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隱現(xiàn)寒月影,海上若聞孤舟聲。—
他之前的名字叫戈樓,至于為什么改成了聞孤,那是因為這是她給的名字。
但是他又不完全是戈樓。那一場大戰(zhàn),幾乎就要剝奪了她的生命,戈樓不忍,但是戈樓討厭血腥味,于是“曲線救國”,去尋找停止戰(zhàn)爭的辦法了。
戈樓輾轉(zhuǎn)六界,尋了千年百年,從龍族的預言中,方知此戰(zhàn)乃天意。安久則危,否則世界就會僵化,陷入單項循環(huán)。
心灰意冷的戈樓,不知該如何再去救應(yīng)天意該為戰(zhàn)爭犧牲的花半神女,于是抽剝出自己的一縷魂魄,讓他代自己完成心愿。
天涯絕處,風雪交加,九尺天寒。
一玄衣神明孑立涯邊,滿目的風雪不如眸中的凄涼,嘴角的血絲微微滲出。
戈樓的手中捧著自己剛剛抽剝下的一縷魂魄,魂魄溫溫的,散發(fā)出微弱但是柔和的光芒。
“我心已累,你代我守護好她吧。”
戈樓嘴角微微上揚,不是笑,是苦澀。
所謂天意,究竟是什么?
連他們這種神明都不能違抗么?
風聲在耳旁呼嘯而過,飄雪將大地銀裝素裹,他的心,比這寒天還涼。
他望了一樣黑暗無盡的崖底,思索著它是否能吞噬一切都罪惡與骯臟。
崖底的風聲如困獸咆哮,可是在他聽來,這風聲就像是對他的呼喚。
戈樓疲憊的閉上眼睛,感受著漫天的風雪。皚皚白雪掩埋了黑暗,把地表的一切都偽裝成純潔無比的模樣。
風雪之下,百花凋謝,百草枯萎,百木枯枝,江河凝滯,萬里河山不過千篇一律的白茫茫。
風雪太大,掩住了歸途。
所謂遠方,終究只是自己的夢。
縱使他對六界不管不問,可六界還是沒有放過他。愛一個她太難,守護住一個她更難。
他的手早已沾滿鮮血,一身玄衣叫他百口莫辯。可是,他還是厭惡罪惡,鄙視殺戮,塵世中,他還是會卑微地企望,想如白蓮無垢。
戈樓拋出自己抽剝出的殘魄,背過崖底,緩緩墜下。他最后看了一眼世間的風雪,冷笑一聲,多么虛偽的白雪啊。
崖底的風聲如刀劍激烈交戰(zhàn)的聲音,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無欲無求,還是會忍不住牽掛在戰(zhàn)爭中的她。
“盛世我等不來了,抱歉。”
風聲與黑暗將他吞噬,冰冷的崖底,成為他最后的歸宿。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假鏡,清澈平靜水面之下,不也藏著黑暗與骯臟么?
果然,哪里都逃不過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宿命,誰也逃不過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宿命。
他的掌心,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出現(xiàn)了紋理,又很快消失了。
此后,世間再無戈樓。
一陣烈風卷起白雪,崖上他踏出的腳印被新雪掩埋,風雪無情地將他最后的痕跡吞噬了。
被抽剝出的殘魄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當戈樓墜入崖底的那一刻,他感受到莫大的悲傷在自己的心口噴涌。
下一刻,他就被風雪吹到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