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不湊巧的是,在那個神奇的藍色情人節到來之前,張薇拍戲的地點從附近影城轉到了南方,去一個山清水秀的風景區拍外景。
大概要去兩周左右,張薇算了算通告時間,覺得自己應該能趕回來,于是和邵炎說了自己的行程,收拾行李登機。
邵炎是在張薇走后第一天晚上感到孤單的。
他如往常在公司處理完工作,卻沒有回自己的住所吃晚飯,而是去了張薇帶他去過的那家牛肉面館。
他要了一碗牛肉面,沒說不吃香菜,然后取過筷子像張薇那樣將碗里香菜一點一點地挑出來。
挑完以后,邵炎就很想給張薇打個電話。
但是想到張薇說今天晚上要拍夜戲,他又放下了手機。
結果張薇整整一周都沒有主動聯系他。
平日里話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的人忽然安靜下來,讓邵炎覺得心里缺了一部分。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張薇不喜歡自己了。
直到一周后的一天上午,邵炎的手機瀏覽器彈出一條不起眼的天氣新聞,他才忽然似有所覺,扔下滿會議室的公司高層出門給張薇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邵炎松一口氣。
張薇那邊的環境異常安靜,她聲音也是輕輕的:“喂?邵炎?”
邵炎:“你現在在哪里?”
張薇停頓了一會兒,讓邵炎忍不住把手機拿到眼前檢查通話狀態,才聽她底氣不足地說:“在拍戲啊……”
邵炎皺眉:“在哪里拍戲?”
張薇:“在、在……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
邵炎:“……”
是的,張薇現在并不在那個南方的風景區拍戲。
南方這幾天下暴雨,他們在山區遇上泥石流,被困一天一夜后才終于回到城鎮,劇組很多人都受了輕傷,現在留在醫院修養。
他們畢竟有宣發的要求,所以行程盡可能掩人耳目不給新劇招黑。而且張薇想著,告訴邵炎以后,邵炎也不可能放下工作趕過來,趕過來也沒什么用,所以等事情解決再和他聯系。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她還在害怕邵炎和她提分手的。
邵炎打來的這個電話猝不及防,讓張薇措手不及不亞于平地一聲雷。
她本就心虛,聽到邵炎在電話里的聲音那么嚴厲后,就更是支支吾吾。
哎,搞砸了。
張薇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邵炎氣得咬牙切齒,“張翠微——你怎么連個謊都說不好——”
然后電話就掛了。
張薇坐在醫院病床上,望著通話已結束的手機顯示屏,大腦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對,這些不重要了,邵炎知道她就是張翠微,肯定要和她算賬的,她騙了他那么多回,包括借著對他的了解假裝兩人有共同話題和共同愛好。他肯定要和她分手了。
嗚,搞砸了。
張薇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著膝蓋小聲哭起來。
邵炎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坐在雪白的病房床單上,眼眶通紅的女孩額頭貼著酒精藥棉,像是一朵被雨打濕的紅玫瑰,纖長濃黑的睫毛還掛著顫動的晶瑩淚珠,看上去好不可憐。
她看見他,一下就嗚咽出聲,張開雙臂:“邵炎……”
邵炎趕緊走過去。她環抱住他的腰,眼淚也蹭在他的白襯衣上。他似乎跑得有些熱,西裝外套沒穿搭在手臂,素來一絲不茍的領帶也松垮地系著。
張薇先問他:“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都不到一個半小時……”
邵炎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坐飛機來的。找了一些關系,辦的加急?!?
“哦……”張薇又淚眼朦朧地抬起眼來,她大概不知她這副模樣特別攝人心魄,還軟乎乎地問他,“你是來和我分手的嗎?”
邵炎淡笑:“我如果是來和你提分手的,你也這樣抱著我不松手?”
張薇愣了,手臂放下來一點。
片刻后她又重新圍上去勒住邵炎的細腰,大有無賴的架勢。
對啊,邵炎都過來了,她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邵炎于是也安靜地回擁她。
后來。
張薇問:“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邵炎答:“你的說話方式……讓我印象比較深?!?
張薇奇怪:“沒有啊,我的說話方式沒有什么特別啊?!?
邵炎:“你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在陳述句后面加‘啊’?!?
張薇驚:“沒有啊沒有啊,我沒覺得自己有在陳述句后面加‘啊’的習慣啊。”
邵炎:“……”
張薇:“……啊?!?
她跳過了這個問題,又有點兒隱秘的得意,問:“那你是不是高中也注意我了???”
邵炎思考片刻,實話實說:“印象不深,但也并非全無印象。”
“哦……”張薇把這個“哦”拖得很長,“我在畢業的時候還匿名送過你一個抱枕呢,你沒有一轉身就扔了吧?”
邵炎搖頭:“還在我家里。我知道是你送的?!?
張薇的杏眼像貓咪看到小魚干似的睜圓了一些。
邵炎解釋說,“我去老師辦公室查過監控,看到是你。”他停了停又補充,“然后我就對你印象很深了?!?
心花怒放。張薇:“嘻嘻……”
張薇的傷養得差不多就出院了,跟劇組重整旗鼓,去補拍外景。
邵炎竟然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把身為總裁攢了很多年的年假休了,在這邊找酒店住下,陪著張薇。
等到兩人一起回去的時候,邵總裁大手一揮,張薇的全部身家就被搬家公司搬到邵炎在市區的公寓,那張畫著兩個小人的水彩畫也依然被擺放在床頭柜。
藍色情人節當晚,張薇摸索著大衣口袋里沉甸甸的戒指盒,緊張地看了眼邵炎的側影。
他們來了江邊,繁華城市的華燈夜景流光溢彩,有風,有酒,有美人,是個適合告白的好地方。
張薇又緊張了,伸手拿起紅酒想要給自己滿上。
還是那雙白皙干凈的手——給她遞過筆記本,替她擋過攝像機,為她買過衛生巾,也曾牽著她的手走過大街小巷,用溫柔的姿態摸摸她的小臉——那雙手按住了紅酒瓶,把張薇的高腳杯一并放回原位。
“小微,你答應過不喝酒了。”他說。
“哦,哦……”張薇同志再一次不爭氣地為色所迷,將蠢蠢欲動的小手收回。
她大概和開局一樣,又是腦袋抽了,竟然傾身湊過去。
嫣紅的唇瓣緩慢靠近邵炎,張薇看見男人安靜地垂下眼,神色莫辨。
大約還有三厘米的時候,張薇慫了,頓在原地,然后退回來。
邵炎問:“怎么?”
張薇咽口唾沫,把大衣里的戒指盒掏出來,轉身:“那個,邵炎……”
抬眸之間,英俊的男人正單膝跪地,手里托著一只對戒的戒指盒。
鉆石璀璨,正是當初張薇猶豫不定的兩個款式其中的另外一款。她望著自己手里的戒指盒,又看看邵炎手里的,忍不住明媚地揚起嘴角,在邵炎眼中比風景更美。
邵炎還是寧靜深邃的樣子,牽起張薇的手背印下一吻:“小微,你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啊你是邵炎我就一百個愿意!
張薇眼眶又紅了:“你家里能同意嘛……”
邵炎:“你不用在意他們怎么說。他們現在沒有能力左右我的決定?!?
張薇:“那、那你不嫌棄我文化低?在娛樂圈招黑?”
邵炎神情特別鄭重,他說了一句讓張薇似懂非懂的話,“張翠微的微是熹微的微,張薇的薇是薔薇的薇,我都喜歡?!?
張薇,或者說張翠微,聽完以后就那么傾身吻上了邵炎的嘴唇,然后才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扶起來,讓他給自己戴上戒指。
她跑到光下炫耀了好一會兒,又回眸問他:“我也買了一對戒指,怎么辦?”
邵炎說:“我們可以輪換著戴,一三五,二四六。”
張薇腦洞又被打開了:“那星期天怎么辦?”
邵炎認真想了想:“走,趁他們還沒下班,我們再去買一對。”
城市霓虹之下,人潮如織,有人駐足,有人奔赴,有人正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