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好似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一片黑暗,唯有遠遠的有一片紅霞在極遠處翻騰飄舞,他不由自主,向著那片紅霞走去。
他這一路渾渾噩噩,周圍是濃重的黑暗,黑暗中滿是噪音,時而有景象在黑暗中閃過。
周衍試圖定睛去看,只見那些景象模糊不清,有時是絢爛的城市,有時是一雙美麗的眼眸,有時是冰冷的鋼鐵造物,黑暗中滿是噪音和腥臭的味道。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腦中一片空白,忘記了時間。每當他想要駐足休息,遠處的紅霞便激烈的翻騰起來,催促著他再次出發。
終于,周衍走到了盡頭,這里是一處平湖,湖水清澈發光,散發著灼熱的高溫。
透過清澈的湖水,他看到水下波瀾不休,一條熾烈明亮的光弦斷成了兩段,有氣無力的擴散出波紋,但這波紋太過細小,根本傳不到水面之上。
那紅霞就在平湖上方,周衍抬頭看去,發現那紅霞由數十條紅綾組成,散發出紅光,籠罩住整個平湖。
紅綾從平湖中升起,在空中不斷的翻騰,散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將四周涌來的一股股黑暗牢牢抵擋在平湖之外。
周衍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景象,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一浪又一浪的涌來,侵奪這平湖的地盤。紅綾的動靜逐漸變小,逐漸抵擋不住黑暗的侵襲,緩緩收縮翻騰的范圍。
到了最后,他們已經守不住整個平湖,呼嘯飛來,纏繞在周衍的身上。
而此時,黑暗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是濃稠的墨水進入平湖之中,所過之處,湖水黯淡,變成漆黑一片,冰冷下來。
周衍站在岸邊,身上紅綾飄舞,看著散發高溫的湖水被收縮侵蝕,只剩下中間一小圈,他坐立不安,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天外有嘈雜的巨響傳來,仿佛實在呼喚著他,他側耳傾聽,不明其意,越發焦躁。
呼!
周衍猛地踏入漆黑一片的湖水之中,他紅綾翻飛,釋放高溫,將湖水凈化,重新點亮。
他踏水而行,速度越來越快,身后所過之處的湖水被重新點亮,變成黑暗中的一條光帶,隨后又快速熄滅。
周衍終于來到平湖的中央,這里被黑暗圍剿,只剩下小小的一汪高溫湖水,散發著光芒。
這一汪湖水的水面翻騰不休,像是在沸騰。
周衍躍入這一汪湖水,往下潛去,周圍的高溫不斷注入他的身體,讓他眼睛越來越明亮,停滯的思維終于跟著轉動了起來,他像是大夢初醒,懸浮在湖水中環顧四周,茫然不已。
“我這是在哪?”
紅綾在他眼前歡快的飄舞,散發出一個個模糊的念頭,輕柔撫過他的臉龐。
周衍猛地躍出水面,只見周圍一片黑暗,那些黑暗中一幅幅模糊的畫面在閃過,這黑暗他一見便覺熟悉,脫口而出道:
“這是廢血毒素!?”
他看向腳下逐漸縮小的高溫湖水,只見紅綾沒入湖水之中,拉扯著他向下,便重新潛入湖水中,見到了底部斷成兩截的一根光弦。
一股熟悉且微弱的余震波動從光弦上傳出,在那斷口處,一個蓮花的虛影留在那里,散發出無窮殺氣。
周衍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我的心弦斷了……靈寶蓮花反噬,打斷了我的余震心弦……”
周衍暗嘆一聲,余震的波動在靈寶蓮花的里世界中無往不利,就連靈寶都能輕易摧毀,吞噬它的精粹進補自己。
他當時心中一片歡喜,本以為自己以后將是一片坦途,想要變強,只需要找一件靈寶吞噬了就行。
“靈寶蓮花被我摧毀,所有的精粹都被我吸納,這才給了著蓮花虛影形成的條件,它在我的體內另類重聚,并擊斷了我的心弦!”
周衍踢了著蓮花虛影一腳,只見它如有實質,在自己的勁氣平湖中被踢出老遠,上面的殺氣被激發,化作無無數利刃向著周衍射來。
紅綾閃動,將那些利刃打的粉碎。
“都不是靈寶了,還敢這么狂!”
周衍冷笑,他將那兩段斷掉的光弦撿了起來,握在手中用力揮動,如同揮動兩條長鞭,破開天漫天利刃,將那蓮花虛影卷了回來,接著便是一頓猛抽。
心弦上仍然帶著余震的波動,雖然微弱,卻是專門克制這蓮花虛影,將它打的潰散又重聚。
周衍不知打碎了它多少次,那上面的殺氣終于消散,他心中一動,道:“這和柳平樂的后天靈寶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就是不知道她煉制的方法是什么?”
就在此時,勁氣平湖被黑暗侵蝕的越來越小。
周衍將蓮花虛影系在一條光弦的末端,又將兩條光弦的斷口連在一起,打了個死結。
他接著便是大失所望,隨著兩條光弦被連成一股,磅礴的余震再次從心弦上散發出來,系在心弦末端的蓮花虛影也被激發,驟然大放光明。
周衍感受這余震的波動,搖了搖頭,這余震的波動與以前的威力至少弱了一半。
“可惜沒有合適的工具,不然我又能一展外科醫術,將斷掉的心弦連接完整!”
他按下惋惜,猛地躍出水面,向著黑暗中揮鞭,一聲聲巨響回蕩,狂暴的余震波動擴散開來,將黑暗沖散。
轟隆!
狂暴的波動頓時散發而出,將周圍的黑暗擊退。
很快,整個勁氣平湖便重新恢復了高溫和明亮,周衍一邊揮鞭,一邊向著黑暗更深處進發。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圍的黑暗被他一掃而空,勁氣平湖不再平靜,波濤洶涌,散發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空間。
他向著周圍看去,只見這出空間廣大無比,透著熟悉感。他心頭一動道:“這是我的心室?”
他走向另一邊,果然在空間的邊緣處看到了一個大洞,大洞之后是一個被黑暗充斥的空間,他將黑暗驅逐,勁氣大湖灌了進來將這里照亮。
周衍看清了周圍,這是另一個心室。
將心室清理干凈,帶著勁氣湖水一路向前,順著寬大的甬道一路向前,將所有的黑暗清理的一干二凈,心中慶幸不已。
還好我醒來的快,不然便要被毒素腌透,毒發身亡了!……周衍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揮動心弦,爆發出狂暴的波動,一寸寸清理起自己的身體。
當身體清理完一半的時候,他再次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他順著那股香味一路前進,來到了自己的胃里,只見綠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在黑暗中匯聚成一汪淺淺的綠光小湖,那香味正是從中辦法而出。
這是,巴掌果子的味道?……周衍心中一沉,當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呂光便飛騰而起,不斷涌入手中的心弦中。
心弦得到了補充,更強的狂暴波動自發擴散出來,瞬間將胃中的黑暗驅散,穿破空間,向著遠處而去。
南村,老猴的居室中。
陳老霸占了老猴的躺椅,面無表情地看著床邊的韓非和柳平樂,只見這二人端著一個大碗,碗中是搗得很碎的藥糊糊,散發和清香。
他們沉默著用勺子給周衍喂藥,一言不發。
藥糊糊下肚沒過多久,便見周衍的身體逐漸滾燙,一股股殺氣從他體內迸發而出,已經愈合的傷口迸裂,隨后一股股黑血從傷口中涌出。
有效!……韓非眼前一亮,不管周衍血涌如泉,加快了喂藥的速度。
陳老終于開口道:“你們從哪得來的寶藥。”
韓柳二人動作一滯,隨后繼續喂藥。
韓非道:“就在去仰寨的路上,出了村不遠的地方。”
陳老沉默著起身,從行囊中掏出一本自己裝訂的線裝書,將其扔在周衍腦袋邊上,背上行囊摔門而出,駕馭長河勁氣騰空而去,撞碎重重暴雨,瞬間消失在山巒之外。
他的話傳來:“緣盡了。”
當周衍醒來的時候,發現正躺在床上,繃帶快將他裹成了一個木乃伊,上面血跡斑斑。
這是一件制作精致的木屋,陳設古色古香,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味。
他恍恍惚惚地舔著舌頭,深深地嗅著,只覺喉嚨和肺部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咳便再也止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渾身上下傳來撕裂的痛感。
房間木門被推開,外面的韓非和柳平樂聞聲匆匆走了進來,他們連忙來到周衍身邊,只見繃帶上沁出大片的鮮血。
老猴也來到屋子里,見此帶著怨氣道:“這下好了,桃露已經用完,這么多傷口,他活不長了……小韓,村里還有幾只空棺材,快給他入殮,順便跟著我村里的猴兒一起埋了吧!”
韓非頓時對其怒目而視。
周衍好不容易停下咳嗽,躺在血泊中問道:“木琪,她走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