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狗圍著寧君的腿轉了幾圈,忽然咬著她的褲角往外扯。
動物也是有靈性的,看著狗子著急的樣子,寧君決定跟著它去看看。
狗子跑一段便回頭看看,確定寧君跟著它,再繼續往前跑。
到了一處精美的小院前,狗子回頭看了一眼寧君,便跑進去了。
看了一眼院子的牌子:竹苑。
這是夫人的院子,寧君在竹苑門口找了一把小巧的鋤頭,萬一里面有人,還是小心為上。
小心繞開地上的花草,寧君蹲在臥房門外,狗子早已進了臥房,見寧君沒有跟上來,又出來尋她。
寧君松了一口氣,里面應該沒有危險。
房間里滿是斷裂的桌子,昭示著這里曾經的慘烈。不過,狗子帶她來這里干嘛呢?
一陣微弱的聲音從里屋傳來,寧君握緊鋤頭,慢慢走過去。
撩開門簾,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是一個老婦。
老婦見來了人掙扎著便要起來,寧君趕忙上前扶住她。
“咳咳……五小姐被……被貓叼走了。”
老婦的聲音極其微弱,伴隨著血水不斷從口中吐出。
寧君問道:“什么貓?”
“黑……黑貓。”
說完這句話,老婦的頭便垂了下去。
寧君皺眉,五小姐,黑貓?這兩者有什么聯系?
忽然,寧君抽抽鼻子,她好像聞到了一股臭味,循著臭味的來源,終于找到了罪魁禍首。
地上三處粑粑,一坨比一坨稀。
“你這是多久沒拉了,你這——”,寧君頓了一下,那處稀稀的粑粑中,似乎有亮亮的東西。
這是什么,修仙者家里的狗,拉屎都帶著珠寶嗎?
用抹布擦干凈后,寧君將撿來的珠子放到手里細細觀察,表面似乎有流光劃過。
莫非,這便是那些修仙者蜂擁而至的原因?
院子里,有腳步聲響起。
“今日可真倒霉,接了這活兒。”
“可不嗎,我這明天要吃喜酒,今天還要埋死人,真是晦氣。”
二人停頓了一下,其中一個聲音接著說道:“這竹苑沒有吧?”
“沒有,早都抬到正堂了。”
那個聲音嗤笑一聲,又道:“要我說,這些昔日威風的老爺,在真正的仙人面前,還不是牛馬一般任人宰割。
倒不如我們,雖不能光宗耀祖,總能平安過完這幾十年。”
“說的是,你可知,這李家為何被屠府?”
剩下的聲音,便是小聲的耳語。
寧君聽不著,便走到墻根去蹲著。
“我聽說,是……寶物……五小姐……”
聲音太小,聽不真切。寧君只得放棄。
趁著那兩名護院走遠了,寧君一把抱住狗子,找了布將那珠子也帶了上,原路從狗洞里爬了出去。
此時,街上忽然多了一些護衛,偶爾還有身著道服、手持佩劍之人走動。
寧君將身上小小的外衣脫下,丟在了狗洞中,又用石頭堵住,這才慢悠悠的走到街上。
先是去周記找了小張哥,將小桃的話如實轉告,又將手鏈送給了他。
小張哥道:“小棠妹子,我知道了,多謝,你有何需要幫忙的,盡管提。”
寧君道:“我現在身上沒有錢,還請小張哥借我點銅板,一月后我一定還你。”
小張哥轉身去取了一串錢,遞給寧君,“不用還了。”在他眼里,一個不到十歲的娃娃能干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來的錢?
寧君道了謝,看著腳邊的狗子,又道:“小張哥,這個狗子你能否幫忙收留了。”
“這倒好,我們掌柜的剛才還說讓我找個看門狗,倒省了我去找了!”
拜了別,寧君先去一家鐵匠鋪,定做了一些刻刀,她打算重操舊業。
既然李府出事了,她就是自由身了。
定好刻刀,寧君又去了成衣店,選一套外衣。
“老板,你們這有我穿的衣服嗎?”
成衣店老板正忙著照顧客人,朝里頭指了指:“小孩子穿的在里頭,就那邊。”
這家窄窄的店面,兩邊都掛了不少衣服,寧君翻了好久才找到一身稍微合適一點的。
“老板,這一身多少錢?”
寧君拿起一身衣服,卻猛的被嚇了一跳,那衣服后面赫然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見鬼了?
寧君手快的將衣服放下,再拿起來,那少年依然在,且抱著一個被子。
“一會掩護我出去,否則讓你小命不保。”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開,寧君只覺頭要裂開了一般,回頭看去,成衣店老板卻依舊和顧客在侃侃而談。
這聲音只有她能聽到!
寧君心中雖害怕,也努力鎮定下來,道:“我要如何做?”
半晌,一個穿著寬大衣裳的小女孩,從成衣店中走了出去,懷中還抱著一卷衣服。
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小巷中,一個黑色大貓從寧君的衣袖中跳了出來,隨后叼走了那團包裹,三兩下便跳上了房頂。
寧君立刻想到了那老婦人的話,黑貓,五小姐,身后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黑貓,莫非就是李府滅門的兇手。
……
一晃一年過去,東街的集市上出現了一個攤位,攤主是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子,賣的是各式各樣的木雕。
由于雕的十分精致,所以吸引了許多人來購買,賣的錢倒也能生活下去。
賣完最后一個烏龜的木雕,寧君便打算收攤了。
“哎——等一下。”一只蒼老的手伸過來,阻止了寧君。
抬頭一看,來人頭發雪白,臉上的皺紋一層堆一層。
“老人家,我已經賣完了,若是想買需得再過幾日。”寧君耐心的解釋。
“我不是買你的這些小玩意兒。”
看著老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寧君正色道:“那您的意思?”
老者一笑,道:“小友年紀不大,手藝卻了得,老夫有一樣東西想請你幫忙雕刻。”
寧君略一思索,道:“我得先看一下圖冊,以及要求的木材。”
“這些老夫都有,只是沒帶在身上,明日一早,橋東酒館再詳談,如何。”
“可以。”
收拾好攤位,寧君背著小包袱回到住的地方,這里還是拿著小桃給的手鏈,拖那位小張哥租來的。
想起小桃,寧君有些恍惚了。
這一年的生活她感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每日尋找木料,取材,雕刻,仿佛碧落真君只是一場夢。
她到底沒能打探到縹緲宗的下落,這里的人都不知道縹緲宗的存在,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