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路,寧君變得沉默起來,她不是沒見死人,說起來她來到萬州大陸,這是第三回見到死人了。
第一回是她自己,第二回是玉前輩。
可是,這次不一樣,雖然都是尚師姐終結(jié)的他們的性命,可是寧君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只覺得,上面也沾滿了鮮血。
她自己也曾被風(fēng)清門的高階修士傷了丹田,要不是陰差陽錯吸收了“李小棠”的精靈之氣,恐怕她早已身首異處。
即便如此,她再次看到佳瑤,也不過廢去她的一只胳膊。
是她錯了嗎?不知不覺,寧君將這句話念了出來。
“就是你錯了。”尚紫心走過來,攬住寧君的肩膀。
“還以為你能夠想明白”,深深嘆了一口氣,尚紫心道:“我出自一個世俗家族,在那里,妻妾爭寵,談笑間便可致人于死地,那不可怕嗎?可怕,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被人一句話,就決定了生死,
后來,我逃了出來,走上了仙途,在這里沒有爾虞我詐,實力決定著一切,只要實力夠強,便無懼任何計謀,你看,我們做到了。”
“尚師姐,謝謝你,或許我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尚紫心點頭,“希望你早點想通,過了今夜,我們還要繼續(xù)趕路,還剩下十天的時間,我們還要再去百獸窟一趟。”
寧君應(yīng)下。
何謂修仙,寧君問自己,她最初修煉的目的是想像神仙一樣御劍飛行,后來丹田被毀,她想的便是如何保護自己,再后來得知來命衰之相,她只想努力提升修為,讓自己活得再久一些。
“活的,再久一些。”寧君笑了。
是啊,她只是想活的更久,就像尚師姐一樣,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她想自己掌控自己的生命,如此又何錯之有呢?
一瞬間,寧君覺得自己好像想通了許多事,無數(shù)個畫面在腦海中繚繞著。
突然,一股精純的靈氣自丹田哺育到經(jīng)脈中。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她,練氣六層了。
又運行了數(shù)個周天,寧君才睜開眼睛,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靈氣。
進階六層這么大的動靜,另外兩人自然發(fā)現(xiàn)了,上來恭賀著。
只是,比起尚紫心來,方棟的語氣中多了兩分酸溜溜的味道,“寧師妹,奧不,是寧師姐了,恭喜啊!”
寧君一笑,“多謝尚師姐的開導(dǎo)。”
尚紫心擺擺手,她的話不過是個引子,最重要的還是寧君自己心思通透,體悟這回事,能靠的永遠只有自己。
三人在忘憂谷的南側(cè)山坡緩緩繞了一個圈,邊走邊采摘了不少低階靈草,如果自用,也足夠用個一年了。
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時,終于到了百獸窟的外圍。
百獸窟,位于忘憂谷最東側(cè),說是窟,其實不過是地勢十分低洼的谷中洼地,里面食物水源充足,生活著許多低階妖獸。
妖獸的價值除了其血肉富含靈氣、可作食材外,皮毛和血液也是不錯的材料。
對于寧君來說,日后若要在制符一途走下去,收集一些特定妖獸的血液也是少不了的,當(dāng)然,以妖獸血液在符紙上制符,也是筑基以后才能考慮的。
百獸窟里,鳥鳴聲陣陣,樹上隨處可見的小青蛇,以及在樹枝之間結(jié)網(wǎng)的扁腹蜘蛛。
扁腹蜘蛛,為二階妖獸,其吐出的蛛絲柔韌且十分結(jié)實,是制作法衣不錯的材料。
方棟上前,直接使出御火之術(shù),不想那扁腹蜘蛛并不畏懼火燒,反而被惹怒。
只見細細的白絲從它的口中快速吐出,射向方棟,那白絲像是有粘性一般,輕輕飄向方棟,緊緊的粘在其胳膊上。
不僅如此,這白絲也無法用劍砍斷。
寧君上前幫忙,將扁腹蜘蛛用水箭射穿,可是那粘在方棟手臂上的白絲無論如何也無法去除了。
方棟自己也很尷尬,只好連同扁腹蜘蛛嘴中的白絲一起,纏繞在了胳膊上,好在,這白絲并無毒性,只是有些癢罷了。
再一路深入,卻并無什么妖獸了。
“奇怪,這百獸窟今日有些冷清啊。”尚紫心喃喃道。
方棟問道:“尚師姐,何出此言?”
“我聽某個師兄說,百獸窟即便是外圍也有許多活躍的妖獸,我們今日走了許久,卻只有這一只扁腹蜘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幾人呈品字形繼續(xù)前行,寧君居中,尚紫心和方棟一左一右。
又前進了數(shù)里,依舊是沒遇到幾個妖獸,倒是方棟在一處矮草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細細的露珠。
此時日頭早就到了頭頂,即便在叢林中也不該有露珠。
尚紫心上前捻了一點手指上,湊近聞了聞,秀眉立刻皺起來。
好騷的味道!
“這應(yīng)該是某種高階妖獸的尿液。”
高階妖獸將自己的尿液撒在此處,算是將此處劃為自己的地盤,低階妖獸自然不敢靠近。
可是問題在于,百獸窟的妖獸最高不過二階,哪里來的高階妖獸?
“尚師姐,忘憂谷試練的弟子,都會來百獸窟嗎?”寧君問道。
尚紫心答道:“九成是要來的。”
“那,他們是否都像我們一樣,最后幾日才來呢?”
尚紫心搖搖頭,“不一定,百獸窟占了忘憂谷幾乎三分之一的大小,許多弟子一開始直奔此處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寧君轉(zhuǎn)頭看向百獸窟深處,會不會有人故意為之呢?
與此同時,百獸窟的深處,兩個身著風(fēng)清門服飾的修士,一邊捂著鼻子,一邊用葫蘆往樹根處噴灑著什么。
“臭死了,藍兄,你說咱們這樣做,不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吧?”
“管那么多作甚,只管做,大不了捏碎玉牌直接出谷,其他兩派找不到證據(jù),能奈何?”
……
“等一下。”寧君抬手。
方棟和尚紫心雖然不解,但一想也明白,此處妖獸尿液的味道愈發(fā)刺鼻,離它的巢穴應(yīng)該也不遠了。
“寧師妹,要不,我們繞道吧。”尚紫心道。
寧君看了一眼方棟,道:“尚師姐,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此時方棟的手臂愈發(fā)的癢,甚至還摻雜了幾分疼痛。
尚紫心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只好留下來照看他。
寧君在身上拍了一張隱息符,獨自鉆進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