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下近侍可不算什么好差事,它的性質就和錦衣衛一樣,那可是相當得罪人的。不過唐天并不在意,他效忠只有赤王,其他人怎么想他,管他什么事。
阿赫瑪爾將唐天叫入一個房間進行密談,而赤王的第一個問題卻唐天感到了意外。
“你覺得這個國家怎么樣?唐天。”
“呃,很好啊,有著雄偉的城池,沒有戰亂的侵擾,百姓們臉上都帶有笑容,社會安定和諧,大家都對您充滿愛戴,這應該就是理想國了吧。”
“理想國?哈哈,那你就太高看我了,即使是我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你看到的景象只是這個國家的冰山一角,你想要了解更多必須親眼去看,親自去感受。”
唐天聽出了阿赫瑪爾的話外之音,說道:“陛下,無論什么事你盡管安排,我一定會完成的。”
阿赫瑪爾并沒有直接接過唐天的話題,而是繼續和唐天閑聊。
“唐天,你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做王下近侍嗎?”
“因為我的實力可以解決大多數麻煩?”唐天不確定地回答道。
“呵呵,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你的實力應該算得上魔神之下第一人了,你這個職位在履行職責的過程肯定少不了阻力,強大的實力是解決這些阻力的必要條件,而且你必然會遭到許多人的記恨需要有足夠的力量自保。”
“那其他方面呢?”
“雖然你身世成謎,但對我來說算得上是來路干凈,我就不必擔心你會因為一些外部因素包庇罪犯,我能看出你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不會被錢權腐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對我并不盲從,一個國家只有我的一種聲音我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我對自己的統治下的國家并不滿意,或許不同的角度會帶來全新的解法,所以這是我選中你的關鍵。”
“娜塔蘭城發生叛亂,已經有數個貴族被殺,我要你去平叛。”
“保證完成任務!”
唐天來到娜塔蘭城,這里比起王城自然要落后不少。由于叛軍都隱藏在暗處,想要找到他們還需要唐天自己收集情報。
他先去拜訪了當地的貴族,作為被暗殺的對象,想必他們對那些叛軍的來歷也應該有所了解吧。
他向貴族表明了身份和來意,立刻得到了熱情的招待,數不清的美食與美酒,還有幾位體態婀娜,穿著清涼的女仆貼身侍奉他。
唐天拒絕了他的熱情款待,對他說:
”感謝你的好意,埃布森男爵。但我身負王命實在不敢耽擱,況且我早些處理掉叛軍你也能早點安心,不是嗎?“
”對對!近侍大人說的是,我們還是趕緊來談談正事吧!”
“對于那些叛軍的來歷埃布森男爵你有什么眉目嗎?”
“肯定是那些賤民干的,除了他們沒人敢做這么大逆不道的事!大人,我建議你把那些賤民全都抓起來一個一個審問,一定能找到叛逆!”埃布森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會不會是奴隸叛亂呢?平民沒有一定的實力和精良的裝備很難接近貴族身邊吧?反倒是奴隸有機會接近你們趁機暗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實不相瞞,大人,我的侍衛也是奴隸出身,我敢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們,就是對他們的絕對信任。奴隸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服從。每個貴族都有著自己調教奴隸的手段,它們已經被馴化得比牛羊還要聽話,我說想要它們死,都不必自己動手,它們會自行了結。”埃布森男爵信誓旦旦地否定道,懷疑一位貴族的奴隸是否會背叛,比雞場里的雞會殺害主人還要荒誕。
“保險起見,還請你帶我去看看你的奴隸吧。”
“這······好吧。”
唐天來到奴隸工作的地方,這里居然沒有預想中的臟亂差,雖然環境談不上好,但還沒有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奴隸們都在埋頭工作,就算有人從身旁經過也沒抬頭看一眼。它們雙眼無神,神情麻木,只是像機械般重復著相同的動作。
從它們身上唐天看不到任何能稱之為人的特點,它們沒有思想,只是在不停地工作,仿佛是一只只溫馴的家畜。
“它們確實不可能發起叛亂。”唐天巡視了一圈,內心做出了判斷。
唐天告別了埃布森男爵,走出男爵府,他的內心有點壓抑。埃布森男爵對奴隸們并沒有過多虐待,可看到和自己同種族的同類像牛羊一般被圈養起來,他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貴族沒把奴隸當人,而奴隸也沒把自己當人,那唐天還能說些什么呢?他感覺這種現象是不對的,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改變現狀,最后他搖了搖頭,他的任務是肅清叛亂,至于那些奴隸,只能說尊重他人命運吧。
既然奴隸方面沒有進展,那唐天只好從平民發面入手調查了。他去平民區暗中觀察了幾戶人家,都沒什么發現。想想也是,日子過得好好的,誰沒事吃飽了撐著去造反啊。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騷亂,一群打手沖進一戶人家,將一家三口全部抓了出來。為首的男人用手拍了拍男主人的臉,說道:
“不是說去取錢嗎?怎么在收拾行李啊,想跑路啊?”
男主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抱著男人的大腿,求饒道:
“大人!大人!你行行好!放了我們一家吧!你在給我一點時間!錢我一定還!一定還!”
男人一腳踢開男主人,嫌棄拍了拍褲腿。
“還?你拿什么還?你在賭場欠的錢你十輩子都還不清!還認得這個嗎?這是你簽的奴隸契約書,還有你妻子和兒子的。現在你們一家都是奴隸了!”
男主人整個人都變得灰敗了,輸光家底的他面對賭場負責人遞來的奴隸契約書,對于這唯一的翻盤的機會他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將妻子和兒子也作為了賭注的籌碼,而最后的結果自然是輸的一無所有。
一家三口被帶走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不過其中兩人正在暗暗交談著什么,唐天聽力極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魚上鉤了,咱們什么時候收網?”
“不急,先讓他被折磨一段時間,我們在出手,這樣他肯定會對我們死心塌地的。今天的指標還沒有完成,快去尋找下一個目標吧。”說完之后,兩人便也匆匆離開。
唐天偷偷跟在兩人身后,以他的實力那兩人根本沒有絲毫察覺。
兩人在平民區不斷尋找著獵物,利用著人性的弱點和他們的軟肋,引誘著他們墮入深淵。
唐天的眼神越來越冷,他現在很確信這兩人就是反叛軍的人。正常人確實不會參與叛亂,但如果是被逼入絕境的人呢?人在一無所有時也是最無所畏懼的時候,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而反叛軍想要發展壯大,就只能人為的去制造悲劇,逼迫那些可憐人不得不加入他們。
“真是一群渣滓,我必殺你們!”
唐天跟隨兩人進入了反叛軍的秘密基地,唐天發現他們過得還挺滋潤,不僅有好酒好肉,甚至還有奴隸為他們提供服務。
反叛軍的規模大概有數百人的規模,僅僅只是這種水平的話,唐天一個人就可以輕松剿滅。于是唐天不再隱藏,草元素力爆發,地上突出數根木樁將幾個毫無防備的反叛軍穿刺。
“我乃王下近侍唐天,奉命誅殺叛逆。你們可以死了,人渣。”
反叛軍被著突然的襲擊嚇了一跳,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發起的攻擊。直到唐天手執長槍在人群中展開屠戮,他們才反應過來,將火力全部傾瀉在唐天身上。
唐天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剿滅這些叛軍,但面對這群人渣唐天只有用長槍貫穿他們的身體方可泄心頭只恨。
“快!快殺了他!他是貴族的走狗!”叛軍頭目焦急地大喊著,自己卻在不斷往后退。
叛軍對于唐天來說就是烏合之眾,不一會兒就被屠戮殆盡。看到這幅恐怖場景的叛軍頭目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直接被嚇到小便失禁了。
唐天嫌棄地看著叛軍頭目,說:
“就你這樣的人還想要造反?真是可笑!”
“大人!饒了我吧!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我原本也是老實本分的平頭百姓,都怪那可恨的德比爾伯爵硬說我們窩藏逆黨企圖謀反,將我們全都抓起來充當奴隸,那奴隸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啊!我們實在是受不了了準備反抗,這時有個神秘人給了我們武器裝備還有德比爾伯爵的位置,我們這才殺了他逃出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大人!”
當唐天自報家門時他就是知道反叛軍完了,他只希望用同伴的死來拖延一下時間能讓他逃出去,可那些廢物居然臉一分鐘都撐不住,沒辦法他只能開始賣慘,希望唐天能夠放過他。
“你說的那個神秘人現在在哪?”
叛軍頭目眼神一亮,連忙說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他會在固定時間為我們送來武器,算算時間他明天應該就會來,大人我可以幫你······”
他還沒有說完,一根木樁就將他自下而上貫穿。
他的那些小心思唐天怎么可能不知道,謀逆是十惡不赦的死罪,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只有死路一條。
唐天一直在此等待著,黎明時分,果然有一人來到了這里。可這人卻出奇的冷靜,面對這尸山血海的景象顯得十分鎮靜,仿佛早有預料。他來到唐天跟前,想唐天恭敬行禮道:
“大人,您幸苦了。這里是當地貴族的犯罪證據,還請大人過目。”
“你是誰?”
“無名小卒而已,請大人肅清這些毒瘤,事成之后我的主人會向大人解釋的。”他遞給唐天一疊紙張和一枚山羊印章后便離開了。
唐天看了看手里的印章,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羊之王赫里沙夫的手筆。然后他便仔細閱讀了赫里沙夫交給他的證據。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連唐天都驚出一身冷汗。上面所羅列貴族犯下的罪行,是唐天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的。吟游詩人們絞盡腦汁描繪的殘酷地獄,而在這些貴族眼中猶如孩童的幻夢,因為他們就是人間煉獄的締造者。
紙張因為唐天的憤怒被抓得褶皺,這些毒瘤必須立刻清除,不能在讓這些惡魔為禍人間了。
赫里沙夫將罪犯名單,罪情輕重全部羅列了出來,唐天只需按照名單挨個處決就行了。
娜塔蘭城瞬間變得血雨腥風,大多數貴族滿門被屠,少數貴族被誅殺其家屬貶為平民,還有極少的一部分唐天只是上門警告處以罰金。
百姓們都被唐天這個突如其來的殺神嚇得不敢出門,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但當他們看到所公示貴族的累累罪行后,又全都為唐天拍手叫好,感謝他為他們清除了毒瘤。
完成任務后,唐天返回了王城。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見阿赫瑪爾,而是來到了羊之王赫里沙夫的府邸。
赫里沙夫對于唐天的到來也并不意外,他倒上了兩杯酒邀請唐天坐下談。
唐天并沒有給赫里沙夫什么好臉色,直接質問道:
“赫里沙夫,你可知罪!”
“哦,我何罪之有啊?”面對唐天的詰問,赫里沙夫顯得從容不迫,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
“那些反叛軍是你教唆支持的吧,你同樣是犯了謀逆之罪!”
“誒,話可不能亂說,我什么時候教唆支持叛軍了?”
“你的人為叛軍提供武器和情報,難道不是嗎?”唐天甩出那枚山羊印章。
“這不是我之前丟失的印章嗎?原來是那位小偷偷走了我的印章以我的名義去支持叛軍啊,還請大人幫我抓住這個小偷,還我一個清白。”
“你!”唐天從未想過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面對如此鐵證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會向陛下稟報此事的!”
“請便,大人不要將陛下想的太無知,在他的王國內他什么事情都知道,否則也不會派你去娜塔蘭城了。”
唐天聽出了赫里沙夫話里的意思,娜塔蘭城所發生的一切陛下都是知道的,包括赫里沙夫援助反叛軍,不,仔細想想,這件事恐怕是陛下默許的,否則赫里沙夫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為什么這么做?你知道那些反叛軍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嗎?”此刻唐天也冷靜了下來,向赫里沙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總有人將自身的不幸歸咎于他人或國家身上,卻從來不反思自己的問題。他們不敢向強者揮刀,只能把刀對準更弱者。這種人每時每刻都會出現,與其讓他們只傷害百姓,不如把他們聚集起來將矛頭對準那些貪婪的貴族,讓他們狗咬狗。反叛軍中也不乏被貴族迫害的只剩孤家寡人的可憐人,在絕望的情緒下,他們也難免會做出傷及無辜,危害社會的行為,不如給他們一個發泄的窗口。”
“那些貴族呢?你既然已經知曉了他們的罪行,為何還要放任不管?”
“我怎么會放任不管,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不然你以為你手中的那份名單是怎么來的。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需要時間,如果提早動手便會打草驚蛇,放跑一些漏網之魚,那樣危害更大,利用反叛軍來除掉他們便不會引起他們的警惕。人的貪欲是殺不完的,你殺完這一批新的一批又會重新冒出來,還有一些貴族,雖然他們自身罪該萬死,但他們的后代卻并不知情,這些孩子雖沒有魚肉百姓,但他們的成長都伴隨著百姓的血淚,對于他們,你又該如何?”
唐天被說的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有比赫里沙夫更好的處理辦法。于是他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有什么辦法能幫幫那些奴隸?”
赫里沙夫訝異地看了唐天一眼,隨即搖了搖頭,說:
“奴隸的泛濫主要原因是沙漠資源的匱乏,我們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源供養這么多人,因此必須做出取舍。假如現在解放全國所有的奴隸,那必將會爆發一場內戰,用戰爭消耗人口使供需達到平衡。至于奴隸的待遇問題你不必操心,奴隸是屬于奴隸主的私人財產,沒人會不愛惜自己的財產,畢竟從正規渠道購買奴隸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我明白了。”
離開了赫里沙夫的府邸,唐天前往阿赫瑪爾的宮殿復命。
“陛下,任務已完成。”
“對這次任務有什么感想?是不是覺得我治理的國家就要完蛋了?”阿赫瑪爾笑著問唐天。
“不敢!”
“不敢?那就是確實有這樣想過咯。”
唐天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的三觀更接近于正常人,并不適合從政,當然這并不是一件壞事。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因為我們做不到完美,所以需要不斷的妥協,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舍棄掉一些東西。就比如赫里沙夫,我一直都知道他存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但只要他不付諸行動,我依舊會把他視為肱骨之臣,他有足夠的能力,所以我做出了妥協。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現狀,你想要改變什么,但在做之前,你要考慮清楚自己是否有更高效的方法替換掉原有的方案處理當前的問題。破環一種制度是很容易的,但如果只有破環,它帶來的只有無序和混亂,因此在破環之前,就要想到重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