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早,新年過后沒幾天,街上春節的氣氛就濃了起來。
十二月初,陳出新去大洋彼岸參加了一個學術研討會,與會者對他介紹的植物生長調節劑很感興趣,順利跟三家農業公司簽訂了實驗合作意向。
按照防疫的要求,他隔離的那幾周也沒閑著,閱讀了大量文獻資料,順便又整理出了兩篇質量很不錯的論文。
一結束隔離,他就鉆進了實驗室,按照計劃,第一批調節試劑要用于夏播,時間很緊。
所以今天是他這么多日子以來第一次上街??粗徽t彤彤,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眼角的余光瞥到副駕駛座位上那個盒子,笑容就更深了。
今天是XZ公司舉辦年會的日子,往年的年會都是在京城總部舉辦的,但今年公司做了重大調整,不僅在東江的開發區買下了幾十畝地打算新建一家電子廠,還在艾達娛樂所在的那幢大樓又租下了五層作為公司辦事處,大有把業務往東江發展的架勢。
“顧總這是真的打算在東江扎根了?東江雖說也是新一線城市,但跟京城和魔都這些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一位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對身邊一位禮服女子說道。
禮服女子從路過的服務生那里拿了一杯紅酒,沒有喝,用手里的酒杯指了指不遠處一大一小那兩個都穿著水藍色禮服的人說:“應該是為了他們吧。據說小公子不想離開東江……”
魏然正蹲在地上,替圓融整理他脖子上的小領結:“哎呀,我們圓融真帥!”
聽說他們要參加年會,耿大衛親自趕來做的造型,他還很有心機地給兩人弄了個親子款——魏然是水藍色的長裙,圓融是水藍色小西裝配銀色領結。兩人都是皮膚白皙,氣質清雅,一身水藍色更襯得他們玉雪可人。
陳出新趕到的時候,圓融像顆小炮彈似的沖了過來:“舅舅!我已經三十九天沒有見到你了!”
陳出新一把把他舉起:“哎呀呀!舅舅好想圓融呢!給你帶的最新款機器人模型在我車上,我們過會兒去拿。”
圓融的眼睛亮了,拍著手道:“我們今天真像一家三口呀!媽媽和我穿藍色的衣服,舅舅系藍色的領帶!”
因為有要參加一些重要公眾場合的時候,所以陳出新柜子里的正裝禮服并不缺,今天這身西服是他剛訂做的,至于領帶的顏色是他問耿大衛的。他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喜悅摸出手機:“那我們就必須合個影了!”
三個人就擠在一起玩起了自拍。
“寶寶!你爸爸叫我帶你過去。”一個甜美柔和的聲音響起,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張清純無害、楚楚動人的臉。
“爸爸是要上臺講話了嗎?他講完話就要抽獎了!媽媽,舅舅!我們快點過去!我們的座位在第一排!爸爸說還會有節目表演!”圓融沒有從陳出新身上下來,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指著前方。
“寶寶,叔叔抱著你很累的,下來走好不好?阿姨牽著你?!?
圓融搖頭:“是舅舅不是叔叔!我這么久沒見舅舅,要跟他貼貼!我們走了!”
魏然沖眼前美麗的女子微微點頭,跟在了陳出新身后。
方思雨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了緊,臉上仍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只不過,在聽到有人議論“那個抱著公子的是誰?。亢竺娓木褪切」拥酿B母嗎?我聽小公子叫他媽媽……”時,臉上的微笑淡了下去。
他們的座位在主桌,正對著舞臺的那個擺著圓融的名牌,魏然和陳出新分列兩邊,陳出新旁邊是顧溪舟,顧溪舟旁邊是方思雨。方思雨坐下后,拿起一杯果汁道:“寶寶,喝點果汁?!?
“謝謝阿姨!我這幾天有點咳嗽,只能喝媽媽煮的梨水?!眻A融打開自己的小水壺,啜了一口。
音樂響起,禮儀小姐引著顧溪舟等高層走到了臺中間,圓融十分配合地拍起了手,方思雨只好放下果汁杯,微笑著看著臺上。
顧溪舟的發言并不長,發言過后果然就是抽獎,圓融一邊舉起手里的抽獎號牌一邊說:“我不要那個特等獎,想要那個一等獎!特等獎是出國游,一等獎是國內游,外國疫情太嚴重了,過幾年再去好了。現在國內游游好了!”
陳出新聽得好笑,問:“你想去哪里呀?”
“不是我想去哪里!是外公外婆想去海南島!他們說過年想去看大海,我聽來的!”大學也放寒假了,參加科研項目的老師和學生都可以有幾天寶貴的休息時間,圓融跟著兩位老人生活了幾天,想不到他竟然把這個記在了心里。
“原來不是寶寶自己想要啊,是要送給老人家的呀!寶寶真孝順!要是不中獎,阿姨出錢成全你的孝心!”
圓融歪著腦袋沖方思雨說道:“無功不受祿哦!我們非親非故,我不能收你的東西哦!昨天我跟外婆拜菩薩去了,我許過愿的,我相信會中獎的!”
說話間,三等獎、二等獎已經抽完了,一等獎一共有三個,眼看前兩個被抽走了,圓融緊張極了,抿著小嘴,瞪大了眼睛,雙手卻緊緊抓著號碼牌。魏然看得好笑,舉著個手機不停地給他拍照。
幸好,大屏幕上滾動的數字停在了“78”,圓融不可置信地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號碼牌,才歡呼了一聲,跑上臺接過了足有自己一半身高的那塊中獎牌。
晚宴開始,圓融依然很興奮,用自己的電話手表跟魏然父母發著語音,開心得不得了。魏然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顧溪舟:“你不會是搞黑幕了吧?”
顧溪舟笑道:“絕對沒有!菩薩保佑而已!”
本來魏然還只是有點懷疑,聽到這個“菩薩保佑”,反而更加懷疑了。
陳出新笑著舉起杯,跟顧溪舟碰了碰:“讓你費心了!”
顧溪舟笑著回碰:“為了圓融!”
方思雨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什么都聽懂了——看來,圓融這個孩子,還有他身邊的這群人,在顧溪舟心里的分量比她想象的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