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煩只是跪伏在地上裝死，現在實力低微，還不能亂說話，說多了容易出事兒。
一旁的上官鑰卻是俏臉一僵，如喪考妣，屏風后面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是愉快地笑出聲來。
笑了一會兒才對上官鑰說道：“傻丫頭，騙你的，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懂嗎？每一次說給你找個婆家，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老大不小的人，該考慮了。”
上官鑰腦袋往地上一磕，大聲說道：“回陛下的話，上官鑰生是觀天司的人，死是觀天司的鬼。”
“年紀輕輕整天就將生生死死掛在嘴邊，能不能有點年輕人的樣子？”
見上官鑰依舊不說話，屏風后的聲音也不再出言調戲她，而是將話題轉到林煩身上。
“你是天地人三宗哪一宗哪一脈的弟子？那術數之法又是從何而來？”
“微臣乃是老君觀弟子，至于老君觀屬于哪一宗哪一脈？微臣不得而知，那術數之法乃是先輩所創，經由數代觀主歸納完善，才有了現在的樣子。”
現編的話還熱乎著，林煩決定先磨過眼前這一關再說。
“那觀中前幾代觀主為何沒在天下留下名聲？”女聲抓住了重點，此等術數之法乃是道統秘傳，能精研此術之輩無不是各家大成，不可能沒有名聲。
“回陛下的話，那幾代觀主巴不得沒人打擾他們，如果不是要傳承道統，他們根本不會下山，就算下山也是拐到孩子就走。”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留不下名聲就是死了。
“哎~”蒼老的女聲哀嘆一句，緊接著又說道：“看來你是天宗弟子，和天宗那些人一個德性，你這次下山你也是為了拐孩子？”
“微臣此次下山一是為了拐孩子，二是為了賺點錢修繕道觀。”林煩的理由隨口拈來，說得他都快相信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等此次魚龍月之后前往長安，去國子監教授術數之法，至于賺錢，那大可不必，我在長安給你修一座道觀。”
女聲三言兩語便決定了林煩的去處，這讓殿中的其他人有些吃味，憑什么你這個王八蛋一來就能得到如此優厚的對待。
這不公平，老夫/吾等當替天行道，拔除這個不穩定的因素。
長安大居不易，有了皇帝老兒說話，起碼能規避掉自己風餐露宿的風險。
去了長安這種人龍蛇混雜的地方，介紹人進廠打螺絲這種事應該更容易。
林煩剛要謝恩，一個身穿儒家衣袍的老頭站了出來，對著大殿上方的屏風就是三叩九拜。
“陛下，術數之法乃三教九流左派之學，萬不可登大雅之堂，若讓此人前往國子監教授，恐怕。”
“恐怕什么，你說。”這一次屏風后的人沒有接話，而是將球又踢了回來。
“恐怕……恐怕……怕于國不利，對，圣人垂拱而治，治大國，如烹小鮮，此等歪門邪道斷然沒有讓它進國子監的道理。”
老頭結結巴巴湊了兩句不相干的話，也算是個理由。
林煩不說話，反正老大在這里，老大就是天，老大就是地，老大就是亙古未來永恒存在的唯一。
“小家伙，你怎么不說話？這位可是戶部郎中王大人，乃是關中王家弟子，多少人想與之辯論，卻求之不得，你要好好珍惜。”
聲音依舊無悲無喜，林煩卻從中聽出了威脅，他扭頭看像一盤跪著的上官鑰，卻發現這女人也在裝死。
隨后他又扭頭看向身后的幾人，聶正陽見他回頭，連忙無聲的說了幾句。
林煩瞪著聶正陽的血盆大口看了一會兒，沒看清楚他想說什么。
還未等他說話，那王老頭又出言諷刺。
“陛下太看得起這些雜毛道士了，不過稍稍掌握一些學識便開始賣弄，還請陛下出手將這人投入天牢，以正風氣。”
王老頭一開口便是絕殺，想要將林煩徹底毀滅。
事到臨頭，已經躲不過了。
“既然王大人說治大國如烹小鮮，那王大人可知小鮮有多少品種？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能吃的小鮮又該如何烹飪？是煎是炒是炸是烤又或者是煮。”
抬杠嘛，辯論賽咯，玩的就是拋鉤下餌打悶棍。
王大人一時有些語塞，鬼知道有多少小鮮，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一個個的試該怎么吃吧？
更何況書上也沒有說有多少小鮮，這話就沒法接。
想了一會兒，王大人袖袍一揮，面帶怒氣。
“強詞奪理，本官說的是治大國，如烹小鮮。”
為了讓二人更好的對線，屏風后的人招呼太監給他們送來了椅子和茶水。
太監還很貼心的給他們空出了位置。
林煩倒了一杯茶水潤潤喉，隨后又將茶水倒在桌上淋成一條線，做完這一些，才悠悠地說道：“本官說的也是如烹小鮮，你連小鮮的品種和如何烹飪都不知曉，敢說出如烹小鮮？”
“這小鮮和你的術數之法又有何關聯？是在強詞奪理。”王大人懟完林煩，接著又朝屏風拱手說道：“還請陛下速速出手，治這人一個不敬之罪。”
“你不去統計小鮮的數量種類，反而在說它倆有何關聯，簡直貽笑大方，你既是戶部功曹郎中，可知你戶部每日要消耗多少錢糧？”
王大人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筆墨紙硯不要錢，花得最多的是每日飯錢。
好像記得是五十兩？
“左右不過三五十兩銀子，有甚關聯？”沒想清的王大人順手報了個數，自己是堂堂的進士出身，沒必要記這些。
有空還不如多記兩句詩詞。
林煩對物價本來也沒有認知，可是前兩天跟隨聽雪在臨安城里頭逛了一圈，他才發現教坊司可真是個銷金窟。
稍作計算，他便對王大人問道：
“有甚關聯？一兩銀子折錢一千文，臨安這里產糧，米糧不過五十文一石，三十兩銀子可是六百石大米，五十兩就是一千石大米，一只百斤重肥羊不過三兩銀子，長安和臨安物價雖有差異，可在下依舊想問，你戶部可是在養豚？”
這邊剛問完，屏風后面也問出了聲。
“你們昨日消耗了多少錢糧？”
王大人聽到屏風后傳來的聲音，掰起指頭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五……八……一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