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頭,是謝輕。謝輕倒也算得上君子之風(fēng)了,沒有像我這個小女子一樣踩那個男人一腳。
謝冷卻摸摸鼻子,道:“家務(wù)事,不能管,不能管啊。”
謝輕看著謝冷,心平氣和道:“明日我正要去采訪王大人,或者和他提一下,說你不忍底下兄弟們疲于奔波,而你卻優(yōu)哉游哉,所以打算以后的任務(wù)都親自參與抓捕?”想了想,他又補(bǔ)充道,“我相信王大人一定很樂意給你派一些任務(wù)的?!?
謝冷連忙搭上謝輕的肩頭,道:“你我兄弟二人,莫相害啊莫相害。”謝輕則滿臉嫌棄地看向他哥哥的手,略有惡相道:“拿開!”
“這么多年了,你這小子,還是不習(xí)慣與人勾肩搭背?!敝x冷說著,攤了攤手,又補(bǔ)充道,“不過小謝大人,當(dāng)日郡主與你抱在一起的時候,你怎么就不介意了?小謝大人多少有些重色輕兄了啊。”謝輕依舊不理他。
我原以為他會毫不客氣懟回去,而我也不會阻止,我樂得在一旁看戲,不時給小謝大人加油助威,但是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事與愿違”,這不,此時此刻我就見識到了。
只見謝輕一把將我抱起來,然后果斷利落丟出門去,道:“郡主既受了傷,就應(yīng)該早些回去休息。”我正嗔怪他無情,卻見他悄悄在我眼皮底下......笑了,他的這個笑是什么意思,其實此時的我也是不明白的,直至......
我回去得晚,父親和那個女人已經(jīng)坐在正堂里等著我了,我知道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免不了一頓毒打,我也習(xí)慣了。
果不其然,父親黑沉著一張臉,看著我,說:“還知道回來?這次又去哪里鬼混了?”不待我解釋,他又接著說:“你可知外邊的人怎么說你?又怎么說我們和王府的?”
我自然知道,便隨口答道:“欺男霸女、霸道刁蠻、無理取鬧,無非就是這樣的詞匯,本郡主早就習(xí)以為常,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本郡主乏了,你們夫妻想說什么請自便,恕本郡主不奉陪?!?
“好了阿微,莫要再惹你父親生氣了,你可知外面的人說你......不知羞恥,不僅夜逛煙柳,還......還不顧名節(jié)纏著一個男人。你!還不向你父親道歉?”金氏在一旁看似為我求情,實則的煽風(fēng)點火,我看著委實來氣,便鼓著腮幫子,硬氣道:“不道!男子逛煙柳就叫進(jìn)溫柔鄉(xiāng),女子逛煙柳就變成不知羞恥?”一句話未竟,父親的一巴掌落在我臉上,響亮而火辣辣的。
金氏并未將父親拉到一邊,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就這樣,我挨了一頓毒打,中間痛暈過去幾次,被潑醒后,又接著挨打,倒是銀瓶那個瘦弱的小丫頭死死抱著我那個冷血無情的父親的大腿,一遍遍哭喊著,求那個男人大發(fā)慈悲不要再打了。
后來不知過了多久,我只記得我意識里模模糊糊看到外面的天也黑了,父親也終于打累了,讓人將我?guī)Щ胤块g,但我也并非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這樣重的傷于我而言,不過爾爾,但是迷糊中我似乎看到了父親的身影,他的手里好像拿著一個小瓷瓶,裝的是藥還是鹽水,我已無心追究,只是本著自己最后一絲倔強(qiáng),將瓷瓶打翻,道:“不需要你假惺惺,滾!都給我滾!”
父親真的離開了,但其實我真的想讓他離開嗎?好像也不是。
我悵然若失地趴在床上,恍惚間,一個頎長的身影落下,不過影子嘛總是比實際樣子長上許多,然而在我記憶里這樣瘦的人當(dāng)屬娘親了,我有些疲累,也懶得翻身,半夢半醒間腦子也變得不太靈光,只覺得此時的自己不過是個五歲的孩童,因為貪玩爬樹,不慎掉下來,屁股著地受了傷。
不多時,有一只手悄悄探上我的額頭,好生溫暖,我十分主動將那只暖烘烘的手握得更緊,對方好像被嚇到了,將手頓了頓,抽了回去,又將被我擱在一邊的被子攏了過來,我感覺腰上好像有什么熱熱的液體流出來,便十分主動下意識伸手去擦,途中卻被那只溫暖的大手握住,然后輕輕擱在床上,接著聽到微弱的撕拉聲,好像是衣服被利刃割開了,我沒有細(xì)想,只討好似得在半空摸索著,將那只手握住,往懷里帶,接著我就感覺到背后一陣疼痛,我呻吟了一聲,對方放緩了動作,道:“是誰下的狠手?你父親嗎?”
我點了點頭,佯裝抽泣道:“嗯,打得可狠了,父親怪我沒個姑娘樣兒,倒像只大鬧天宮的孫猴子。”我的本意是讓“娘親”給我唱歌、哄我睡覺,卻不想“娘親”今日異常狠,我努力轉(zhuǎn)過身,睜開眼睛,嚇了一大跳,“謝大人?”
“嗯。躺好,你腰上的傷還沒上好藥?!敝x輕淡淡道,可我卻注意到他眉頭略微緊鎖。
我知道他有話想要問我,但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小謝大人想問什么便直說吧,本郡主、可沒把小謝大人當(dāng)外人?!蔽冶灸芟胍フ{(diào)戲他幾句,本以為他會回懟我?guī)拙?,卻只見他果真舒展開眉頭,道:“你這傷看起來倒像是舊傷上添新傷,有些好像有些年頭了?!?
我很驚詫,但他的這個問題我不想給他解答,因為我自己想了十三年都沒想明白,便隨口敷衍道:“本郡主脾氣大,又不服從管教,少不得挨打挨罵,受傷之事不過爾爾?!?
謝輕這才轉(zhuǎn)換話題道:“郡主好好休息,謝某告退了,這張請柬是安平公主托我送來的,本該明日再送來,無奈明日謝某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你要做什么去?不能帶上我嗎?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可以幫你的?!蔽壹泵Φ?。
謝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但是這次的任務(wù)太危險,不便帶上郡主?!币娢也婚_心,他又說,“郡主若不嫌棄,空了的時候可以和我娘去逛逛。”
“好。”我自然是開心的,謝大人的心還沒緊緊抓住不打緊,先把未來婆婆的心抓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