判之外,她又很快恢復了平衡。
“個人所感,本可能有誤差。但我信自己,亦信直覺與事實。過去交心,的確是真,毋庸置疑?!?
“那么,那心意已然發生,被體驗品嚼過,永恒存在在人生記憶書冊,并不會消散失去,人之用心,亦未白費,未有空耗之說。”
“因而,付出愛意,誠心相待,是安全的,也值得?!?
她又抬頭看看天,望望遠處風致,踢踢腳下石階,“一切如舊?!辈唤南螺p言。
“是啊,失去一份愛,一個愛人,世界依然是那個世界,自身依然是自身。真實世界里,從未因他增出一分,也未因他,刪去什么。這個世界的多彩豐富,與種種可能,依然如舊,自始至終,從未影響?!标懍幩季w活躍。
“這便是,本自具足嗎?”陸瑤釋然笑笑,有些調侃自身?!霸瓉砦覀?,可以深愛他人,但不是必須需要他人,才能保持、創造與享有一切?!?
她行行走走,此間山景屬實不錯,“以后有機會來金城,還要來這山上多多賞玩。”陸瑤心道。
一番游覽,當下壓抑卸去不少,又解了袁炙中此事,陸瑤覺著身輕心敞。
“陸瑤,你來得正好,我們即刻返回駐地。”蘇翼飛見她游返,急忙招呼道。
陸瑤覺著有些緊急,本來,好不容易來到金城,她還想時間方便時,去尋尋百里央和師父。不過當下顯然無有空閑,只能隨眾人起身回營。
不出多日,眾人回到駐地。陸瑤翻身下馬,再次來到這片土地,她覺得親切極了,好像已然在這里生根了一般。
行路途中,她問蘇翼飛為何匆忙回調,蘇翼飛說是邊境局面不穩,不宜在城內多做停留。
陸瑤心想,是否緣于蘇將軍并不想因為此次救駕,成為眾人焦點,亦不想對王上表現出邀功輕慢之態,因而不若即刻回歸邊境,踏踏實實繼續做些駐守事宜來得順眼。
“雙建,你說,這近日做些什么放松幾刻比較好?”陸瑤此次歸來,心內暢快許多,也許是袁炙中與金城事宜結束,也許是終于擊退匈奴,不禁尋思找些松快事宜。
“將軍,這大冷時節,還能做些什么,安穩呆著,且等明年春日吧?!眳请p建懶洋洋窩在帳內軟包上,慢悠悠說道。
“你所言有理?!标懍庪m一向是個講求效率、精力活躍之人,此時一想,也實在沒什么消遣事項。
“將軍,你們此次急入金城,所為何事?”吳雙建小聲湊過來問道。
“你怎知我們去了金城?”陸瑤問道。
“將軍,放心吧,不該言說之事我不會多出口舌,你不必擔心?!眳请p建說道。
“不過一些領賞匯報之事。”陸瑤不得不含糊說道。
“不過,將軍,近日眾人傳言,洪天逸將軍與其夫人,雪日外出游覽,雙雙失足墜崖而亡了。”吳雙建有些慨嘆。
“是嗎?”陸瑤回復。
“誰能想到,那么威震一方之人,最終會摔死在雪日山間。”吳雙建喃喃自語。
“洪將軍,一代天驕,戎馬一生,也許疲累放松了吧……”陸瑤慨嘆。
“將軍,我才不要在這營中度過一生,我想要安安穩穩過些平凡日子。”吳雙建說道。
“雙建,你愿望不錯,我想會如愿以償。對了,近日有去探望那位女子嗎?”陸瑤問道。
“去過一回,她一切都好?!眳请p建答道。
“那便好?!标懍幉辉僬f些什么,她看著吳雙建那張簡單年輕的面龐,寫滿了平靜安宜,與滿懷期待。
“如他這樣的一生,真算幸運的一生。”陸瑤心內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