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墨衍求娶

據悉，當今皇帝不好女色，后宮不過一兩個答應、常在。

轉眼就到了選秀當天，紅蓮淺淺的描了淡妝，隨一行待選的人精心裝扮完，風姿搖曳的被領著去了前殿。

她落在一行人的最后面，遠遠看去，咤紫嫣紅好不熱鬧。

其中也不乏各色佳人，譬如，淡然出塵就屬巡撫嫡女趙倩霓，嬌美可人就屬太守之女董菀薇等等。

然而，在她看來不過爾爾，與其欣賞這些美人不如欣賞御花園的各色花朵。

一個轉角，一片池塘映入眼簾，若她沒看錯，里面應是蓮花，可惜了這季節她看不到開放時的驚艷。

領路的史公公看上去已三十五六，一張臉卻比有些女人的更為白凈些。

史公公翹了翹蘭花指，說道：“你們這些新進的可聽好了，圣上整天為國事操勞憂心不已，你們來是侍候圣上的，背后那些心思給我藏好了！”

聽罷此言，紅蓮忍不住笑了笑。來這里的哪位女子不是各懷心思？就連她也是，不同的是——他們為爬上龍床得到圣上恩寵，她為救出爹爹，擾亂后宮。

若是可以…她此生都不想踏足這深深的宮墻。

在紅蓮思索間眾人竟已到了前殿。她定神望去，入眼是寬闊的有些空蕩的大殿，大殿的正前方是高高的寶座，兩旁的柱子皆是雕龍刻鳳，遮蔽龍顏的紗簾被一絲不茍的挽起，上面只一把金黃燦爛的雕龍座椅，即使沒坐人也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風范縈繞。那就是…權力最高點的象征嗎？

大殿外是九階漢白玉雕龍階梯，只有九五至尊才能踏足的地方。

半晌，終于傳來皇帝駕到的傳唱聲，如同波濤洶涌的大河般一聲高過一聲。

整個大殿格外寂靜，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高高的寶座有一條后殿通往寶座的道路，此時腳步聲在輕輕響起，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迎接皇帝。

待紅蓮再抬起頭時，兩旁的簾子已被放了下來，龍顏不可窺，只能隱隱約約看見簾后偉岸的金黃色身影。

一旁隨侍的公公這時開口宣布開始，而龍座上的皇帝絲毫未動。眾人納悶，這樣坐著未必看清諸位的容貌，皇帝如何選？

只見簾后的史公公朝皇帝耳語一番，皇帝不知朝史公公說了什么，隱約感覺到史公公變了臉色。

史公公說道：“你們都抬起頭來！”

一個個高矮胖瘦不齊的女子紛紛抬起頭來，史公公心里忐忑不安。

只見簾后的皇帝隨手指過來，指點江山般。他指到一名女子，史公公便念出名字。

當皇帝手指到紅蓮時，她心下忐忑，不可否認的是，她竟然希望不要選自己，然而，他輕輕一指，就決定了她今后的人生。

皇帝的手卻是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后繼續指點江山。

史公公心下松了口氣，皇上方才說讓他隨意選，他汗如雨下。

當皇帝將手放下時，史公公便將方才被指的全都留下來，其余送遣出宮。

皇帝卻是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從步伐看出皇帝的迫不及待。

紅蓮心下疑惑，今日這所作所為未免太過浮躁，一個身處帝位的天子即使再不耐煩也不會表現出來。

皇宮后苑，從前殿出來的皇帝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解冕冠的絲帶，一解開就毫不猶豫的往后拋，身后一個小公公連忙小心接住，誠惶誠恐的抱緊了。

這時可以看清此人并不是當今圣上墨鳶，而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人，他大約十五六歲上下，身著皇帝冕服竟也有一股王者風范。

此人正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墨衍，今日他穿上皇帝的龍袍扮演自家哥哥，只要他不多說話自是沒人發現。

他解開冕服往后一拋，小公公驚恐的接住，“王爺不可啊！王爺……”

被喚做王爺的男子置若罔聞，“吵死了！閉嘴！”

冕服一經解下便往后拋，罩住了小公公整個人。當他小心翼翼的拿下來，王爺已然不見蹤影。

御書房

正在翻看奏折的墨鳶眉頭一皺。下一瞬，緊閉的雕花大門被用力的踹開，方才的少年人出現在門口。

墨鳶見他只著月白色中衣，眉頭皺的更深了，“墨衍！若是不想穿冕服大可去換一身再出來，這樣子像個王爺嗎？”

墨衍雙眼靈動的轉了轉，走向前來，雙手放到墨鳶的肩上揉捏，說道：“哥哥，你知道的，你那冕服又厚又重的，我穿著沉……”

墨鳶無奈的放下筆，眉目之間已是笑意，“好了，別捏了，這次想要什么就直說，你要什么我不是都給你了嗎？”

墨衍手一頓，放了下來。想起方才大殿那個女子的表情，即便不想被我選上，我偏偏將你留下。

“我要一個女人，今日在大殿上見著她的。”墨衍一說出口，皇帝便愣了愣。說道：“倒是我疏忽了，你也十六了，該娶親了。”

倒是墨衍愣住了，皇兄好像誤會了。墨鳶笑道，“你換身衣服，我隨你去看看是什么女子能將你迷倒。”

待墨衍換了衣服便領著皇帝去今日被留下待冊封秀女的留香宮，史公公領著幾位宮女隨侍在后。

墨衍一路上雀躍的蹦蹦跳跳，墨鳶無奈的說道，“待會不可如此不莊重。”

史公公輕輕嘆了口氣，心道，這何止是不莊重，也就是萬歲你太寵溺了才會如此。

當‘留香宮’幾個字出現在眼簾時，墨衍迫不及待的奔了進去。

此時正是巳時，紅蓮踏進留香宮就被分在一個偏殿，正殿則是因著等級不夠居主殿而無人居住。

分給她的雖說是偏殿，倒也還過得去。最令人心曠神怡的莫過于正中央的花壇，里面種植著鮮紅色的月季花，簇擁著競相開放。

一進房間，一陣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入眼處的床、桌椅和軟塌倒是干凈齊整的。整個房間和華麗沾不上邊，唯有墻上掛了一幅不知名的丹青，畫的是山水寫意。

倒是弄鶯嫌棄了這偏殿，說道：“紅蓮姑娘，你看這地方這等骯臟如何住人？”

紅蓮不以為意的推開窗戶，說道：“以后再不可這樣喚我，既已入宮，就喚我小主。”

她看看了看窗臺的灰塵，不由皺了眉。繼續道：“以我現在的份位，你想住進哪里去？”

弄鶯自知理虧，只得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紅蓮擺了擺手說道：“你去打水過來，好生收拾。”

弄鶯道了聲是便出去了，徒留她一人在這空蕩蕩的房間。

這時，外頭的走廊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一會兒，一個面容清秀的宮女推門而入。她不卑不亢的向紅蓮行了禮。說道：“小主，萬歲傳你覲見。”

她愣住，這時怎會傳自己覲見？怕不是什么好事。

一踏入正殿，遠遠的就見著主位上座端坐著一身穿龍袍的男子，威嚴盡顯。面容再細看卻是被前方一排衣著華麗的女人擋住了，只能隱約看見旁邊還坐著一人。

紅蓮心中暗暗思索，這就是今日大殿上不見龍顏的皇帝嗎？

她安安份份的行了一禮，只聽見上首主位的人叫起，聲音似曾聽過，說不出的熟悉。

“凌王，你看上哪位盡管說。”皇帝話音一落，一旁的凌王就站了起來，往這邊緩步而來。

前方的少數女子都期待起來，即使是嫁給凌王也不錯。

凌王是當今皇帝的唯一同胞弟弟，既不風流成性也非浪蕩子弟，就是有些貪耍愛玩，是京中女子夢中想覓的好良人。

凌王一排一排看過去，沒見著所要的人。

紅蓮祈禱別選中自己，下一瞬，凌王腳步就停在我她前不動了。

她慢慢抬頭，就見著一個十五六歲上下的少年目光如炬的看著她。

他玄衣華服，眉目俊朗，雙眼靈動。紅蓮正在琢磨是否見過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帶上前去。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她都能感覺到他們錯愕的目光。

也難怪，她一身素衣，比起他們的嬌艷倒是不起眼了。

她終于看清了當今皇上的尊容，她錯愕，怎么也沒想到會是他——

當初在徐州城相逢的子月，他也錯愕的看著紅蓮。

凌王好似沒察覺到他們之間詭秘的氣氛，語氣輕快的說道：“皇兄，我想要的就是她！”

當下紅蓮只能輕輕掙脫凌王的手，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下緩緩朝皇帝跪了下來，堅定的說道：“臣女思慕圣上已久，望圣上成全臣女的一片癡心。”

紅蓮握緊了滿是汗水的手，她知道自己是孤注一擲，但從她踏進皇宮起，已然沒有回頭的余地。

只要我她一步，就是生不如死！

身后一群女人目光全都朝紅蓮看過去，有不屑、妒恨、羨慕。

他們如何能理解她在其中的無奈。

紅蓮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熱烈的快要把她燒出一個洞來。

凌王氣憤不已，目光似蘊含著火，道：“你喜歡皇兄？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膚淺的女人！”

“是！君雖好，卻非我良人。”

“皇兄…”凌王還想再說，皇帝的下一句話讓凌王拂袖而去。

“你起來，留在朕身邊。”

那是承元元年的秋末冬初，皇帝詔令，紅蓮被封為正六品貴人。

從六品的有—趙倩霓獲封美人，董宛薇封才人，吳氏香梅獲封淑人。

還有正七品常在兩位，成莜蘭、蕭畫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