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希醫院,食堂,氛圍很壓抑,幾位坐在一桌,來自不同的醫院,當然,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仁華醫科生。一位老教授,一月中旬不幸感染,住院之后,上了呼吸機,上了體外膜肺,抗病毒治療的同時上了高級別抗生素,期間數不清的專家組會診,不過苦撐了一個月多,還是走了。家屬很理解,護士電話通知的時候,老人家的女兒只說了一句話——謝謝你們,辛苦了,不過各位參與救治的醫護人員,真的感覺有些,喘不過氣。老人家住在A區,最后的搶救,是呼吸內科副主任醫師羅小圓以及重癥醫學科主任醫師袁國華做的,搶救了四十分鐘,羅小圓不愿意放棄,而袁國華磊,則是宣布了搶救結束時間,聽許多同事講,那一刻,羅小圓“飆”了,指著袁國磊大罵,而袁國華,什么也沒說,任憑她說什么,哪怕她說出“你不是仁華出來的,我是,他是我老師,仁華的,十個里面九個都上過他的課。”后來出了紅區,羅小圓為自己的失態向袁國華道歉,而老袁,也只說了一句——我爸我媽,都是仁華醫科畢業的,我六歲見了他,也是喊伯伯的。
自動售賣機旁,幾位一人拿著一瓶飲料,默默不說話,除了呼吸內科羅小圓,還有血液科徐娟,進修醫生袁國華,還有周愷磊。徐娟是五年制本科班畢業,和羅小圓一樣,畢業以后考研,碩士博士,然后留校,如今也是副主任醫師碩士生導師,袁國華,本科碩士博士都是仁華醫科大學以及后來的濱江科技大學仁華醫學部的,畢業那年其實可以留在江漢,不過那時候也是同為醫生的妻子已經在嶺海醫科大學凌澳一附院工作,他也是選擇了凌澳大學附屬凌澳市人民醫院血液科,雖說是來進修的,其實已經是副主任醫師,血液科許多老同學都很好奇,他在嶺海血液科已經有了一定的聲譽,這個時候,來進修干啥。順便多說一句,他和重癥醫學科的袁國華,是親兄弟,袁國華本科開始就在霖江大學醫學部(原華恩醫科大學),兩年多前,帶著兩位老人以及兩個女兒回到了江漢,加入了濱江科技大學仁希醫院,盡管是外院過來的,不過很快也是在高手如云的仁希醫院取得了一席之地。周愷磊自然不用多介紹,本科碩士博士都是仁華醫學部,從臨床教學開始除了出國博士后三年,直到二零一九年上半年,基本上一直在仁希醫院。這位老師,是基礎醫學院的老師,也是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仁華醫學部,本科畢業留校,后來一邊深造一邊工作,與傳統意義上的臨床醫生不同,基礎醫學院的老師們,基本上就是課本實驗室,從系統解剖學開始,組織學與胚胎學,生理學,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當年一撥又一撥醫科生學得膽顫心驚,后來大部分去做了臨床工作,有的做出了成就,卻似乎總是感覺還有好多沒學透。開始一點點理解當年老師們的眼嚴厲,只是誰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兒。
何娟:“小圓,不要在自責了,大家都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這一個月,你真的每天都很努力,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我每天見到你,我真的有些心疼你。”
羅小圓:“我知道,從救治上來說,我們能做的都做了,但是,我,真的,真的很難接受,我最后沒能把老師就回來,我甚至都不知道,以后回仁華醫學部,我該怎樣面對……”
袁國華:“學妹,你真的不要再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十二月下旬呼吸科就成了前線,一月份你們就穿上防護服就進了重癥病區,你和我哥,你們呼吸與重癥醫學科,真的已經很拼了,真的很不容易。”
周愷磊:“是啊,學姐,你們在一線堅持了這么久,真的很不容易。也會有些難受,就是感覺當年總是覺得老師太嚴厲,私下里吧,也是有些……”
袁國華:“都一樣,都一樣,靠前就差不睡覺了,考完發現過了就拋到九霄云外了,工作好多年了,才發現原來這些基礎課,真的很重要。”
何娟:“當年考試前,總希望師生情,總希望學長學姐能透露點信息,巴不得最后平時分占百分之七十然后全給,現在想想,真的好幼稚。”
羅小圓:“或許這就是成長,只是感覺,這個代價,有時真的有些大。謝謝各位啦,一直在陪我,謝謝,放心,我能調整好,畢竟,我們A3區,我們整個A區,還有好多重癥患者,拼光我所有的能耐,我也要把他們盡可能拉回來。”
何娟:“對了,你以后,可能這么對袁國華了,人家也是重癥一線堅守了快兩個月了。”
羅小圓:“放心啦,老同學,我和他,吵架也不知一兩次了,不過小磊同學,你哥,不會記我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