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金融管理局 建立證券交易所

孫及民[1]

早在平津戰役開始前，為迎接天津解放和準備接管天津金融工作，在中國人民銀行總行領導下，在石家莊成立金融處，開始做人員調集的準備和擬訂各種接管工作的方案、辦法等草案，整個工作由何松亭、尚明兩位同志負責，下設接管組、建行組、工廠組、兌換組和秘書組5個組。先從總行、瑞華銀行及會計學校等集中300余人，開始學習城市、紀律政策。12月初來到河北省霸縣勝芳集結，又從冀中及出入口行調集500余人，共900多人集中訓練，主要是學習城市政策，進行紀律教育，介紹天津市風俗人情和接管對象及接管應注意事項等。當時黨團員約占1/3，組織生活抓得比較緊，要求黨員在加強團結、遵守紀律、嚴守秘密和在各種環境里都應以身作則，起帶頭模范作用。特別是在進城后，在復雜的環境里，一定要服從領導，站穩立場，掌握政策，執行紀律，不貪污腐化、投機取巧、渾水摸魚，保持共產黨員的高尚品質，防止“李自成思想”的產生。大部分黨員進行了入城宣誓。總行南漢宸經理提出要學“鴨子式”的戰術，即要求在復雜的斗爭中學會“外松內緊”。經過一段時間學習，使接管隊伍在組織上紀律上加強了，為以后順利完成天津金融接管工作的任務創造了良好條件。

在勝芳整訓學習期間，天津市軍事接管機構軍事管制委員會成立，金融處即成為天津市軍管會接管部金融接管處，在軍管會統一領導下負責金融接管工作，由接管部副部長胡景沄兼任處長，中國人民銀行天津分行經理何松亭、副經理尚明兼任副處長。

根據總行及軍管會的指示，我們金融管理工作的初期任務是全力接收四大家族的金融機構及其財產，建立人民的金融體系，肅清舊幣，澄清金融市場，初步管理行莊，辦理緊急性及一些必要與可能辦的業務，為以后開展業務準備條件。入城后，要立即著手進行兩件工作，一是配合肅清舊幣迅速澄清金融市場，禁止金銀外幣的計價行使，確立人民幣為本市一切公私會計、交易計價單位，建立單一的本幣陣地，為建設新天津打下堅實的基礎。二是迅速完成對敵偽金融機構的接收工作，把接管與建行工作同時結合進行。我當時主要負責接收國民黨財政部天津金融管理局。

天津金融管理局是國民黨政府財政部管理天津和北平兩市金融的機構，其主要任務是檢查銀行錢莊、審核行莊業務、取締金鈔黑市，以配合政府財政經濟政策，控制和打擊平津私營行莊，為官僚資本服務，具體業務實際上由中央銀行總行領導，但往來文件都抄財政部。該局是我們接收官僚資本的對象。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我們接管隊伍在隆隆炮聲中隨著解放大軍于當晚進入天津市。

就在當天夜里，我帶著兩名干部，在還有斷斷續續炮聲的情況下，于凌晨前到達六區威爾遜路（現解放南路）2號金融管理局，當敲開大門的時候，單位里住著幾個人，我們就先向他們了解金融管理局的情況，詢問其人員狀況，并仔細地講解黨的政策，解除他們的思想顧慮。到翌日上午，待全體人員來單位上班后，就召開大會，宣布接管政策和清點移交方法，要求全體人員堅守崗位，保護財產，辦好移交。當時金管局局長施奎齡已逃跑，副局長和主任秘書也已在解放前夕相繼辭職，中下層職員大部分對接管有思想準備，所以接收工作比較順利。問題是作為國民黨政府機構的金融管理局，人員比較復雜，國民黨二陳（陳立夫、陳果夫）的關系比較深，國民黨員也較多，很多人都是大學生，文化程度高。由于人民解放軍解放石家莊、濟南、沈陽的影響，及黨的地下工作者的積極配合，他們一般對我們不懼怕，但是對能否全部任用他們及我們有無能力來管理城市卻是懷疑的，對待共產黨的領導也有戒心。另一方面，天津剛剛解放，生產萎縮，通貨膨脹，投機盛行，金融物價市場混亂，亟待整頓。我們金融管理工作的當務之急是在進行接管工作的同時，要配合全市接管工作迅速建立人民幣市場，打擊投機倒把，取締金銀黑市，加強行莊管理，建立新的金融秩序，以穩定金融物價。由于私營金融機構在解放前通貨膨脹情況下靠的是普遍投機，這些機構事實上已成為投機活動的中心樞紐。這樣，穩定金融市場，建立新的金融秩序，加強私營行莊的管理就成為不可缺少的重要環節。在我們經濟力量不足的時候，必須運用行政力量加強市場管理，而我們在這方面還缺乏人才。尤其是人員不足，需要盡快建立管理機構。根據中央和天津市軍管會關于接收官僚資本企業的指示和政策，我們認真貫徹了黨的接管工作方針，針對當時舊人員普遍存在擔心職業和待遇的思想，在完成接收金融管理局工作以后，本著凡愿為人民服務的人一律保留下來的精神，盡量不打亂原有機構，利用原來的人員，按照我們的政策去做好金融管理工作。通過組織學習，使舊職員們對我們有了比較深刻的了解，感到人民政府管制金融物價有辦法，一定會勝利，只是技術不夠熟練。在提高認識的基礎上，我們及時改組了金融管理局的機構和人員，基本保持了原來的組織分工，使其成為我們軍管會金融接管處的一部分，負責辦理私營行莊的管理和查緝黑市金鈔、地下錢莊及起草執行金銀行政政策法令等工作，對內隸屬于分行，稱為金管科。這樣，我們就有了一支金融管理工作隊伍，能夠及時地進行金鈔黑市的取締和私營銀錢業的管理工作，為迅速澄清金融市場創造了良好條件。如2月份為了平抑上漲的物價，金融處就與有關部門配合，發動了一次大規模黑市金鈔的查緝，不分白天黑夜，采用尋根究源的方法獲得更多的線索和情報，進行突擊式查緝，共查獲黃金近千兩，美鈔萬余元，還有白銀、銀圓近萬兩，有力地打擊了黑市投機活動。同時督促勸導金店銀樓轉業，取締首飾攤販，并勒令私營行莊將其囤積之物資呈報登記和出售。除黃金、白銀、銀圓外，還有面粉、大米、棉布、棉紗、白糖、染料、堿面、藥品、五金、紙煙等，將售款和后賬并入前賬，不準其再進行非法經營和金鈔交易，明令取締行莊后賬，制止其投機活動。在12月初又與有關部門配合，再次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黑市金鈔查緝活動，為平抑物價、穩定金融市場奠定了基礎。對私營行莊的管理采取：（1）限制經營范圍，控制信用活動，規定公款必須存入國家銀行，辦理票據集中交換，執行存款保證準備和付款準備的規定；（2）取締帝國主義的金融特權，由國家銀行統一管理和經營外匯；（3）整頓行莊，辦理增資，根據頒布的《華北地區私營銀錢業管理暫行辦法》，限期行莊增資，不僅用以增加行莊信用保證，也有利于緊縮市場銀根；（4）組織銀團、引導其資金利用集體力量扶持生產事業；（5）對地下錢莊予以重點打擊。經過初步整頓和辦理增資工作，私營行莊由解放時的152家成為121家，淘汰了31家，使金融業務逐步走上了正軌。

天津金融管理工作能在解放后不長的時間內為穩定金融物價取得較大的成績，我認為主要原因是：第一，由于我們認真執行黨的接管政策，沒有打亂接收單位的組織機構，在軍代表的監督下，能大膽使用舊人員為我所用，迅速開展工作，不失時機地配合全市工作，加強了金融市場管理。第二，我們的干部艱苦負責，嚴于律己，以飽滿的工作熱情，晝夜不停地工作，使接收工作迅速順利完成，贏得了群眾的信任。如有的人說，共產黨的干部吃苦耐勞，埋頭苦干，接近群眾，紀律好，效率高，真使人敬佩。第三，關心群眾生活。天津解放不久就是春節，可是當時還沒有錢發工資，領導決定對舊人員發給面粉等實物，讓大家過好年，使大家非常感動。第四，我們公正廉潔的作風，使投機者絕望，而群眾得到鼓舞。有的投機商反映我們有三不通：不通條子（黃金），不通人情（受賄），不通上級（找門子從上面說也不行），認為事情難辦。而群眾則感到我們的辦事作風與國民黨完全不同，十分受到鼓舞。第五，金融管理與建立新的金融秩序必須很好地結合。我們采取的金融管理措施是為了保證社會正當信用和取締金融投機者，與建立新的金融秩序緊密聯系，它不僅直接關系著銀行業務的開展，也影響整個經濟建設的好壞，是金融戰線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翼，管理與經營兩者不可偏廢。

當時在接管天津金融業過程中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們建立了全國第一家證券交易所，即天津市證券交易所。這家證券交易所是在接收原天津證券交易所公股財產和留用原證券交易所部分人員的基礎上重新建立起來的。天津市證券交易所的建立，充分體現了黨對新解放的大城市實施的經濟政策和干部政策的正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