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之戰,狐族滅。余孽共三百一十七人,聚于青丘無名平原。太女與帝姬共商之,殺無赦。飛鷹戰將言不可,將曰:“余孽雖多,畢竟無辜。”
太女不作答,帝姬亦不為動。即殺之,狐王斥帝姬所為,算計謀劃繁多,真心實意甚寡。帝姬不辯,提刀殺之,屠盡余孽,劍刃皆卷,帝姬跪地悲泣,自此收兵。
夜里,主帳內——
白日里,東方辰沒有機會同蘇清影說上話,此時眾人皆退下了,才得了閑。
“殿下,他們畢竟無辜,何故下此毒手。”
開口便是興師問罪,東方辰卻并沒有覺得不妥。
他將自己放在了道德至高點,指責蘇清影的所作所為。
“天族利益所驅,必須為之!”蘇清影倒也不惱,很是平淡地說道。
“可……”那些老弱婦孺確實無辜!
蘇清影沒有耐心同東方辰辯論,便問:“將軍是在怪本宮嗎?難道將軍就不曾犧牲無辜者性命去成全自己的利益嗎?”
這話猶如一根刺,直直扎進他的內心深處。
是的,他也曾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殺害無辜的人。
一如當年的鮫人小蘇。
不知為何,聽蘇清影一席話,東方辰的心忽然開始絞痛起來。
往日回憶似遠忽近,那是他怎么也逃不出的夢魘。
“殿下,帝姬求見。”碧云的通傳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局。
北冥黎走進了營帳,有些怒氣沖沖。
縱使如此,北冥黎也沒忘了規矩,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
“殿下,為何將阿月遣返回白玉京?”
大戰當前,主帥卻被送回了白玉京。即使太女沒有做任何處罰,也會讓外人議論紛紛。
就連八大長老,他們也會猜測,東方月是否失去了蘇清影的信任。
這樣子的后果,是東方月的地位一落千丈,往后更是難以服眾。
東方月是她北冥黎一手栽培起來的心腹,是對抗八大長老的一枚好用的棋子。
現在,莫名其妙就成了棄子,她不得不多問幾句。
以蘇清影的性子,絕不會是因為意氣用事,她也清楚這么做的后果。
可她還是這么做了,將東方月遣返了。
“本宮這才發現,帝姬有些任性啊!”蘇清影說了句不知所云的話。
北冥黎跪在地上,不敢作答,只能聽蘇清影說下去。
“凡是與你無關的人,你用的刑罰可謂是殘酷。而那些與你交好的,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
“外人說你明斷是非公私分明,我卻覺得你混淆黑白假公濟私。北冥黎,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是過于生氣了,蘇清影抄起手邊的硯臺就往北冥黎身上扔。
硯臺從北冥黎身旁擦過,里面的墨水倒了出來,灑在北冥黎的發梢,沿著發絲往下流。
原來的滿頭白發,此時變得黑白相間,倒真應了蘇清影那句“黑白混淆。”
不知為何,東方辰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見過的,天帝收藏許久的那一株染墨白蓮。
現在的北冥黎,當真是像極了那株蓮花。
但東方辰更為關心的,是東方月的情況。
他自認為和太女之間濃情蜜意,為何這個關頭姐姐竟然被遣返回去了?
東方辰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與他有關聯。
“滾出去!”蘇清影對北冥黎下了逐客令。后者也不好再停留,起身離開。
東方辰還想再問什么,卻被蘇清影狠狠瞪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忽然感覺呼吸困難,仿佛有什么東西掐住了脖頸。
蘇清影如今的冷漠,與昨天的溫情完全不像。
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東方辰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