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指了指左前方很遠的地方。

“那里是新投的66千伏變電站，你說，從新設運的變電站送到紅旗村，如何最經濟？”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沒錯，可是這兩點之間里有森林，有農田，也有高山。”

“高山建塔困難，林地、農田是平坦的，只繞過高山就可以。”

“經濟發展，電力前行，林地、農田都是經濟，線路的建設對林地、農田有影響時，我們應該怎么辦？”

“所以還要考慮發展，未來的經濟趨勢。”

“如果這條線經過了這片林，線下的樹木就不能長高成材，如果這條線經過了農田，那這電桿基礎所在地面就沒有辦法長作物。”

“所以，您的意思是，在滿足經濟發展的情況下，做到最少的生態影響，最少的經濟影響。”

“我們拿著工資，身上的擔子很重，我們建設在前，要考慮民生、經濟、利潤，不能滯后經濟的發展、不能滯后百姓的需要。除了自身的業務素養、更多的是責任心。”

王建國看向他，特別認真的說。

“那這條紅旗村的線路，什么時候開工，到底如何走線？”

王建國指了指右前方。

“開過專題討論會議，討論了五六個方案，找到了一條最佳路線，離這里一公里，那里是一片沼澤地。經過那片沼澤地，就繞過農田和林地。”

“沼澤地，如何建桿？春季可以施工嗎？這么冷的天氣，能施工嗎？”夏予歡有此吃驚，這么做無異于加大了施工難度，這是選擇了一條對電力生產最不利的路。

“小伙子，你說我們在等什么？就等冬季，凍土的時候，我們的工程車就進入封凍的沼澤地開挖，雖然施工難，需要挖到原土層，可是我們最小的程度破壞農田、林地，走了最佳的路徑。”

這哪是最佳路徑，這是明明是增加作業難度，而且還是在臘月的東北，把其他因素的利弊都考慮了，唯獨沒有考慮自己，這是一群傻子。

這個選擇就像是一顆種子，在小夏的身體里生根發芽。

“如果現在開工，開春前就可以投運，今年的莊稼就不再干旱。”小夏一臉興奮的看向王建國。

“歡迎加入。”王建國伸出一只手。

小夏與他雙手緊緊握住。小夏眼睛閃著激動的光，王建國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

“王主任，紅旗村通了電，是不是村民就不會再去迷信求雨。”

“哈哈哈，一切慢慢來，那有一口氣吃個胖子的，地方經濟發展了，教育水平也會提高。現在不行，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星火市現在還有很多無電村，很多紅旗村，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我相信，只會越來越好，80年8月到現在才幾年，深圳發展的如此快，只要相信黨，好日子就在咱老百姓手里。”

“王主任，我有一點不明白，今天您用了公車，不會只是想帶我爬山，看線路路徑的吧。”

“你小子。”

這點還真讓夏予歡說對了，今天王建國來現場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那片沼澤地。

今天現場地堪，就能知道現在凍住了多深？能不能施工？地面距離原土厚多少米深，用料多少，用工時間，這么重要的事情，王建國的急性子，那能等到報告出來？那不可能。

就帶著小夏，到現場，第一時間讀取數據，把這一切記到他的小本上。報告是報告，這小本的資料一點也不比報告少。

那是一個普通的黑色筆記本，厚厚的，字跡整整齊齊，筆挺清秀的仿宋體與這性格豪邁的東北漢子形成反差，每一次遇到的問題，他都記在那個小本子上，如何解決的，下一次如何去避免。工作這么多年，已經寫了十多個筆記本。

小夏見到小本，很好奇。只是想看一看，老王寶貝一樣，說了一句，你自己寫你自己的，他將那筆記本放到棉服里兜，到像是揣了一個傳家寶。

小夏看不明白數據，可是從王建國上翹的嘴角知道，線路應該能很快開工了。

回去的路上。

“王主任，你的鋼筆字真不錯。”

“你小子不知道，當年，你嫂子就因為這漂亮的字，看上我的。”

“主任，講講唄。”

“你別看你嫂子不認字，但她心靈手巧，會做衣服，我閨女的衣服從小到大都是她做的，十八年前，媒人介紹，她當時仗著漂亮有手藝，人也是相當高冷，那時星火市電網才開始建設，有時外出勘探十天半個月也回不家，與你嫂子相親后，就去忙工作，再也沒有見過一次，從來都是她拒絕別人看不上別人，可沒想，見了一面，我人就不見了，她那性格，騎了一匹馬，就去線路找我。”

“找到你了？然后呢？”

“那有那么容易，那是個初夏，就在她歷盡九九八十一難找到我時，衣服刮壞了，臉上也都是土，脾氣隨時隨地都要爆發像個活火山，只想問我一句，為什么不回話沒了反應。”

“我看到她時，臉上還有蟲子咬的包，說實話，我都不記得她了，天天忙著工作，家里相親，也都是應付差事，當時遞給她一盒清涼油。轉身就去記我的筆記去，沒有理她。”

“用你嫂子的話，她當時就想找到我，當面告訴我，是她沒有看上我，可是看到我一身破爛的工作服，卻在一筆一劃的寫著記錄，突然發生，我身上不臟了，也不臭了。”

“王哥，這是愛上你了？”

“我這一輩子，從那天起，沒有逃出她的五指山，栽她手里了”

老王話題一轉。

“小夏，你為什么要來東北實習？”

“因為維瓦爾第《四季：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