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跟蹤
- 盜墓駭聞錄
- 榴蓮妹吖
- 3430字
- 2022-07-09 16:17:22
次日,火車轟隆隆開進了山西地界。中午時分,火車抵達太原的一個小車站。據燒餅發小兒透露,他們得負責把裝備送到黃河邊的一個渡口,和另一批當地人交差,這樁生意才算完事。
時間尚早,我和燒餅背著行李晃晃悠悠出了火車站,直奔街邊的小飯館,也不敢往人多的地兒去,特意選了一間僻靜的蒼蠅館子,一頭扎了進去。胖胖的女店主從高高的柜臺后看見我們進店,木然的臉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子露出十分熱情的笑容來。這是一間名副其實的夫妻店,男人負責在廚房里煮飯炒菜,女人負責在外面招呼客人,端茶遞水,大約是生意不好,店里的衛生也不大好,蒼蠅四處亂飛,旁邊一桌坐著兩個短褂的當地農民工,就著一小碟鹽水煮毛豆,埋頭“哧溜哧溜”的吃著大海碗里的面條。小店環境也沒什么好挑剔的,隨意撿了個位置坐下。
女店主拿來點菜單,手里提著一把很陳舊的銅壺,邊倒茶邊招呼道:“兩位老板要吃點甚?”
我說:“隨便炒幾個下飯菜就行。”
女店主爽快地一口答應,又問道:“喝甚酒?”
我連忙搖頭拒絕:“不了,我們還要趕路。”
不一會兒,刀削面,炒灌腸,醬肘花,另加一大碗熱汽騰騰的羊雜湯就流水似的被端上了桌。肚子里的饞蟲一下被勾引出來,兩人二話不說捊起袖子,甩開胳膊,風卷殘云地把一桌飯菜掃進五臟廟。見我們吃得差不多了,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走光了,女店主很是殷勤地上來給我們重新添了杯熱茶,笑盈盈道:“老板吃得還滿意?”
“滿意,滿意。”燒餅一邊剔牙,一邊點頭:“飯菜非常合咱小爺的胃口,尤其是那個醬肘子做得一級棒,美得很!”
女店主見燒餅稱贊廚子的手藝好,當場樂得喜笑顏開:“兩位老板真識貨,俄當家的和一位大師學了五年的廚藝才出師掌勺,整條街沒一個比得上俄當家的手藝咧。”女店主把自家的丈夫一頓好夸,末了兒才把話茬兒轉回來,“聽你們說話的口音,兩位老板是打北邊來的?”
燒餅正要說話,我忙從茶杯里抬起臉瞥了他一眼,燒餅還算機靈,一下子把住了口。我回答道:“哦,我們打天津衛來這兒旅游的。”
女店主道:“難怪咧,我有個遠房親戚就是住在天津衛,我聽著你們講話就特別親切。”
我一聽這話,順水推舟的問道:“大姐,我們剛到寶地,人生地不熟的,請問附近有好玩好看的名勝風景沒有?”
女店主以為我們真是千里迢迢來山西旅游的,熱絡的告訴我們周圍幾個可以免費游玩的景點。我聽半天也沒聽出個什么講究來,也不想再耽擱時間,拿出錢夾子付了帳,背起行李離開飯館。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頭頂幾乎要冒煙,大街上塵土飛揚,不時有幾輛汽車從路上飛奔而過,揚起大片翻滾的黃土。走出三條街道,有當地的農民在馬路邊上搭著簡陋的棚子在賣西瓜。
我和燒餅汗流浹背的在一個瓜攤前收住腳。
附近有幾輛黑摩的司機以為我們要用車,頓時一擁而上,一個個草著濃重的晉中口音說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和我議價。
燒餅三言兩語把摩的佬打發了。
瓜農把塑料袋鋪在地上,上百個黑皮西瓜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圓滾滾,胖乎乎,一個個油光發亮,看著就饞人,棚窩深處有個戴著破草帽的瘦老頭兒正蹲在地下擺弄西瓜。
“老板,您的瓜甜嗎?”我沖里面喊了一句。
老頭兒聽見叫聲,一下子回過頭來。他大約六十出頭的年紀,眼珠渾濁,皮膚黝黑,滿臉像老松樹皮似的褶子,一看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老瓜農佝僂著背,走出棚子,滿是老繭的手拍著一個上十四、五斤重的黑皮大西瓜,樂呵呵道:“老板,額的瓜可甜,田里才摘下的,你嘗嘗咧。”說著,伸手從攤子底下抽出一把半陳不新的菜刀,手起刀落,將大西瓜一砍為二,只見這瓜皮薄瓤紅,看起來秀色可餐。
老瓜農把大半個西瓜分切成十幾小塊,鮮甜的汁水四處流溢,引得一群蒼蠅繞著周圍嗡嗡亂飛。
燒餅不客氣地一手捧起一塊瓜,左一口右一口吃得起勁兒。老瓜農笑道:“老漢沒有騙你吧?額們那地兒的瓜在清朝的時候都是給皇帝上貢的。”
我也忍不住拿起西瓜嘗了一口,老瓜農果然沒有自賣自夸,這瓜又甜又多汁,吃起來分外生津解渴。半晌的功夫,我和燒餅將大半個西瓜消滅精光,吃得那叫一個痛快。
這時,燒餅褲兜里的手機響了一響。他將瓜皮隨地一扔,掏出手機,點開新信息看了一眼,對我說道:“哥,走了。”
我嘴里嚼著瓜,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遞給賣瓜的老漢,老漢一迭聲的道謝。
兩人走到路邊。燒餅伸手攔了一輛路過的面包車,談好價錢,直奔目的地。車子行駛在顛簸的土路上,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地向后倒退。
兩人并肩坐在后排,燒餅這時才悄聲告訴我:“那位主兒忽然改道不去原來那地兒了,我哥們兒給我新發了他們接頭的地址。”
我一聽,立馬又狐疑起來。馬坤山在道上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好好的計劃怎么說改就改,也太不靠譜了吧?我半信半疑的盯著燒餅:“你那兄弟靠不靠譜?”
“哥,您放一百個心。”燒餅把胸脯拍得“啪啪”直響,一迭聲替他發小兒保證,“我打小跟他穿一條開襠褲長大,我們有過命的交情,他絕不會出賣我……”
我說我不是懷疑你兄弟有問題,我是懷疑他被那位主兒給詐了。燒餅聽了我的話,心里一下也沒了底兒,問我怎么辦?我想了一下,當機立斷的說:“按照計劃去他們原來接頭的地址,看看情況再說。”
燒餅點點頭,趕忙吩咐前排的司機調頭改道。那司機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一聽改道就老大不樂意:“老板,去那地兒得加錢,不加錢,不干。”
燒餅的脾性只有他能占人便宜,從來沒人能在他身上撈到好處,急眼道:“怎么著,你欺負我們外地來的,想坐地起價呀?”
“不是。”司機從后視鏡里打量著一臉兇神惡煞的燒餅,解釋說,“老板,那地兒出了名的邪門兒,您要一開始說去那里,我壓根不能賺您這份錢。”
我瞅了燒餅一眼,燒餅心領神會,連聲追問:“咋個邪門兒法,你說來聽聽。”
“這、這咋說咧……“司機眼中露出驚慌之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似乎很忌諱說那地兒的邪門事兒。
燒餅道:“實話實說唄!“
司機只顧著拿話搪塞燒餅,一時不留神前邊路中間擋著一塊落石,橫沖直撞從石塊上壓了過去,下一刻,強烈的顛簸讓車身猛烈一歪,而我整個人被拋離了座位,慣性地摔向前排,幸而一只手死死扶住了把手,這才沒有撞得鼻青臉腫,毫無防備的燒餅可沒有那么幸運了,他一骨碌摔到了座位下面,當場痛得哇哇怪叫,司機亦是嚇得面色發白,幸虧他車技嫻熟,及時把住方向盤,這才有驚無險地把車子穩住,沒有翻進山溝。
燒餅艱難地爬起,摸著撞得發青的鼻子,指著司機破口大罵:“我操,你想謀財害命呀,信不信我報警把你抓起來?”
我說道:“行了,不想死趕緊給我閉嘴!”然后對臉色不好的司機說:“我加錢,你踏實開車吧!”
司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坑坑洼洼的土路變成了崎嶇不平的山路,綿延不絕的蒼山翠色映入眼簾。我猜想著目的地應該不遠了。
果然,在山路行駛了一個小時之后,面包車停了下來。司機回過頭,說:“老板,前面的路開不進去了,你們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黃羊渡口。”
路邊長滿了茂密的灌木,隔得老遠就能聽見黃河怒雷般的咆哮響徹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之間,一條羊腸小道從腳下延伸到一眼看不見的渡口。行到黃河邊上,我才明白為什么此地叫黃羊渡口。對面不遠處有兩條支流呈八字型從連綿不斷的群山峻嶺之間奔騰而出,匯入濁浪滾滾的黃河,那景色,那氣勢,那場面別提多壯觀了。
天色向晚,紫金交錯的夕陽余暉正往群山后面緩緩落下去,陣陣冷風從波瀾壯闊的河面吹到身上,直透心涼。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行動莽撞,萬一今夜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破渡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的一世英明就要毀在今朝了。
這時,身后的山路忽然傳來馬達的轟鳴。
有人來了!
我拽住燒餅,貓腰一閃,躲進路邊齊腰深的濃密蒿草里。眨眼間,幾輛三輪農用車就停在了岸邊的空地上。
車上陸續跳下來三個滿身橫肉的年輕漢子,他們掀開車后座的黑色篷布,接二連三地從車斗里搬下來幾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和一堆奇奇怪怪的設備,一晃眼將幾車的東西卸了個一干二凈,然后,那些人重新跳上車,調頭順著原路開回去了。
我激動的說我猜得沒錯吧,他們果然使了調虎離山之計。
“瞎了,我發小兒準是穿幫了。”燒餅臉色一白,摸出手機就要聯系他發小兒,結果這里根本收不到手機信號,他頓時急得六神無主,“咋辦?他們不會把我發小兒滅口吧,哥,您趕緊替我兄弟想想法兒?”
我撓撓頭皮,一時之間真想不出什么解決問題的好法子,心里不禁犯起難來。家有家法,行有行規,撈偏門的最忌諱身邊有人藏奸反水,更何況栽在心狠手辣的馬坤山手里,肯定落不到好。再一看,燒餅拉著臉都快急哭了,我只好安慰他:“人命關天,那些人就算真抓到了你的發小也不敢隨便草菅人命。況且,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你先別急,咱看看情況再作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