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高高的雪山,雪山腳下綠草如茵,芍藥花開了遍地,一只九尾狐在草叢中奔跑,它時不時停下來嗅一嗅盛開的芍藥花,九尾狐停下腳步,望著坐在不遠處的少女。少女眼神有些發(fā)愣,不知在看些什么,九尾狐走到她的身邊時,少女竟沒有察覺,九尾狐用前爪碰了碰少女,少女這才注意到九尾狐。
“小狐貍,你也迷路了?”少女聲音輕柔像灑滿草地的陽光,她伸手輕輕地撫摸九尾狐,九尾狐并不躲閃,而是走到她的身旁,挨著她臥了下來。
少女將九尾狐抱在懷中,安靜地看著遠方,一條金燦燦的河流流向遠處,牧民的歌聲遠遠傳來,那是一種少女沒聽過的語言,可是神奇的是,少女竟然能聽懂歌聲的意思。
茫茫的雪山是我的故鄉(xiāng),
金燦燦的河流奔向遠方!
蒼茫的草原養(yǎng)育著我,
給我血肉,賜予財富,帶來幸福!
“孽畜那里逃!”忽然一個和尚大喝一聲,二話不說拿起禪杖便朝少女扔過來,少女一驚抱起九尾狐沒命地跑起來。周圍的草地,雪山,河流都不見了,少女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四周什么也沒有!
“燕兒,紗布,止血散!”孫九言一邊吩咐孫女,一邊將柳葉刀放在火上炙烤,他看著躺在面前的女孩,心中不由得一愣,隨即便鎮(zhèn)定下來,他摸了一下女孩的脈搏,幾乎停止了跳動,她的胸口插著一支斷劍,鮮血似乎流盡了,能不能救下來全看老天爺?shù)囊馑肌?
孫少燕拿來東西,準備給爺爺打下手,然而當看到云蘿的那張臉時,孫少燕手里的東西瞬間掉落在地,“宸妃!”孫少燕脫口而出。
“別胡說!這個女孩才十幾歲!燕兒再拿一份!”孫九言出口說道,這句話點醒了孫少燕,她立馬去換了新的紗布。
“麻沸散!”孫九言吩咐道,孫少燕立刻遞了過去,這些年爺孫兩人治病療傷,很多時候不需多言便能配合默契。
孫九言取出了箭頭,看了一眼,不禁皺起了眉頭,隨后將箭頭扔到盤子中。孫少燕接過一看,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枚箭頭竟是錐形,而且比常用的箭頭要小很多,孫少燕拿起箭頭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箭頭竟然被磨平了,不僅如此,箭頭中間竟然有一個小孔,“空的!”孫少燕驚呼起來,抬頭看向爺爺。
孫九言聽到孫女這樣說,立馬接過箭頭,仔細看了半天,他拿起箭頭小心聞了聞,“是金創(chuàng)藥!燕兒,拿砍刀!”孫九言吩咐孫女說。孫少燕拿來了砍刀,斬斷箭頭,箭頭果真是空的,里面的金創(chuàng)藥已經(jīng)所剩無幾,并且都被鮮血染紅了。
“殺她的人,沒想要了她的命!爺爺,他們是從北邊來的,可是那個婆婆說話卻帶著大玉的口音,現(xiàn)在北燕和大玉在打仗,聽說那個大玉的公主被押送到了戰(zhàn)場上,你說她會不會是……”孫少燕沒敢說下去。
“別瞎說,我們是醫(yī)生,只管救人,何況這個人還是魏先生讓送過來的!”孫九言淡淡地說道,隨后將那個箭頭扔進火堆里,“她胸口的箭傷到不致命,而是身上的這些傷,她的身子很弱,這些傷雖然一時半刻要不了她的命,可是每日承受著,卻早已熬垮了她的身體!燕兒,你找些干凈的衣物,幫她換上!”孫九言吩咐完,便出了房間。
孫少燕拿來換洗的衣服,解開云蘿的衣裳,才發(fā)現(xiàn)她遍體鱗傷,很多傷口還沒來得及愈合便又添了新的。孫少燕看著云蘿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只覺得無比心疼。
劉氏一直在外面守著,雙眼熬得通紅,看到孫少燕出來,急忙追問道:“我女兒怎么樣了,求大夫一定要救救她啊!”說著便跪了下來。
“婆婆,你快起來,她沒事了,只是現(xiàn)在處于昏迷中,她的身體太虛弱了,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我說不準!”孫少燕扶起劉氏如實說道。
劉氏聽聞云蘿還活著,立馬喜極而涕,又聽到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便又傷心地哭了起來。孫少燕看到她這幅又哭又笑的模樣,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謝謝大夫,來世我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說完又要跪下來,孫少燕豈敢受她這一跪,連忙就去扶她。
“燕姐姐!”木寒玉捧著一束紅梅蹦蹦跳跳的走進來,“我摘了梅花給你!”
這下可解了孫少燕之圍,她連忙跑過去接住梅花,木寒玉注意到劉氏,上前說道:“這位婆婆怎么哭得這般傷心!”說著拉住她的手。
劉氏覺得眼前的女孩格外和善,連忙擦了眼淚,“她的女兒受了傷,現(xiàn)在正昏迷不醒!”孫少燕將紅梅插入花瓶,對木寒玉說道。
“原來是這樣,婆婆,你不要哭了,孫爺爺和燕姐姐醫(yī)術(shù)高明,一定能醫(yī)好她!”木寒玉暖心安慰著劉氏,劉氏這才止住了眼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劉氏寸步不離地守在云蘿的身邊,云蘿一直昏迷不醒,期間更是一度高熱不止,好在都有驚無險地扛了過來。
孫少燕一直對劉氏和云蘿的身份好奇不已,不止一次拿話試探劉氏,劉氏自知言多必失,只說她們逃難的途中糟了劫匪,再問便什么也不說了,孫少燕討了沒趣。
木寒玉倒是日日過來,自從那日見了云蘿,木寒玉心中不由得覺得很親切,覺得這個姐姐在哪里見過,不是折了梅花,便是迎春花開了,采了送過來,或是田野中的各色小花,她覺得這些花這么好看,香氣這么迷人,放在房間說不定這位姐姐聞到了便能快快醒過來。
云蘿也不知昏睡了多少時日,醒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看到劉氏,努力想擠出一絲笑容,劉氏卻驚喜地叫喊起來,匆忙跑到外面拉了孫少燕進來,“姑娘快看看,她是不是醒了!”劉氏滿臉期望的看向?qū)O少燕。
“我這是在地府,還是天上!”云蘿氣若游絲的說道,聲音仿若蚊子的嗡嗡聲。
“也不是地府,更不是天上,你呀好好在人間呆著呢!”孫少燕開著玩笑說道,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她走過去給云蘿把脈,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對一臉擔(dān)憂的劉氏說道,“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現(xiàn)在她身體虛弱,還得在床上躺了十天半月,這幾日只能吃些清淡的米粥,我再開一副方子,不出一個月,保證好好站起來!”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之恩!”劉氏聽完,淚流滿面,跪下來不停地對孫少燕磕頭。
“快起來,我是大夫,救死扶傷本就是職責(zé)所在,婆婆這樣可是折煞晚輩了!”孫少燕起身扶起劉氏。
云蘿聽聞自己竟然還活著,一時之間內(nèi)心百感交集,眼淚也大顆大顆滾落下來。“老天爺不肯收我這條命,是因為我還有恩情未報,余孽尚未恕清,我自當要好好珍惜這條命!”云蘿心中暗想,又回想起在戰(zhàn)場上的那一幕,更是心如刀絞,從那日起她與趙玉龍的兄妹之情就此斷絕,再無半點瓜葛!
“好好的,你怎么也哭了起來!”孫少燕看到云蘿淚流不止,又不知她心中所想,拿了手帕替云蘿擦拭眼角的淚水。
“多謝姑娘,多謝!”云蘿的精神好了許多,對孫少燕連連道謝。
“要說謝,你真應(yīng)該謝謝你娘,這一個多月,她衣不解帶,日日守在你的身邊,喂藥吃飯,更衣?lián)Q藥,樣樣都親力親為!”孫少燕感慨道,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劉氏憨厚本分的性情讓孫家老小都很喜歡,平日劉氏那么忙,竟還抽出空幫忙打掃衛(wèi)生,做好每日飯菜,連孫少宇都喜歡上這個老婆婆。
云蘿轉(zhuǎn)過頭看向劉氏,她的頭發(fā)全白了,四十出頭的年歲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云蘿滿眼心疼的看向她,朝她努力伸著手,可惜她渾身無力,胳膊抬了又抬,劉氏趕忙抓起云蘿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自己已是眼淚縱橫,“娘!”云蘿只喊出了這一句。
“娘在,娘在!”劉氏急忙回應(yīng)著,劫后余生的母女二人失聲痛哭起來。
孫少燕不忍心打擾她們,悄悄退了出去,剛關(guān)上門,就看到木寒玉抱著一捧油菜花走進,“燕姐姐,云姑娘醒了嗎?”木寒玉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問上一句。
孫少燕笑著說道:“醒了!”木寒玉滿眼的不敢相信,才要進去,孫少燕一把攔住她,“你等會兒在進去,她們母女正說著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