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程文悅不期然的跌進葉天成懷里，只一眼，她就揪緊了他的衣服。

他來了！他竟然來了！程文悅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有所期待才這么激動，還是因為沒有期待過卻等來了他而激動。

“阿成。”

“沒事吧？”

“你救救碩文，碩文還在里面，你救救他。”

在里面被打的時候程文悅沒有哭，害怕到極致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哭。可此刻，她哭得鼻頭通紅，上氣不接下氣，脖子上還沒有干的血跡，還有臉上的巴掌印子，嫩黃色的睡衣在水泥地上磋磨過后也沒有了原本的顏色。

“成哥來了，好久不見。不如進來坐坐啊。”葉子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來，外面逐漸升起的日光灑下一束來，落在許久不見的人身上，莫名的，讓她出了一身的汗。

“守著她。”葉天成把程文悅推給跟著來的葉九，自己一個人走進倉庫。

入目的是被兩把槍抵著的姚碩文，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子，看樣子，還有呼吸。

“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見的面。成哥，你娶媳婦怎么也不好好挑挑，魏子晴喜歡姚碩文也就算了，沒想到你現在這個女人也喜歡姚碩文呢。這深情厚誼的模樣，真讓人動容啊。”

葉天成沒有理會葉子，而是看著不遠處躺著的小男孩說：“還有呼吸。”

葉三握著槍的手顫了顫，回頭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孩兒，一個大男人，眼睛里竟然多了喜極而泣的淚光。“空空。”

“姚碩文，沒想到吧。終日打雁，今天卻被雁啄了眼，可惜了。”葉天成蹲在姚碩文身邊，手指按了按他小腿上的傷口，一個用力刀子被拔了出來，瞬間血就飚了出來。

外面的程文悅看的清楚，雙手捂住嘴，沒了聲音，卻淚流滿面。

“啊！”姚碩文痛呼一聲，而后死死的按住飚血的傷口，額頭上因為疼痛布滿了汗珠，脖子上的青筋也突了出來。繞是如此，他還是顫抖著聲音說：“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給他們引路，恨不得把我殺了才能解你心頭的滅門大恨。放心，你要收拾我我不會還手，也沒有能力還手，只要你答應我，以后對她好一些，我任你處置。”

“碩文！”

葉九聽話的守著程文悅，可沒有死死的將人圈住，她趁著葉九不注意，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跑出去。

葉九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人已被老大抱住，鎖在懷里。

“還是真······情深呢。”葉子感嘆著，看著葉天成把人抱在懷里，任憑她怎么掙扎，就是不肯松手。如果當年······她也這樣被他護著，該多好。

“為什么？”這句話，是對著葉子說的。

顯然，葉子也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為什么？成哥你在裝糊涂嗎？如果當初我被綁的時候你能像現在這樣出現，我們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是你，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呀。是你把我推向龍頭的，是你把我推進火坑的。也是你，讓我從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變成了人盡可夫的下作人的。你居然問我為什么？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葉天成，夜深人靜的時候，難道你就真的不會心痛？”

“我和魏子晴婚禮上事是你策劃的還是龍頭策劃的？”

“是我。”

“我葉家養你十八年，教你十八年，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

“那我愛你你又是怎么回報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你知不知道被放棄是什么感覺？你又知不知道被人侵犯有多惡心，而且還得帶著這種惡心與那些人虛與委蛇才能茍且偷生的活下去？都是你，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先放棄我的，是你先不喜歡我的！”

······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老爺子和老太太報過仇了，我親手把龍頭給宰了，我把他切成一塊一塊兒的給老爺子和老太太還有葉家一大家子報了仇了。成哥，你會不會原諒我？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想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了，成哥，成哥。”

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講的就是她了吧。

“成哥，不僅你恨姚碩文，我也恨他。在北美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意志吊著龍頭的命，我也不會現在才來見你。”葉子一邊說，一邊用槍抵著姚碩文，拖著他往后挪，一直挪到她認為的安全的距離才放心。

“成哥，我就一個問題。從小到大，在你心里，有沒有過一點點對我的喜歡？”

她問的很輕很輕，輕到不仔細聽就聽不到聲音。

葉七悄無聲息的從外面進來，站在老大和程文悅的身后，看到這樣·····有些憔悴，有些瘋狂，還有一些不可理喻的葉子，不由得心里難受了幾分。

如果當初沒有那件事情該多好，至少他們不會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

葉天成松開圈著程文悅的胳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著葉子走去。

“噠噠噠”的腳步聲敲在水泥地面上震動著葉子的心，她不由自主的雙手發抖，心臟縮緊。默默的咽下一口唾沫，把槍上了膛，槍口對準了姚碩文的太陽穴。

程文悅握緊拳頭，也跟著吞咽了幾下，而后慢慢的跟著葉天成的步子走過去。

不過是走出了幾步，手臂被葉九從后面拉住，拉扯之間有些疼。

“別給老大找麻煩。”

是啊，這個時候，她在他們老大眼里，確實是個麻煩。

“喜歡過。”

“老大。”葉三的表情說不上是痛苦，還是欣慰，或者說是為了葉子終于得到了老大的一聲“喜歡”而開懷。她與龍頭糾纏這么多年，忍辱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見到老大，問他一句這樣的話嗎？如果當年，不是他向葉子告白，老大和葉子應該也會是有結果的吧？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天各一方，刀槍相向。

葉子突然之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等了這么多年，忍了這么多年，在她三十多歲的時候聽到他說“喜歡”，心里繃著的那根弦再也堅持不住，“崩”一下子斷裂開來。疼的她揉著胃部蹲在地上，一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為什么？為什么？當年你為什么要那樣對我？為什么？為什么放開我？為什么放棄我？”

程文悅突然因為她的嚎啕大哭而動容，她不過是愛慘了葉天成而已。

葉天成在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站定，看著滿臉悲傷的葉子，說：“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們。”葉天成眼睛看葉天成眼睛看向葉三和他懷里的孩子，“你知道的，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當我拒絕的時候，我派出去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并且已經準備好了出手。”

“所以呢？所以告訴那些人你不在乎我的死活，所以任由他們侮辱我！”

“葉子，良心這個東西很好，可惜你沒有。”葉天成蹲地上，盯著葉子的眼睛看著：“當年的情況到底如何，正好當著葉三的面，咱們說說清楚。”

葉天成伸出手，葉九“噠噠噠”的走過去，把一部老式的音頻播放機放在老大手心里。老大淡定的劃開，里面的內容毫無遮攔的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