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希醫院C3區,會議室,專家組會議,許多人都低著頭,毫不夸張地說,現在的氛圍,真的很不好,二十四小時病人名單上多了六條紅杠,當然,各個病區,情況都很不好。仁希醫院總院區目前已經有六支醫療隊進駐,包括貝市、玉蘭、嶺海、霖江、遼海、江川、濱海六個省市醫療支援隊一千名醫護人員進駐,都是大市3A醫院的醫護人員,超過十五臺體外膜肺隨醫療隊支援,幾百臺呼吸機同時運轉,各位聽到呼吸機的警報聲都快有了條件反射甚至是心理陰影。帶隊的副校長,也是呼吸與重癥醫學界的權威之一,濟慈醫院與玉華醫院的呼吸重癥團隊的各位專家,基本都上過他的課,這幾天,每次看到隊長,基本上都是摘下眼鏡捏鼻子。
“各位,這一周了吧,各位也都辛苦了。在座有些也是挺熟悉我,沒有跟過我的這一周了,應該也都互相熟悉了。還是那句話,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盡百分之百的努力。我們現在也在申請再調兩臺體外膜肺,希望能多拉幾位危重癥患者回來?,F在高級別專家組也在做新的治療方案,各位也是在一線的,有什么意見想法可以隨時報上來,都是為了患者。然后,各位,看看這幾個病例?!?
每次穿上防護服,在背后寫上自己的省份,然后檢查氣密性,各項流程結束,進紅區,四小時一班,基本上每一個班次,都會有大搶救,胸外按壓,除顫,靜脈給藥,每一項都不能有絲毫出錯,最希望聽到的話,是進入ROSC,或者說是心跳(與呼吸)恢復,當然有時,拼盡全力,聽到的也是一句冰冷的“搶救結束時間??時??分”,有些病人,從接管病區開始,就是上了有創呼吸機,一周多,專家組幾輪會診,全隊最有經驗的護士長靜脈開通,上了體外膜肺上了抗病毒治療的同時上了最好的抗生素,結果最后還是拉不回來,有時真的很想哭,不論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醫護,只是只能忍著,因為,護目鏡,真的會花。
十天不到,三所醫院的各位互相熟悉不少,李小玥周愷磊和濟慈醫院的程明莉鐘一杰,成了朋友。明莉從見習開始就沒有離開過濟慈醫院,看著母校從嶼霖醫科大學變成了嶼霖大學醫學部,主任醫師碩士生導師,而鐘一杰,畢業于黃河邊上的荷城醫學院,工作半年后也是通過考研來到了嶼霖,在玉蘭做過院前急救工作,會插管會靜脈開通,博士畢業留院工作后也是漸漸成了科室的寶藏男孩兒。組隊第一天,鐘一杰表情也是挺輕松,相比于主任程明莉上飛機前和老公打電話叮囑,這位寶藏男孩上飛機前在,喝可樂。第一次進病區前檢查防護服氣密性,左扭扭右扭扭雙臂前舉做深蹲,故意做得慢一些,甚至有些萌,就像天線寶寶那樣。然后第一次出病區,脫下防護服,直接表情暗淡,有一次進紅區,直接參與了兩次搶救,結束時進病區已經七個小時,坐在回酒店的公家車上,喝著瓶裝水看著窗外幾輛全順救護車鳴笛疾馳,感覺好像當年在玉蘭工作一樣。轉眼再看幾位同事,程明莉直接抱著比她年長一歲的李小玥,嚎啕大哭。作為嶺海省最好之一的呼吸科的副主任,一周的時間,她甚至開始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而李小玥,除了拍拍她的肩膀,也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畢竟,她也想哭。
回到酒店,周愷磊也會給父母報個平安,一開始也是不愿意給父母打視頻,不過父母通過新聞報道也是知道了所有,看到兒子的被口罩“摧殘”的臉,直接告訴兒子不進病區的時候涂些護手霜。幾次視頻,父母一如既往和藹笑容,不過也是感覺父母這段時間壓力很大,不僅僅是擔心唯一的兒子,老鄰居老朋友都在江漢,看看群消息,也是好幾位被感染,老年患者的救治難度普遍都很大,身在嶼霖,總是會為老伙計們擔心。周愷磊不知道的是,每次打完電話,父親也是會握著母親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CCTV13的專項報道,他們也是知道,防護服穿著很不舒服,口罩戴久了手消做多了真的會發炎出破開,全國最好的重癥團隊都參與了此次大規模醫療支援,體外膜肺這種平日及其“奢侈”的設備在這次救治中大規模應用……當然,二老知道筱璇父母都住進ICU后,也是挺擔心,當然,老兩口也是明白,問得太多,一是兒子也不是二老的主治醫生,二是也會讓本就不輕松的兒子徒添不少壓力,當然,二老也是希望這未來親家能度過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