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幫我想個名字吧。”

“我覺得方才銀瓶起的那個名字就很好啊。”

“確實是不錯，可那才只是一個名字，沒有對比怎么行。還是要多些名字比對一番才好。”

“宣岐齋如何？”

“嗯？也很好聽啊，宋娘子如何想到了這個名字呢？”

蘇桐眉毛一挑問道。

“沒什么，就是到了嘴邊，覺著順口就讀出來了。”

“看來是天授了。”

蘇桐點點頭。

“不過叫齋總覺著有些古怪，你們再幫我多想幾個。倒也不急，想好了我們隨時說，反正開店前都來得及。”

“是，公子。”

“嗯。”

兩位娘子聞言松了口氣，又繼續默默吃東西，活脫脫兩只小倉鼠模樣。

“我聽說宋娘子從良前，琵琶技藝乃是一絕？”

“不敢當，只是略懂一些。”

宋引章雖然十分驕衿于自家技藝，但“從良”二字實是在不經意間觸揭了她的傷口。

原來周舍沒對他說樂籍的事。

她只是被人騙來騙去罷了。

想到此她輕輕地放下了筷子。

“宋娘子，我早先也頗喜歡彈箏弄曲，吹簫擊鼓，也曾得了些曲子，卻從未與人。不知宋娘子可愿意與我一同試奏完善呢？”

“公子也喜歡曲樂嗎？”

宋引章聞言眼前一亮，三代樂工，是有幾分癡情的。

“當然，我這曲子名喚作《云裳訴》，講的呀是前朝唐明皇和楊玉環的事兒。”

“恰正好嘔嘔啞啞《霓裳》歌舞，不堤防撲撲突突漁陽戰鼓。一代紅顏為君絕，千秋遺恨滴羅巾血。再回眸，只剩得驚烏繞樹，舊燕失路。”

宋引章聽他說得悲切，不覺也起了心思，她是知道前朝事的。且不說她手上名為孤月的琵琶，就是身在教坊，唐明皇這位曲藝大家也是她們頭一個要尊重牢記的。

“我什么時候能聽聽這曲子？”

“等我收拾了這里，看看能否買一架新箏，或者哪日得空我自己做一個吧。”

蘇桐想了想說道。

“你可會琵琶？”

引章微微側頭。

“在宋娘子面前，不敢稱會，只是粗知音律罷了。”

“那你讓我聽聽。”

說到音樂，宋引章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說話之間也更加直白，愛憎分明。

她當即放下筷子，去自己的行禮處，將孤月雙手捧過來。

“諾！”

蘇桐見狀，也知依著小姑娘的性格，這一曲是免不了的。

反正此刻聽眾只有兩位，彈琴唱歌，無需怯場，因為彈的不好唱的難聽，遭罪的是聽的人。

又不是我。

轉軸撥弦，指尖輪轉。

“錚錚錚錚！”

不愧是名琴，木料上佳，制作精良，琴音奏響，激越回蕩如耳畔飛瀑穿石。

只是一個輪指，就讓宋引章眼前一亮。

輪指的關竅，不在于快，而在于音色的飽滿，落指的均勻，力的平衡。

這個蘇公子，不是個銀樣镴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