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長春前后的統戰工作

徐慎

1942年春季，我在中央黨校參加了東北工作學習班。學習結束，彭真同志和每個人都談一次話，交代了任務。我們隨韓光同志到晉察冀分局，等待派回東北。

1945年3月，我扮裝回民由黨內交通、地下黨員、回民丁教長護送，先到了游擊區河北定縣一帶，住在我地下交通的家里（回民）。

住下后，給我在長春的姐姐去信，很快收到她的回信，表示可以到長春市。我把信給丁教長看了，他花錢積極地給我辦理了出山海關的勞工證。半個月后，在丁教長的安排下，我扮成內蒙古大漢奸德王的岳父的仆人，隨德王的岳父一起回東北。

在姐姐家住了有1個多月，我姐夫托他的朋友給我介紹到保險公司當雇員。每個月工薪100元偽幣。我在保險公司干了1個月，8月8日白天才領到身份證，半夜里就聽到飛機投彈。當時分不出是美國飛機，還是蘇聯飛機，9日早上知道蘇聯向日本宣戰了。上班的路上看見日本兵忙于修復大樓旁邊的暗堡準備巷戰。在班上看到日本青壯年職員都愁眉苦臉，年輕的日本女職員幾個人一堆在那里哭泣著。其實上班也沒有什么事可干的了，日本頭頭也不管了。馬路上看見日本人驚慌的樣子，日本婦女背著包袱領著孩子向車站去，像逃難的。我們也到車站去看看，車站外面日本婦女、小孩、老太太擠在一起等上火車，會說日本話的人，問他們到什么地方去，都說到通化去。知道日本向通化方向撤退，看樣子長春守不住了。

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了。

日本人騎在中國人民頭上的威風神氣沒有了！一個個的哭喪著臉，不敢往中國人住的地區來。中國人高呼勝利！放鞭炮慶祝祖國光復。有的人拿起大棒子，看見警察、特務、憲兵、浪人在街上走就往死打。一下子在中國人居住區的日本人沒有了，警察、特務、憲兵、浪人也都沒有了。在蘇軍沒有到長春前，日本關東軍頭頭和漢奸又決定中國人居住區由偽軍維持治安，日本人居住區由日本兵維持治安。中國人民慶祝勝利的呼聲又被壓下去了。

8月20日左右，蘇軍大批地進入市里，把關東軍屬下的軍人繳了械集中到俘虜營，并占領了關東軍的軍事機構。在蘇軍解決關東軍時，偽滿大漢奸和偽滿軍戰犯們向蘇軍建議成立東北維持會、長春市維持會，偽軍同蘇軍劃分維持社會治安地區。日本人居住區由蘇軍負責，中國人地區由偽軍負責。這群大漢奸和偽滿軍戰犯從重慶廣播電臺收聽到中央社消息，蔣介石命令八路軍、新四軍“應就原地駐防待命”“不許向敵偽擅自行動”。并命令偽軍“維持地方治安”。漢奸、偽軍將軍們聽了蔣介石的命令又高興了，又搶官當了。認為蔣介石需要他們，離不開他們。只要把治安維持好，不準許八路軍、新四軍進來，等待蔣介石派人員來接收，他們把政權交給蔣介石，又會變成國民黨的大官，偽軍會變成中央軍。東北還是由他們來統治。張景惠當上了東北維持會會長，于鏡濤當上了長春市維持會會長。這群漢奸們在家等待蘇軍通知成立維持會的消息。8月末這群漢奸們得到蘇軍長春市衛戍司令部的通知，到司令部（偽滿協和會）開會，除漢奸張海鵬沒來外，其他漢奸們和偽軍頭頭們都到了。蘇軍衛戍司令員宣布他們都是戰犯，被捕了，并馬上送往戰犯集中營去。這群漢奸、戰犯當會長、當中央軍的美夢都完了。維持中國人民居住地區安全的偽軍也被蘇軍繳械，然后把偽軍都集中到了偽滿軍官學校。

關東軍徹底消滅了，偽“滿洲國”徹底摧毀了，但國民黨的勢力卻在積極地加緊活動，他們企圖利用《中蘇友好同盟條約》，把共產黨完全排擠出去，實現其獨霸東北的美夢。而蘇軍一開始也不準中共長春市委公開掛牌子，不準以八路軍的名義進入市內，而準許市委在市內開展工作。我們就是在這樣情況下，開展黨的地下工作的。

1945年9月下旬，中共長春市委成立。我比申東黎同志早到沈陽一天，經過張化東（延安一起學習的）把我們送到彭真同志那里。見到彭真同志后，把我們來東北的情況向他匯報了。彭真同志說：“你們等幾天再談工作，先幫助做點臨時工作。”過了幾天彭真同志把周保中同志介紹給我們，并說你們回長春市成立市委由周保中同志領導。他是抗聯第五軍軍長，又是蘇軍長春市衛戍副司令員，對你們市委工作是很有利的。彭真同志把整個形勢和任務都講了。然后確定申東黎任書記，我任組織部部長，其他同志你們回去同周保中同志商量確定。又把傅根深同志的關系交給我們，情報系統的關系介紹給我們，彭真同志還囑咐我們這些同志只供你們情報，不能暴露他們。周保中同志說：“你們到長春后到×××地址找我，到時再商量長春市的工作。你們先回去。”

我和申東黎同志回長春后，找到傅根深、趙東黎、劉健民等同志，把彭真同志講的形勢和任務向他們傳達了，準備成立長春市委。市委由周保中同志領導。然后我和申東黎同志到周保中同志家，把成立市委準備情況向他匯報了，周保中同志也講了他的意見，我們第二天就召開成立市委的會議。申東黎同志任書記，徐慎任組織部部長，趙東黎任宣傳部部長，傅根深、劉健民二位負責組織吉長部隊。決定市委機關同青年讀書會在一個樓里辦公。市委的同志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商量工作解決問題方便多了。

10月初，陳云同志來到長春市，聽了市委的匯報，然后提出幾個問題叫我們考慮。一是國民黨能不能占領長春市，可能性有多大；二是發動群眾提什么口號能得到群眾的擁護；三是組建一支什么樣的武裝部隊，武器彈藥怎么解決；四是干部少，怎么辦？我們談了意見后，陳云同志又很具體地指出：一是長春市被國民黨占領的可能性很大，你們工作上要做兩手準備，一手是已公開的干部去發動群眾，另一手沒公開的要準備留下做地下工作。二是發動群眾在當前不能提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口號，反對的對象太籠統了。要提鎮壓漢奸、特務、警察、憲兵，要沒收他們的財產。三是干部少，上級能分配一些，但是少數，滿足不了你們的要求。多數干部要靠你們自己培養，這是解決干部少的最好的辦法，靠得住的辦法。四是尊重周保中同志的領導。他是抗聯的五軍軍長，現在是蘇軍長春市衛戍司令部副司令員，他是雙層身份的同志，對你們的工作是非常有利的，武器彈藥可幫助你們解決。最后你們要遵守蘇軍的規定。這個城市是蘇軍軍管的，你不執行，他可以強迫你執行，是不能違背的。

以后張啟龍、伍晉南、白棟材等省委領導同志也到長春指導過我們的工作。

10月中旬石磊同志到長春任市委書記，申東黎為副書記。石磊同志來之后先把“七大”精神向市委同志傳達了，并研究了市委今后的工作，提出當前的任務和具體分工：（1）申東黎、趙東黎二位同志負責抓青年讀書會，這個讀書會是市委培養干部的訓練班；發動群眾要突出抓青年工作，把廣大青年爭取到走向革命道路，跟我們黨走；辦好中蘇友好協會，特別把《長春新報》《光明日報》辦好。（2）徐慎同志抓緊發展黨員，領導工會，同長春市公安局局長張慶和、副局長李儉珠同志聯系安排各方面來的干部，同情報系統聯系，把市委機關人員配備起來。（3）傅根深、劉健民二位同志抓吉長部隊的組建。王永生同志負責市委機關工作。每天晚上碰頭研究工作及解決問題。

在這個時間到長春市的干部是從四個方面來的，一是地下黨的黨員，成立市委的骨干；二是東北抗日聯軍，都是穿蘇聯紅軍的衣服，接收日偽機關的軍代表；三是情報系統的干部；四是延安黨中央及各根據地派來的干部，共有50多名，數量少，質量高，都有獨當一面的工作能力。如劉居英、張文海二位同志帶些干部就接收市政府，李儉珠同志帶些干部就接收市公安局，于克同志帶幾十名干部就把偽軍校內的7000多偽軍士兵，整頓好，把潛伏的國民黨分子、壞人等清除30多人。傅根深、劉健民把吉長部隊組建起來，成為覺悟高政治上靠得住的部隊。肖林、章欣潮二位同志帶20多個新參加工作的同志把《長春新報》《光明日報》辦起來并辦得很好。曹里懷同志從山東帶來一支老八路軍，化裝成保安部隊進駐市內。何琪、方德良領導工會，楊國風、蕭魯二位同志領導青年工作。

成立兩個區委：八里堡是貧民區，傅根深同志在這里發展大批黨員，留下張玉安為區委書記，尚金盈為區長，并有30多人的一支武裝部隊。和順是工業區，陳維清同志任區委書記，剛配上幾位干部開展工作，就撤出去了。

以石磊同志為核心的市委，把各方面來的干部組織起來，統一思想，統一行動，很快地把工作開展了起來。

1.組織青年讀書會，對外是青年讀書會，實質是市委干部培訓班。地址在西四道街民康大樓，是黃中校（周保中）批給使用的。

開始趙東黎同志領導十幾個青年同志學習黨的基本知識，以后青年讀書會擴大招收學員，成為市委培養干部的學習班。學員的來源：一是各群眾團體的新干部，早上晚上來學習。二是各單位送來的青年。還有同志介紹來的青年。三是外地送來代培的干部。四是情報系統介紹子女來學習，然后參加革命。講課主要由申東黎、趙東黎二位同志，我有時間也給講課。劉居英、張文海等同志都講課。學習內容，主要講共產主義基礎知識、黨的政策、國共兩黨在抗日戰爭中的情況對比等。學習的方法是聽大課，然后分組討論。學習的時間不固定，根據工作的需要隨時分配工作。學員經常保持200來名，吃住都在大樓里。市委也住在大樓里，同學員吃一樣飯，新學員很受感動，堅定了新學員革命的信心，學到了無產階級革命傳統。

學員有時還去完成臨時任務，如每天晚上出30多名學員去拉武器、彈藥給吉長部隊，給吉林軍區后勤部，拉了有20多個晚上。有時出去搞宣傳，給新來的部隊、干部去當向導。

這個學習班前后培養300多名學員，分配到市委、報社、市政府、公安局、各群眾團體、部隊等單位。到11月中旬學員大部分分配出去了，讀書會就結束了。在這個讀書會里，發展了幾十名黨員。市委機關在11月中旬撤出民康大樓。

2.接收政權，劉居英同志當了11天市長。

長春市政府，按《中蘇友好同盟條約》規定應當交給國民黨政府接收。10月中旬國民黨政府大員來接收市政府時，因為同蘇軍沒有達成協議，就撤回北平。9月初蘇軍長春市衛戍司令叫偽新京市政府總務處長曹肇元任維持會會長。10月下旬周保中同志通知我，準備一位偽滿時期的高級知識分子，思想進步的，又能接受黨的領導的人去當市長。經過一個時期選擇，找到一位姓荊的（是情報系統物色的），我把荊××的情況向周保中同志匯報了，他聽了之后，同意，并說“叫荊××在家等著，哪天通知他去當市長時，你就把他領到我這來，成立一個灰色的政府”。過了十幾天，周保中同志通知我，蘇軍同意中共黨員當市長，東北局已經派劉居英同志來長春出任市長，幾天就到。我通知荊××回去做原來的工作。劉居英、張文海同志來到長春，同市委住在一起，等待接收市政府。11月初，蘇軍長春市衛戍司令加爾洛夫把周保中、劉居英及維持會會長曹肇元召集到他的會議室，加爾洛夫司令講，曹肇元你身體不好，你把市政府的工作交給劉居英接收。你們回去馬上辦理交接手續。曹肇元說“我馬上交”。他們一起回到市政府市長辦公室，曹把市長大印、開金柜的鑰匙交給劉居英。劉居英同志就當上了市長，張文海同志任秘書長。他們還帶些干部就把市政府接收了。

劉居英當市長提出一個施政綱領和當前的幾項工作。經市委討論同意后，劉居英召開大會宣布施政綱領和今后的幾項工作。向全體工作人員講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是民主的政府。徹底鎮壓漢奸、憲兵、特務、警察等，沒收他們的財產，取消勤勞俸仕、出荷糧等偽滿壓迫人民的一套辦法。群眾聽了之后，都熱烈歡呼人民政府的成立，有的高興地說：“我們能自由地吃大米了。”

11月下旬，劉居英突然接到衛戍司令通知叫他到司令部交接，市長職務由曹肇元當。劉居英當了11天的市長。他帶去的干部全部撤出來。蘇軍是準備把長春市政府交給國民黨政府接收大員趙君邁。

3.組織武裝部隊。傅根深同志原在冀中根據地工作，認識很多區、村干部和一般黨員。冀中“五一”掃蕩有些區村干部和一般黨員在當地活動很困難，就逃到長春市當工人。1943年，傅根深同志被組織派到長春市做地下黨工作，在火車站當搬運工人，見到一些老鄉知道了一些黨員干部也過來了，有意識地同他們建立老鄉關系。“八一五”日本宣布投降，他把20多名黨員干部組織起來，叫他們分頭去組織老鄉參加部隊。不幾天就發動2000多青年報名參加部隊，按營連的編制，配備干部，帶到開原堡去進一步整頓，然后發武器彈藥，進行軍事訓練。這時直接歸周保中領導，命名為“吉長部隊”。劉健民任司令員，傅根深任政委，這支部隊成分好、覺悟高，傅根深政委在作戰中光榮犧牲。

還有于克同志，帶30多名干部去偽軍校整編改造那里的7000多偽軍官及士兵。經過1個多月的工作把內部潛伏的特務、警察、憲兵和反動軍官清查出來，有的被扣壓起來，有的遣散回家，最后剩4000來人，成立一個團，由于克任團政委，編到曹里懷部隊。

張玉安、尚金盈二位同志，在八里堡組織了一支30多人的武裝隊伍，維持八里堡的治安，一直堅持到1946年4月。因為這個區是貧民區，蘇軍沒有派兵去駐扎，有時白天坐著汽車在區內轉一圈就回市內。因為這個區窮，國民黨也沒有人愿去，所以這個區在我勢力控制下。

我們還從蘇軍看守的日本軍火倉庫里拉出大批槍支、彈藥，裝備給吉長部隊與吉林軍區后勤部。

4.組織各群眾團體。日偽時期由于受了14年奴化的反動的思想教育，人民中毒很深。不少群眾存有正統思想，對共產黨不甚了解。如我接觸的幾個黨員干部家屬對共產黨的認識就不同。一個姓王的地主老頭，聽說兒子當了八路軍，還是一個大官，就唉一聲，并說：“上清華大學，錢我也沒少給，他怎么去當八路！”“我們王家也沒有做過缺德的事，怎么出了一個窮八路！也許老祖宗那一輩做過缺德的事，現在報應了。”一個做小買賣的老頭，他的兒子出太行山化裝回到長春，黨就叫他隱蔽下去做地下工作。他父親不知道他是共產黨員，聽外邊有被偷的被搶的事，他就說“一定是窮八路干的”。一個給醫院做飯的老工人，一沒有自來水，他一擔水，就罵八路，說什么：“八路八路就會扒鐵路，扒水管。”

為了擴大黨的影響，消除群眾對共產黨的誤解，除了通過《長春新報》大力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外，我們還廣泛地發動群眾，成立各種群眾團體，開展活動。在這期間，組織起來的群眾團體有：

（1）長春市工會。9月初，由張振亞、姜維華、李連魁、張慕貞等人組建長春市工會。不久黨派去何琪、方德良（延安來的干部）去工會工作。何琪和張振亞為工會副主席、方德良為組織部長、姜維華為宣傳部長、張慕貞為生活福利部長、張富民為總務科長。并提出工會的任務：一是發動各廠組織工會，號召工人參加工會。二是日本人開的工廠，日本廠長已經跑了的，由工會出頭組織工廠管理委員會，保護工廠。三是能恢復生產的廠子盡可能恢復生產，不能生產的廠子，由工會保護起來。四是組織工人糾察隊保護廠子。五是動員工人參加軍隊。周保中副司令員把大馬路偽滿時的一個銀行大院批給工會辦公。這個院很大，和順區委、大同區委、婦女會都搬到了這里辦公。這幾個單位由我直接領導。

工會成立后，做了許多工作。出版了《長春工人報》；長春市卷煙廠恢復了生產；動員一二百名失業青年工人參加了吉長部隊。一個月發展會員2萬多人。國民黨接收大員來長春后，指示地下國民黨黨員把日本人開的工廠都貼了封條。工會派李連魁帶些人一夜的時間全部給撕掉了，國民黨以后就沒有再去貼封條。

（2）新青年同盟。日本投降后，青年大學生、失業青年、青年知識分子、青年職員等組織起6個青年組織：東北青年同盟、青年同盟、東北愛國青年、東北青年聯盟、青年進步學會、東北青年建設協會。趙東黎、劉健民兩位同志和這些青年組織都談過話，了解到這些青年組織有國民黨黨部組織的，也有進步青年自發組織的；有蘇軍在后面支持組織起來的，但沒有發現有共產黨員組織的。市委認為青年工作很重要，但又很復雜，必須把大批青年爭取過來。市委決定申東黎、趙東黎二位同志抓青年工作，派延安來的楊國風、蕭魯兩位同志去青年同盟工作。經過一個多月5個青年組織分化了。如青年同盟大多數青年跟共產黨走，就改為新青年同盟。其他的組織也分化了，有的參加東北青年同盟，有的到新青年同盟。這些青年，由于受到了黨的光榮傳統的影響，在12月初，都跟著我黨撤出長春，參加學習和工作了。

（3）婦女同盟。中旬，市委把蘇東、文平等同志調來籌備婦女組織的工作。才調到十余名婦女干部，剛開始工作，就接到撤出長春的通知，他們帶著這幾個婦女干部就撤出去了。

（4）中蘇友好協會。開始是由蘇軍少校謝德明活動，成立了中蘇友好協會。會長單庚生，宣傳部長一兵，總務魏秉文，委員有趙東黎、戴清河。謝德明少校批給中蘇友好協會一個印刷廠、一個辦公大樓、一個電影院、一個醬園，還有大批紙張，并指定田松辦《光明日報》，是中蘇友好協會的報紙。這個中蘇友好協會是各方面人湊合起來的，單庚生會長領導不起來。后來謝德明少校公開向其領導人說“向趙東黎學習”，實質是叫趙東黎領導中蘇友協的工作。10月下旬，蕭林同志由延安到長春，派他到中蘇友好協會任會長，并兼《光明日報》總編輯。中蘇友好協會組成人員變了。原單庚生、一兵、戴清河等人就不上班了。中蘇友好協會完全按我黨要求辦了。《光明日報》這時也是群眾喜歡看的報紙了。

《長春新報》由章欣潮任總編輯，楊文元任總務長，共有十余名同志和《光明日報》在一起辦，用《光明日報》的印刷廠、紙張等物資。

（5）東北電影工作同盟。張辛實在“滿映”工作，通過他組建東北電影工作同盟。他當會長，王福春任副會長，張敏（凌源）為委員。當時給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這個制片廠。這個廠子有一位蘇軍少校代表，長期駐在廠子里。田方、許珂等同志來后，我把他們兩位介紹給張辛實。剛工作不久，也撤出了長春。

到11月，市里各方面工作都展開了，正向廣度、深度方面發展，整個局勢在我方控制下，基本上穩定下來了。國民黨接收大員及地下國民黨的頭子都撤回北平，國民黨地下建軍的頭子有的跑了，有的到農村去了，有的被我們抓住了。就在這時，突然接到蘇軍的通知，叫我們12月初把黨政軍、報社、群眾團體撤到長春市60里以外。蘇軍也準備撤回國。

當時我們的思想是蘇軍撤出長春我們就進長春，各單位的人員回原崗位工作。我們撤出人員在城外等著進城。我正準備在早上撤出去，周保中同志派通訊員給我送來信，叫我在市內等他，見了面再談。

第二天見到周保中同志，他說：“情況變化了，蘇軍暫不撤出長春，什么時候撤還不知道。是蔣介石向斯大林提出，要求蘇軍留在長春一個時期，斯大林接受了留下的要求。你留下的任務是同蘇軍××少校聯系，他是司令部的中文翻譯。有些事需要他幫忙解決的，你可以找他幫助。”下午，周保中同志把我介紹給××少校。××少校表示我們能夠合作得很好，并商定每個星期見兩次面，都是早上7時前到這里見他。他住的地方是車站前的“大和旅館”。這里住的全是蘇軍軍官，在一段時間里，他的房間基本上是我們住了。經常有王一智、林娜、石磊等同志來住，我也經常住這里。林娜是女同志，她俄文很好，每次同××少校談都是我們倆同他談。

王永生同志也留下和我在一起工作。

12月下旬，國民黨接收大員又由北平飛回長春市。蘇軍把市政府交給國民黨市長趙君邁，他帶來的局長也到各局接收了。當時趙君邁帶的局長中有社會局局長葉紹南（現名孫大光，原地礦部部長），是共產黨員。敵偽產業保管委員會副主任孫亞明也是共產黨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律研究所所長，已故）。趙君邁在桂林時就同我黨的石磊同志經常聯系。教育局局長周伯階（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生和蔣經國同學）。來長春后，又同石磊同志接上關系。孫亞明同志在桂林時由石磊同志領導，孫大光同志的黨關系還沒有過來。國民黨接收長春的大員中有兩個黨員、一個統戰對象，過去都在石磊同志領導下工作過，對國民黨接收大員的動態了解比較清楚。

中蘇友好協會會長蕭林同志撤出后，我提甘雨沛任中蘇友好協會會長，并兼《光明日報》總編輯，蘇軍同意。甘雨沛當中蘇友好協會會長時有兩條君子協定：一條是中蘇友好協會不能把國民黨人員吸收進來，變成國民黨領導的中蘇友好協會。二是《光明日報》保持登莫斯科、延安新華社消息，或者登載有關蘇聯衛國戰爭的報道文章和短篇小說。如果國民黨不讓登延安新華社消息就全登莫斯科消息。這兩條他都同意了。他主持了一個來月的工作，《光明日報》就變成以登國民黨中央消息為主了。我到他家，同他談為什么不堅持兩條君子協定。他反過來批評我是“左”傾盲動主義。我們爭論很久，他還堅持他的意見。后來我向石磊同志匯報了，商量有機會把他撤了。我同××少校談了甘雨沛的態度，他也同意撤他會長的職務。沒有來得及撤他時，甘雨沛就參加了國民黨策劃的“和平請愿團”到沈陽去了。這個“和平請愿團”的實質是反對我軍解放長春，替國民黨呼吁阻止我軍解放長春的，“和平請愿團”還到錦州“東北行營”活動，據說他發表了“反蘇”“反共”講話，以后留在沈陽。東北解放了，他從沈陽來長春找我，要求我證明他參加“和平請愿團”是我指示他去的。當他的面我駁斥他說假話。從他說我是“左”傾盲動主義者之后也沒有見過面，怎能指示他去參加“和平請愿團”呢！

甘雨沛參加“和平請愿團”走后，我和××少校商量，他同意叫蕭林回中蘇友好協會繼續主持工作。蕭林同志回到中蘇友好協會、《光明日報》后，把辦報的方針又變了回來，《光明日報》又得到廣大群眾擁護。

我同蘇軍××少校互相通情報有幾次。第一次是我情報系統得到國民黨將領王家善（偽滿第七軍管司令部少將參謀長）計劃把國民黨接收大員全部抓起來，帶到八路軍地區去的情報。問我怎么辦？是支持呢，還是反對呢？咱們同志好做王家善的工作。這樣的大事，我不能答復，需要請示上級。我馬上找到蘇軍××少校，向他說明有重要情報，還須咱們兩個人一起去磐石縣見林楓和周保中同志，××少校同意了，于是我們4個人坐一輛吉普車，晚上10時左右到了磐石縣。我馬上向林楓、周保中二位同志匯報了情況。第二天早上林楓、周保中、××少校和我，又把情況簡單說了，問問××少校有何意見，××少校表示先聽林、周的意見。最后林楓同志說：“我們反對王家善綁架東北行營的大員，回去告訴咱們的同志做王家善的工作。不能采取綁架的行動，這種行動的結果是不好的。東北行營大員在長春市，蘇軍有保護的責任，蘇軍也反對采取這種行動。蘇軍也會出面干涉的，后果是不好的。”蘇軍××少校說，回去馬上把情況和林、周的意見向上級匯報。我表示回去后，馬上將林、周的意見向情報系統的同志傳達，做好王家善的工作。我們返回長春的第二天早上，蘇軍情報部長和××少校同我說，這個情報很重要，司令政委都很重視，并要求每天見一次面講講情況，確定每天晚上我到××少校住地見面。由于我地工人員的工作，王家善放棄了綁架國民黨“東北行營”大員的做法。我們的地工人員還把國民黨一份絕密的密號弄出來交給了蘇軍情報部長。

國民黨辦的《長春日報》在春節前登出一條消息，“春節期間蘇軍通知不準放鞭炮。誰要放鞭炮，蘇軍就把誰抓起來，判刑”。我們把這條消息告訴××少校，并把《長春日報》給他看，為此蘇軍衛戍司令部命令《長春日報》停刊一個月。

我們還給周保中司令員送去了關于一支隊伍要嘩變的情報：九臺縣有一個團，名義是八路軍，實質是國民黨地下軍，近期要嘩變進長春市。周保中同志得到我們的消息后沒有馬上解決這個團，結果這個團跑進了長春。團長政委是咱們派去的，在副團長領著嘩變時，把團長和政委放回了。

國民黨地下軍計劃在公主嶺把我黨的領導人蘇梅（東北鐵路局局長）殺死后將部隊拉到長春。我收到這個消息后，馬上派人通報蘇梅同志，他見到后，立即把國民黨的地下軍的副隊長等人抓起來，粉碎了國民黨暗殺陰謀。后來我見到蘇梅同志，他告訴我，在沒接到我的信之前，他就有所發覺，接到信后，證明了他們的懷疑是正確的。

1946年3月，蘇軍又準許在長春市成立八路軍辦事處，東北局派鄒大鵬、彭加倫二位同志負責，并帶電臺來到長春市。蘇軍給找的房子，并派了一個警衛班保衛，但不許掛八路軍辦事處的牌子。我有時也去看他們，鄒大鵬有時也到《長春新報》辦公樓來。

1945年12月下旬蘇軍把長春市政府交給趙君邁后，1946年1、2月份蘇軍準許國民黨空運一個師來長春。空運來長的部隊是偽滿“鐵石部隊”。這支部隊曾在唐山地區打過八路軍，日本一投降被蔣介石改編為中央軍，純粹是漢奸部隊。

3月我問××少校，蘇軍何時撤回國？他說上邊沒有命令來。我又問：蘇軍是不是能較久地駐在長春？他也不知道。根據蘇軍讓在市內成立八路軍辦事處，又叫《長春新報》出版，我們估計蘇軍可能不會馬上撤回國，要創造一個國共合作的形勢。我們在工作上也要做較長的統戰工作。4月初××少校突然通知我：蘇軍在4月10日左右撤軍回國，蘇軍在10日前，派軍車把我們送到雙陽。我記得在4月8日左右蘇軍派了兩輛裝甲車、一輛大卡車、一輛吉普車，把《長春新報》《光明日報》、八路軍辦事處以及鄒大鵬等人員送到雙陽。

蘇軍4月14日撤出，我軍就開始進攻，18日全城解放。石磊同志帶領市委全體人員進入市內。劉居英同志帶領市政府的人員接收了長春市政府。我們工作到5月23日就又撤出長春了。

1947年6月，李立三部長找我談話。他說整個軍事形勢起了根本的變化，我軍由戰略防御轉為戰略進攻。東北的軍事形勢也是這樣。東北人民解放軍下一步可能打長春，你看長春地下黨能不能在內部起作用？能有多大作用？我說長春市內國民黨軍隊人數與市民的人數是一比二的樣子，一個兵看兩個市民，市民很難起來；大學生不少，很多是解放區跑去的地富子女，對共產黨是有成見的，待他們認識了國民黨，政治覺悟提高了能起作用，地下黨的基礎很薄弱。在這種形勢下，配合解放軍攻城在內部是不會起很大作用的。李立三部長說，你的分析是根據你所領導的地下黨而說的。這次叫你去長春要給你新的關系，是長春市市長趙君邁。他在抗日時期就同我黨有聯系，第一次解放長春時將他俘虜了，經過我們的教育，他在政治上進步很快，對我黨的政策表示擁護。所以我們通過三人小組談判，用國民黨市長趙君邁、市政府局長孫亞明換一個在沈陽被捕的地下黨員金人，國民黨表示同意了。趙君邁市長回長春之前同我們談，如果我軍包圍長春市，他可以做孫立人的工作，動員他起義。因為孫立人同他在美國“西點”軍校同學，回國又在宋子文稅警團共事。后來都當師長，孫同他關系很好。還有金山同志的關系，能不能起配合作用，到那里再商量。最后李立三部長說，你對長春市情況熟悉，你去較適合。

7月左右，我和交通員同三四個商人帶幾麻袋白糖、幾個車過了松花江。國民黨保安隊檢查，一看是白糖，就喊：一定是八路探子（偵察員），帶走。商人從哈爾濱出發就把國民黨票子準備好了，往連長兜里塞進去，連長一摸很厚，就發話了，讓他們走吧！就這樣我們過了第一道卡子。走了二三十里，又遇上兩個便衣諜報員要檢查，趕車老板說：“什么八路探子，你們就是要錢，你們少要點，他們多跑幾趟，你們就發了。”這時商人忙給他們一些錢又放我們走了。一路上過幾次國民黨軍的卡子，給錢就放行。我們走了兩三天到了長春市的八里堡。我住在交通員的親戚家。這時我的腸胃病又犯了，在八里堡休息了幾天，派交通員進市內找到宋平。宋平見到我的信，把我接到他開的醫院里，住院治了20多天才好了。宋平告訴我住在他醫院里是不會出事的。

我的身體恢復了，就到郭景兆同志家，看到他父母都健在，他的愛人和孩子也都很好，郭的精神也很好。同他的父母說了一陣話，我就到郭住的屋里密談，他的愛人在外邊放哨。先談他的父親變了，不罵八路了，天天罵中央軍：“個個弄個小老婆挎著在街上溜，這樣軍隊還能打仗？弄娘們沒有錢就去搶、偷，靠美國給槍炮，也打不了八路，看起來八路能回來。”我把當前的形勢向郭傳達了，并把來的任務向他做了交代。郭景兆說，他在這一年多只發展了兩個黨員，開了一個五金電料行，物價老漲，賣出去就買不回來，就是賠錢，只能起個掩護作用。發展的黨員一個在五金電料行當經理，了解些商業情況。另一個黨員是做小買賣的，跟著跑。郭還說：“我的家庭環境、生活環境限制了我工作的開展，我只能在小買賣人中活動。人民生活一天比一天困難。先希望國民黨來，來了更壞，市民都失望了，地下黨員張冠英同志由市公安局分配到分局當文書，又把他送沈陽警察學校學習。估計市公安局對他有懷疑可能是審查他，他說還沒有什么問題。另一地下黨員張竹同志工作對象是在保安隊，搞好了能起作用。”我與郭景兆同志商量，工作重點放在張竹同志那里。

我同孫亞明同志接上關系后，把全國的東北的軍事形勢和我這次來長的任務向他詳細地傳達了。孫說：“從哈爾濱同趙君邁市長回來后，我就非常謹慎，沒開展什么活動，國民黨還懷疑我是共產黨員。”趙君邁也曾偷偷地告訴孫亞明有人說他是共產黨員，要他注意。趙君邁走后，新來的市長孫桂籍是孫亞明的中學同學，抗日時期在后方與孫亞明共過事，感情也比較好，孫桂籍也問孫亞明是不是共產黨員？孫亞明向孫桂籍解釋并說服了他。就這樣，孫桂籍把孫亞明留下當了市府的公用局長。孫桂籍是忠于國民黨的，又是蔣介石特務系統少將特務。孫桂籍說是他在沈陽市把金人抓住后，是他親自審問的。在一年多時間內孫亞明是在國民黨特務監視下做事的。特務們沒有搜集到材料也不好抓他。孫桂籍當了幾個月的市長就回南京去了。后來，孫亞明就到長春大學當總務長兼教授，市政府局長的位子讓出來了。孫亞明還把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劉育新推薦到長大當教授。

我問他趙君邁的情況，他說新一軍軍長孫立人被調沈陽，潘玉昆提升新一軍軍長。趙君邁市長就不好當了。趙市長向小蔣表示，要叫他當市長就得兼長春市警備司令。結果蔣說話了，只能當市長，不能兼警備司令。趙市長必須辭職，小蔣安排他到上海任漁業總局局長。趙君邁市長在1947年9月離長去上海了。

我同金山同志接上關系后，把周總理的指示傳達給他。一是少給國民黨涂脂抹粉；二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少給國民黨辦事；三是把物資器材盡可能保留下來；四是個人去留由自己定。又把全國的和東北的軍事形勢向他們詳細傳達了。他又問了些解放區的情形，我也回答了。他對解放區的情況很感興趣，同他談的很多，隨之談他的工作情況，跟他來接收的人員中有5個黨員。他團結了一批進步的技術員。他們到廠后發現有國民黨活動，金山就對他們說：“我入國民黨的介紹人是吳鐵城。”表示他是老黨員，比他們的資格老，金山要他們在廠子里不要亂活動。

他說這一年內拍了《松花江上》《哈爾濱之夜》兩部故事片。內容都是抗日的事。國民黨宣傳部叫金山多拍些新聞紀錄片，吹噓中央軍的勝利，金山沒有積極地去拍，國民黨宣傳部部長來信，叫金山去拍四平戰役的新聞片子，金山就采取拖的辦法說拍完《松花江上》就去。又叫他拍中央軍打勝仗的片子，被他拖下去了。后來又叫他拍保衛長春的片子，實在沒辦法拍了保衛長春的紀錄片，上海進步文化人看了很有意見。在紀錄片子上，國民黨的宣傳部部長，叫他把共軍改為“匪軍”、共黨改為“匪黨”，金山沒有改。金山說要馬上去上海、南京向他們去解釋。

金山同國民黨軍政人員來往密切，同他們建立了很好的關系，并了解一些軍事情況。國民黨軍政要員在金山那里什么話都說，他們互相攻擊，互相謾罵。如孫立人就罵杜聿明、潘玉昆不會打仗，說八路軍三下江南時，杜聿明叫死守縣城，潘玉昆師長就死守德惠，雖然德惠沒有丟，但叫八路軍一個團一個營地消滅了……

金山同志談了許多國民黨要員的事，我把金山講的情況派交通員送回東北局城工部。金山同志在10月末左右去上海了。他臨走時對我說：王紫東同志來長春，你今后同他聯系。王紫東同志來長后，他說金山同志給他的任務是把能撤出的物資器材都撤到北平，有用的人員也撤到北平。11月底王紫東同志把留下的物資清單交給我，1948年長春解放，我把清單交給袁牧之同志，袁牧之接收完了，告訴我和朱光同志，金山同志把能用的物資、器材等都運走了，沒有留下什么東西。

宋平（赫振中）同志的兩個姐姐都是從延安回來的黨員，她們對宋平同志在政治上幫助很大，她們一面幫助他解決思想問題，一面叫他幫助我做些工作。宋平在我們要撤出長春時，對我表示，他相信他姐姐的話，愿幫助我們做些工作。但還要看看國民黨到底怎么樣才好下決心。后來，他親自看到了國民黨的腐敗，堅定了跟共產黨走的決心，經我介紹他入了黨。我叫他活動當醫務界的參議員。于是他把愛人的金首飾賣了，請醫務人員吃了一頓飯，結果被選上市參議員。這樣他就可以在市參議會、醫務界活動，廣泛交朋友。

情報系統田琛同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談了他所了解的情況：一是中央軍議論紛紛，是守長春，還是撤出長春？他們大部分是希望到沈陽去，老在長春死守必當俘虜。二是特務機關知道我地下黨的情況，并說他也隨時準備撤到解放區去，從此一直到長春解放我們再也沒有見面。

1947年底，國民黨軍政要員圍繞是守長春還是撤出長春問題，思想很混亂，當地國民黨軍政要員都希望撤出長春，但蔣介石又不下命令。可有后臺的就能離開東北，如梁華盛去廣東了，沒有后臺的情緒低落，沒心工作。這種形勢對我們開展工作是很有利的。我們商量，應當抓住這機會，廣交朋友，把積極分子團結在我們周圍。根據我黨的力量分布情況，應放在三個地方：一是長春大學，二是市參議會，三是保安部隊。

長春大學校領導方面有三個黨員：一是孫亞明同志是老黨員，有白區工作經驗，是學校的總務長兼教授；二是劉育新同志是新黨員，是孫亞明同鄉，東京時同學，在東京學習時參加進步團體，曾在偽滿經濟部工作；三是王宏文，新黨員，1946年“4·14”被我軍俘虜，當時他是國民黨黨務專員。被俘虜后集中在佳木斯學習，表現好，政治上來個大變化，李立三同志介紹他入黨。回長春后，到長大任經濟學教授。他還是國民黨長春市黨委委員，經常去開會，他在長大當教授，黨的關系在宋平同志那里。學生中的黨員由劉育新同志發展幾個，都是經我審查批準的。這些黨員在學生中有基礎。他們又團結了百余學生參加課外學習小組，成為黨的積極分子。后來發覺敵工部呂天同志派了幾位同志也在長大工作，彼此知道，沒有別的關系。孫亞明同志把陳一華同志（黨員）由市政府公用局調到總務處任秘書。又從市政府印刷廠工人中物色幾個覺悟較高的職工，調到長大總務處工作。

長大校內在1948年3月左右地下黨的力量形成了，力量很強，基本上掌握學校的領導權。他們做了很多工作。

鄭洞國為了守住長春和安定市內秩序，先從長大開刀，于4月24日派一個團的兵力把長大包圍起來，進行搜捕。在搜捕之前，逮捕的名單王宏文同志已知道了。他把名單送給宋平同志，宋平同志交給我。我把這個名單交給孫亞明同志。他們按著這個名單，通知到本人，使這些人都提前一天離開學校到解放區去了。另外，逮捕100多人是在搜查中發現有進步書籍，或者證件不足等原因被捕去的。后經校方積極援救絕大部分釋放了，有個別的同學沒有放，在長春解放前夕被殺害了。

1948年6月端午節那天，我們以學生食堂停伙為導火線，發動長大學生舉行了一次反饑餓、反內戰的游行示威，參加的學生有500多人。游行隊伍經過斯大林大街，最后到長大校長黃如今的住宅。當時，校務委員正在那里開會。學生到后，全體校務委員到門外同學生見面，并推孫亞明代表校務委員會講話，告訴他們校委會正在開會研究如何解決師生的生活問題。并催促教育部速匯款來，呼吁長春黨政軍機關予以支持，孫亞明講完后，學生不滿意，要求訓導主任史某和三青團頭頭謝恕出來講話，控訴他們4月24日在政治上對學生的迫害，謝恕講話態度蠻橫，學生火了，上去就把謝恕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了一頓。接著學生要求孫亞明跟著他們回學校，安排食堂開飯，孫亞明表示同意和他們一起回校，安排他們吃飯問題。回到學校，游行隊伍才解散。

謝恕被打后，即送往醫院。第二天孫亞明到醫院看謝恕，王煥彬也來看望，謝恕把被打的經過向王說了，王說：“把打你的學生全抓起來。”孫亞明從醫院出來就去找劉育新同志，通知打謝恕的同學速去解放區，這些學生當天就去解放區了。

1948年1、2月，國民黨軍隊企圖把松北聯中的學生編進部隊，解決部隊的兵源，也解決聯中的吃飯和穿衣問題。學生知道編入部隊去打仗，就搞了游行示威，于是我們就發動長大學生支援聯中不愿當兵的行動。結果聯中的學生勝利了。

此時，我派長大學生秦宏倫給東北局城工部送去一份長大反動黨團及特務名單，目的是便于我接收長大時了解情況。秦宏倫由城工部回來，帶來一份毛主席關于《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論著，對此，我們地下黨除組織同志們學習外，還印了很多，用信發給各界人士，由長大學生連夜在校內外貼出，廣泛地向廣大群眾宣傳。

1948年5月初，市民的食糧已經發生危機。我同孫亞明決定，身體好的同志到國民黨軍隊去當兵，從敵軍內部瓦解敵軍，如果國民黨軍隊突圍時，能拉出多少兵，就拉出多少兵到解放區去，吃飯問題也解決了。不能去當兵的，并有家屬的同志馬上撤到解放區，不要餓死，要撤出的同志，馬上走，把余下的糧都給留下的同志。到9月上旬，長大有1200多學生和老師離開了長春，絕大部分去了吉林，少數人去沈陽了。孫亞明同志把長大的教師和學生撤到解放區的計劃安排完后，也跟著學生到解放區了。長大僅有少數職工護校。

同時宋平、王宏文、張翼飛同志在參議會內外，也不斷地呼吁鄭洞國拿出糧食救濟市民。宋平同志這時已經被懷疑了，我叫他馬上撤出長春到解放區去。

張竹同志掌握的保安大隊，在做拉出去的準備工作時，也被敵人發覺，僅張竹、魏征二位同志帶十幾個人跑出來了。以后，保安部隊被改編了。

郭景兆同志在路上碰見吉林省國民黨書記長岳希文（是郭景兆在北平時的老師），岳約他到黨部去談。郭問我，是去談，還是不去談？最后我們倆商量還是不去談為好。先離開家，看看動靜再說，接著在市公安局工作的黨員張冠英通知他，“不要同他接頭”。我根據郭的處境，又加上家里糧食也不多了，決定他回解放區。

這時市民已經手中斷糧了，大批的人餓死了。我沒有必要留在市內了。不久，我也出了卡子到了九臺。之后，到圍城兵團司令部向蕭司令員、蕭華政委、唐天際政治部主任等領導同志匯報了長春的情況。我說如果我軍再不開放搶救挨餓的市民，在國民黨“殺民養軍”的政策下，市民還要大批地死。兵團領導同志聽完后，確定把情況反映上去，再定。接著，我又到吉林省委和哈爾濱東北局城工部，把長春市的情況也講了。我在哈爾濱見到了石磊同志，他派我去吉林參加長春市外圍工作，隨時準備進市內。直到1948年10月長春解放，我們回到了長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