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快起來!”
“快起來給我干活去!”
土根娘睡得正香呢,忽然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喊她。
那聲音又尖又利,一下子就把她從美夢里給拽了出來。
土根娘趕忙睜開眼睛一看,只見繼母黑著臉站在床邊,拿一雙極其不耐煩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她。
土根娘這心里“咯噔”一下,這才想起昨天繼母派給自己的那些個任務。
哎呀,咋就睡過頭給忘了呢!
土根娘不敢有半分耽擱,趕緊翻身起來,手忙腳亂地快速穿著衣服。
一邊穿,還一邊不時偷偷觀察著繼母臉上的表情,心里頭七上八下的。
“真是個懶骨頭,這都啥時候了,還睡!”繼母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那臉色難看得就像要下暴雨似的。
土根娘連大氣都不敢出,衣服扣子都扣錯了,也顧不上重新扣好。心里想著:“可千萬別把繼母給徹底惹毛了,不然這日子更不好過。”
“磨蹭啥呢,還不快添鍋燒水去!”繼母又是一聲吼。
土根娘應了一聲,飛也似的下了床,連鞋都沒穿好,就準備往外跑。
“回來!把頭發梳好再走,像個什么樣子!”繼母又喝住了她。
土根娘只好又折回來,匆匆梳了兩下頭發。
她心里那個懊悔呀,只盼著今天能好好干活,讓繼母消消氣。
“別擱這兒磨蹭了!
走!跟我去灶火里一趟。我給你說說怎么添水!怎么籠火!”
土根娘放快了穿衣服的速度,卻再也不敢偷看繼母一眼,一雙小手緊張的有點發抖。
土根娘跟著繼母走進一間已被熏得黑乎乎的廚房里。一眼就看到了一口和自己一般高的大水缸,還有旁邊煙臺上那口無耳大鍋。
土根娘的眼睛又涌滿了委屈熱淚,但她此時卻盡力地控制情緒,只讓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不讓它順臉頰流淌。
土根娘攥著一雙堅強的小手,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哭啼聲從她稚嫩的喉嚨里發出。
她知道這些求情的招數在繼母這里是派不上用場的。
再苦再難都要努力完成,不然的話,繼母日后會變著法給自己出更大的難題。
唉!同樣都是娘,后娘和親娘的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又在那想啥呢,過來看著點,我教你怎么弄!”土根娘趕緊仰起一張小臉看后娘示范,表情既稚嫩又堅強。
“我知道你現在個頭有點小,不太適合干這種活,但是不讓你這活,又能讓你干啥呢?提前鍛煉鍛煉吧!來,給我看著!”
繼母說著把一個一尺來高的小馬扎放在水缸的一側,又隨手從水缸里拿出一個葫蘆做成的水瓢,厲聲說道。
“這個水瓢有點大,你胳膊沒那么大勁,每次可以少舀一點。”
每次舀水往鍋里倒的時候,一定要倆手一塊用力,端穩水瓢,別讓水撒得那都是。那樣的話地上就會變得太滑,容易摔倒的。”
“記住了嗎?”
繼母一邊說話一邊拿水瓢做著師范動作。土根娘朝繼母點了點頭。
“轉過身,往這看!”
繼母拿著水瓢,轉身來到煙臺前。指著那口直徑大約有三尺來寬的無耳大鐵鍋,對土根娘說道。
土根娘也趕緊轉身站在煙臺一側,認真地看著繼母做示范。
“這個灶臺比水缸低一點,你能將將夠著,沒有那么費勁了。”
“你往鍋里添水時不要用力猛倒,一定要讓水瓢貼著鍋沿往里倒。這樣水才不至于濺得到處都是。”
“記住了嗎?”
“記住了。”
繼母一邊說一邊用水瓢在鍋沿上比劃著。土根娘點了點頭,示意已經聽懂了。
“這口鍋確實太大,一次能盛一挑水呢,可咱家大大小小二十多口人,不用這么大的鍋也不夠吃呀!”
“讓你干確實有點難為你了。要不這樣吧,頭一個月你先把這活練好,學燒火的活下個月再學吧!”
土根娘看著面前這口龐然大鍋,頓時又變得愁眉不展起來,耷拉小臉一言不發。
“不用那么害怕,不舍得把你累壞的。”
“每天上午只讓你幫著添一次水,不會太累的。”
“我每天都會提前叫你起床的,大半天時間呢,干累了你就歇會,這樣總可以了吧!”
“同意的話,就點點頭。”
土根娘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開始干吧,我走了。不過,你可不要耍滑偷懶,我隨時都會過來檢查的!”
土根娘偷偷瞟了一眼怒目圓睜的繼母,目送她憤憤離去。
土根娘雙手抱著那個大水瓢,極不情愿地向水缸走去。
委屈的眼淚啊,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淌。
沒娘的孩子,像一棵任狂風嘲笑的野草。無力掙扎挺腰,任狂風撒野咆哮。
土根娘偷偷瞟了一眼怒目圓睜的繼母,大氣都不敢出,就這么眼睜睜地目送她憤憤離去。
土根娘心里頭直發怵,雙手抱著那個大水瓢,腳步像灌了鉛似的,極不情愿地朝著水缸一步一步挪去。
她心里那個委屈喲,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可又不敢哭出聲來,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淌。
她想著,自己咋就這么命苦呢?沒了親娘護著,在這家里就得受繼母的氣。沒娘的孩子,就像一棵任狂風嘲笑的野草。自己想掙扎著挺直腰桿,可哪有那個力氣喲,只能任由這狂風撒野咆哮。
回想著以前親娘在的時候,自己是多么的幸福。那時候,有親娘疼著,啥活兒都舍不得讓自己多干。可如今呢,啥苦啥累都得自己受著。
想著想著,眼淚又止不住地要往外涌。她趕緊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生怕被繼母瞧見了又要挨罵。
水舀滿了,土根娘的胳膊也酸得不行。她咬著牙,把水瓢往邊上一放,靠著水缸喘了幾口氣。
“還磨蹭啥呢!”繼母的聲音又從屋里傳了出來。
土根娘渾身一抖,趕緊端起水瓢,往屋里走去。
土根娘一邊走,心里不停地念叨著:“這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哎,這人世間啊!
沒娘的孩子,有時真的像一棵任狂風嘲笑的野草。無力掙扎挺腰,任憑狂風撒野咆哮。
有詩為證:
我馱一匹瘦弱的青春,
闖入你猶豫的門禁。
昨夜夢稀,
沒有摘下一顆成熟的笑語。
去年風勤,
吹滅了那盞沒學會眨眼的星旗。
我想撿拾被你饕餮的殘余,
安撫我貧血的四季。
我想募集你東風的尾衣,
潤展我枯萎的花期。
野草臂微,
亦能蹭破頑固的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