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冥宮。那時年少

紅蓮和錦箏熟識起來是在錦箏回來冥宮的半年后。

初時少女對新環境的新鮮感已過去，渴望的是看看冥宮外面的海闊天空。

這天在破曉時分紅蓮就悄悄溜出冥宮，來到設有陣法的十里竹林。

太陽冉冉初升，霧還未散去，竹林茂盛的摸不清前路。

紅蓮緩慢而謹慎的前行著，不過半個時辰后她就后悔了。

竹子看似雜亂無章，實則走錯一步就會繞回原地，她想回頭時發現已找不到回頭的路了。

突然前方二十步遠有人影慢慢逼近，看不太清，但是身量不高，她細看之下，發覺像是和自己一般高的人。

“有人嗎？”那邊傳來一道稚嫩的女音，似試探。

這聲音……似曾在何處聽過？

“你是誰？”

一道風聲吹過，掠過竹子發出詭異的聲響。

兩個女娃同時叫了起來，向前跑去，聲音也帶了哭腔。

雙方愣了一會，終于知道對方是誰了。

下一瞬，他們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哭過之后，他們牽著手一起行走。

竹林還有動物發出的聲音，嚇得兩人不敢動彈。

直到早食有人發覺兩人不見了，梵天動輒手下滿山滿室的找，所有地方找遍了都沒見著，才來到十里竹林。

發現兩人時，錦箏與紅蓮緊緊抱在一起瑟縮。

錦箏見了爹爹哇的哭了出來，一把撲在爹爹的懷中。

眼前所有人都關心著錦箏有沒有受傷，害不害怕，沒有人問她害不害怕。

小小的紅蓮在那時起就開始明白沒人疼她。

一旁的離歌不言不語的立在原地，面無波瀾。

從那天起，錦箏常常來紅蓮的小竹樓找她。

起初，紅蓮忙與練字，常常推辭。錦箏就在一旁自顧自的玩樂，久而久之，他們會一起去放紙鳶，偷看師兄練劍，捉弄梵天的屬下。

后來錦箏去求了梵天，讓他們三人一起練琴習武。

梵天應允，但除了輕功從不讓紅蓮學其它武功，只讓她學舞樂琴棋和書畫。

自此，紅蓮在一旁彈琴或奏簫，錦箏和離歌親密的用同一個姿勢揮舞劍法。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的小公主思慕大師兄離歌。

離歌冷心冷情，面上總是萬年不變的云淡風輕。

也不會有人知道，還有另一個少女對離歌存著同樣的心思。

時間不知不覺晃到錦箏和紅蓮十五歲那年的初夏。

師兄接到一個危險的任務，錦箏自然是不放心，纏著師尊吵鬧著說要去，師尊不允，錦箏卻在漆黑的夜晚悄聲無息的來到了紅蓮的房間，用軟糯的語氣哀求紅蓮幫她出逃。

她向來拒絕不了錦箏的哀求，只得答應下來。

多年后紅蓮回想起來這個夜晚，橘黃色的燈光下錦箏靈動嬌俏的模樣，心中是無法言說的悔意。

若是留住她就好了……就不會發生后來那些事事非非。

當五天后師兄抱著了無聲息的錦箏出現在冥宮的時候，猶如在寂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石頭。

所有人都憤怒了，無法接受錦箏靜靜的閉上了眼，永遠不會在睜開。

那天的冥宮陷入了一個無比悲傷地境地，每個人心中都彌漫著痛徹入骨的傷心。

指責、謾罵、侮辱的言辭紛紛刺向離歌，離歌默默無言。

紅蓮不愿相信錦箏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如花的世界，她還那么小……

她回想起錦箏笑著對她說：“以后我們去闖蕩江湖，我保護你……”

“無論天涯還是海角，我們是一輩子攜手的好朋友。”

那么多的回憶里都是錦箏的笑顏，真摯的話語一點一點侵蝕她的心。

“怎么會不在了呢？”她輕輕呢喃。

“你為什么保護不好她？！這些年我白養你了！”

師尊的面容冷峻，雙目似火，怒火中燒。

離歌跪在師尊面前，平時無甚表情的他此時一臉的愧疚，“師尊，對不起，是我害了錦箏，我愿意以命償還！”

一劍劃過白皙的脖頸，馬上就血濺當場。

師尊攔住了師兄的劍，說了紅蓮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一句話：“我要你一輩子的活在愧疚中！

自此，錦箏真真切切的離開了冥宮，但是她又覺得像是從未離開……

她總是思念著錦箏，無時無刻覺得錦箏就在身旁，一觸手就摸的到。

本來于她而言遙遠的師兄變得更為遙遠起來，紅蓮又開始一個人琴棋書畫，離歌也開始一個人練劍練蕭。

離歌每年都會在錦箏的忌日吹一首那人生前最愛的曲子。

而師尊對紅蓮卻更加疼愛了，像是把對錦箏的疼愛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在冥宮其他人看來她的地位水漲船高，只有她明白，這些只會讓她更為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