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再看見東方辰的時候，他一臉失意，仿佛整個世界都背棄了他。

曾經燦若繁星的眸子，如今沒有一絲光亮，就像一汪死水，不見半點波瀾。

東方月最見不得東方辰這個樣子了。

剛來白玉京的那一段時間，他天天都是這樣。

好不容易正常了一些，怎么去見了一趟天帝，又變回這樣了。

前些時辰，神官還來說東方辰入了華月宮。

怎么現在又跑回來了？

“姐姐……”

東方辰細細講述了一番，蘇清影對他說的話。

其實他知道的，他一開始就知道。

鮫人沒有來世，他知道的。

他也只是想，騙騙自己，給自己點活下去的盼頭。

不切實際又自私自利的想法。

他東方辰，爛透了，他自己知道。

可是看見蘇清影那張臉，那張和小蘇一模一樣的臉。

他所有的理智，通通不復存在。

愧疚涌上心頭，他想做點什么去彌補。

可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他連小蘇已經死了的事實都不敢接受，他一直在逃避著。

東方月實在不忍心看著自己弟弟一副頹廢至極要死不活的樣子。

沉默許久，她終于決定開口：“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太女殿下，確實就是你的小蘇，但也不是你的小蘇。”

東方辰有些不可置信。

鮫人明明沒有來世的，蘇清影怎么可能是小蘇。

他早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敢相信姐姐的話。

又在哄他了吧！像小時候一樣。每次都是些善意的謊言，哄他開心。

可謊言即使再善意，那也是謊言啊！

東方月仿佛知道東方辰心中所想，緩緩開口：

“鮫人，確實是沒有未來的，但你的小蘇不一樣。一百多年前靜影海之變，海神之位更替，新海神公然忤逆天族的命令，將鮫人罪族全族送到了凡間。”

“天帝對此憂心不已，太女殿下便自請托生下凡，以自身氣運影響鮫人族走向滅亡。事成之后，只有凡間記憶的太女殿下不愿意回白玉京。”

“恰巧這時，司命神官推算出太女殿下第十劫將至，那是飛升十階神祇必經的劫難。天帝對此憂心不已，我便向陛下推薦了你。”

東方辰忽然便明了了。

那時他正在沙場上廝殺，瀕死之際卻看見了東方月。

東方月對他說：殺死鮫人族余孽，即可飛升成神。

他東方辰當時是不想死的，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機關算盡步步為營，任務最后幾乎以完美結束。

差的那一點，便是他對鮫人族余孽動了情。

那時的他太傻，一心想要成神，不知道所愛之人比一切都重要。

“東方辰，你命格不行。我若是不幫你，你最后的下場就是戰死沙場。天帝答應我，如果你能讓太女殿下歸來，便允許你飛升。有這么一個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東方月沙啞著聲音說。

她知道這個任務給她弟弟帶來了多大的影響，幾乎要將東方辰變成一個廢人。

但她還是不后悔。

東方月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就這么死在戰場上。

所以，她拼盡全力，爭到了這個機會。

“辛苦了……”到最后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感激自然是感激的。

可姐弟之間的那層隔閡，仿佛又深了。

誰都說不出來原因。

“你是我的弟弟。這世間，我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我不幫你誰能幫你？”東方月已經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