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的海洋館跟其他地方的海洋館大同小異，魏然幾乎每年都會帶圓融來玩上那么一兩次，所以圓融對那些大大小小的海洋動物已經如數家珍。記憶力超群的他甚至還能清晰地說出這只海龜是什么品種，那群海豹一半以上是館內繁殖的。這讓昨晚對海洋動物做功課到半夜的陳出新有點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過，海洋館每年都會進新動物，圓融在一個魚箱前停住了腳步，已經認識不少字的他開始半猜半讀那塊說明牌：“蘇眉魚，學名波紋唇魚，英文名，哦，不認識……主要棲息于很陡的礁巖斜坡……”

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在太可愛，魏然就舉著個手機給他拍照，陳出新蹲在他身邊，遇到他不認識的字就指點一下，還替他解釋一些不懂的詞語。魏然的手機里很快有了好幾張兩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一大一小都是側臉，被魚箱的水光和燈光烘托得很是柔和，這是兩張帥得很不一樣的側臉，圓融精致，陳出新深邃，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容顏，看起來卻非常和諧，和諧到讓魏然有種看到父與子的感覺。

“媽媽！這種蘇眉魚看起來好好吃呀！”圓融很喜歡吃魚，加上魏然這雙巧手又能將魚做出N種花樣。他將整張臉貼在魚箱的玻璃上，盯著那條歡快地游來游去的肥碩的魚兒，“這么厚的魚唇可以涼拌或者辣炒，這么大的魚身可以把肉肉剔下來做魚丸，剩下的魚骨可以熬湯……”

魏然被逗笑了，但是笑過之后又開始想著該怎么告訴圓融并不是所有的魚類都可以拿來吃，比如說這種蘇眉魚，它的確是一種高級食用魚類，但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到的。正要開口，陳出新說話了：“蘇眉魚的確很好吃，但是因為想吃它的人太多，它已經瀕臨絕種了。不過，它的肉跟很多食用魚類相似，比如鱖魚，而且，你不覺得魚的味道都很像嗎？加上媽媽那么厲害，最普通的魚她做起來是不是都很好吃？”

圓融歪著個小腦袋仿佛在仔細思考，一會兒后鄭重其事地點頭：“媽媽做的魚都很好吃，那我們就不吃它了，讓它好好活著吧！不過，為什么這么大的箱子里只有這樣一條魚呢？它會不會孤獨？”

“因為蘇眉魚的領地意識很強，所以一個水族箱中不能同時飼養兩條，否則肯定會有一條被傷害至死。你看它的嘴巴是不是超大？大到能把很多魚啊嗚一口吞掉……”

“哦，一山不容二虎！”圓融舉一反三，恍然大悟。

“我們圓融真聰明！都會說成語！”陳出新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扛起來放在肩上，“海豹表演開始了，現在去前面的位子已經沒了，只好委屈你坐我肩膀上了。”

“好高好高啊！我好喜歡！”

魏然跟在歡天喜地的兩人身后，手機里又留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扛著一個萌娃的身影。

海洋館一日游，在陳出新帶圓融坐了過山車后結束。圓融那張白嫩嫩的包子臉已經興奮得通紅：“媽媽，真的是太刺激了！我從最高的那個坡下來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指著不遠處另一個更高更復雜的過山車說：“叔叔說今天坐的是兒童版的，等我長大了，還要帶我去坐那個大的！”

“對！所以圓融一定要好好吃飯，很多好玩的游樂項目都是有身高限制的，你快些長高，我們一個一個玩過去。”

陳出新還主動伸手跟圓融拉了鉤，看著兩人已經把約定做到了十年以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魏然心里涌動。

瘋玩一天的圓融，在回去的車上已經睡著了。陳出新幫魏然抱著他小心地放到床上，兩人還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叫醒他洗澡。最終達成共識——不叫醒他了，等明天睡醒了再洗。

魏然把陳出新送到門口，由衷地道：“我就不說感謝了，沒想到圓融對你是真的不客氣，讓你做了一天的講解員、運輸員，外加陪練！”

“這是我跟他的緣分。其實這些，都是一個家庭中那個男性角色應該做的。你不用客氣，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扮演這個角色。說實話，這種感覺還蠻有意思的。被一個孩子全身心依賴著，需要著，甚至崇拜著，我覺得挺溫暖的。”

魏然望向陳出新的眼神愈加感動：“您真是個讓人意外的人……”

從魏然家出來，陳出新沒有回去，開車去了公司。見到消失近兩天的他出現，還在辛辛苦苦加班的丁一寧立即撲了上去：“老板，您終于出現了！快把這個簽了，現在趕著發出去還來得及！離截止日期還有4個小時！”

陳出新翻了一下手里的合同，說：“我不是很看好這個項目，打算推了的。”

“您可千萬別！這是爾嵐拉來的業務，今天她已經來催過好幾次了！”

陳出新放下手中的筆，將合同推了回去：“我會找爾嵐說的。雖然對方開出的條件優厚，但他們的生產技術沒有達到我的標準，所以我還是不打算簽。”

陳出新當局者迷或者揣著明白裝糊涂，丁一寧卻清楚得很，齊爾嵐找來這個項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是這個合作成了，她就有足夠的理由和陳出新去外地工作一段時間。因為這是一個農藥生產代加工項目，按照陳出新的風格，他一定會去親自盯著，直到第一批合格的產品上市，這個過程，起碼得好幾個月。

丁一寧不想插手，將合同收起聳了聳肩膀說：“你這兩天干啥去了？我看過你日程，沒什么要外出的工作啊！”

看著手機里魏然發給他的照片，陳出新正想著過會兒發條怎樣的朋友圈，漫不經心地回答：“帶孩子呢！”

“你說的是圓融吧？你是打算——曲線救國？”

陳出新終于挑好了照片，這是一張他讓圓融騎在脖子上看表演的照片，兩人都張著大嘴，笑得有些傻兮兮但是很搞笑，發完朋友圈后，他回答：“我要讓然然習慣有我的生活，習慣養成，水到渠成！”

朋友圈發出不到3分鐘，魏教授、王教授、陳爸爸等已經給點了贊。

已經回到南方的魏教授還叫醒了張教授：“你看你看！這兩個，像不像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