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
- 此夏繁星
- 蘇林答
- 5015字
- 2022-07-05 22:16:45
王小勇讓李南星坐下,朝著廚房的方向一邊走一邊問,“家里有冰塊嗎?”
“冰箱里應該有吧。”
王小勇去衛(wèi)生間拿了毛巾,又去廚房找了些冰塊裹上,李南星接過毛巾貼在了自己臉上,冰冷的感覺瞬間穿透她每一個毛孔。
“你要不先回家吧,我怕他還會打你,家暴有一次就會有無數(shù)次。”
“這里就是我的家。”
“我是說你父母家,他們不在金市嗎?”
“在,不過我爸爸前幾年去世了,我要是回去,我媽肯定會親自把我送回來。”
“那要不住酒店?住朋友家?”
“不用了,我走了我兒子怎么辦?我沒事的。”
王小勇覺得自己身份尷尬,想說什么又覺得不太方便,掏出手機說,“那你留我個電話吧,有事直接打給我。”
李南星沒有拒絕,“今天麻煩你了,謝謝。”
走出李南星家門,王小勇回頭看了看這棟三層豪華別墅,大門里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的兩旁各有一座滑梯和秋千,能生活在這樣環(huán)境里的孩子本該是多么幸福,可攤上這么一個父親,唉。
“媽,媽,”唐志澤風風火火在客廳轉來轉去,朝著樓上喊,“媽,我要和李南星離婚。”
蔣蘭搭著木質扶手,不緊不慢地走下來,“你們怎么一天到晚地吵架?李南星平日里也算安份,從來不在外面瞎玩,你沒事總和她吵什么?”
“安份?我們都被她騙了!”
蔣蘭的臉色馬上變了,“這話什么意思?”
“她在外頭有野男人!我親眼看見的!”
“這,這怎么可能?你在哪兒看見的,酒店?”
“在我家!在我的家里!她把奸夫帶回來了!”
蔣蘭懵了,她搞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匆匆走下樓梯坐在沙發(fā)上問,“你別急,慢慢說,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今天,不是,昨天晚上我剛回來,她沒鼻子沒眼地跟我叫喚,一不小心說漏嘴了,我就問她是誰,她死活不告訴我,我一時沒控制住動手打了她,她居然報警了!”
“這個李南星真不懂事,家丑不可外揚,報警干什么,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又要鬧的沸沸揚揚。”蔣蘭低頭撫摸剛買的紅寶石戒指。
“你看她平常在你跟前低眉順眼的樣子,你說要沒人給她在背后撐腰她敢報警嗎?結果今天上午她果真帶了個警察回來,我這綠帽子都不知道戴多久了!”
蔣蘭一聽大概就明白了,她雖然不喜歡李南星,但她還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南星當初覺得自己學歷高樣貌好還是有點驕傲的,但要說出軌,蔣蘭搖搖頭慢悠悠地說,“氣話說說就算了,日子還是要過的,李南星不會亂來的,你別瞎想了。”
“媽,”唐志澤帶了些撒嬌的語氣,坐到蔣蘭身邊,“媽,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都親眼看見了,當著我的面都摟摟抱抱的。”
“當著你的面?她又不傻,怎么會呢?”
“怎么不會,我當時真該拍下來讓你看看,那一看就不是剛認識的。”
“行了行了,我回頭跟她談談,你們也消停消停,你爸最近身體不好,你回來了就去公司給你爸打打下手,這么大的人了做點正經事。”
“我的婚姻大事不是正經事嗎?李南星她連個孩子都不愿意給我生,這是當老婆的態(tài)度嗎?媽我把話放這兒了,我一天都不想跟她過了。”
“小澤,你都三十多了,別這么任性了,離婚哪有那么簡單,”蔣蘭順手給唐志澤整了整頭發(fā),“你倆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人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老這么鬧,娶什么人回來都不行的。”
唐志澤腹誹道,你讓吳心垚進門試試,怎么會不行的。
“你爸這段時間很忙,他也沒心思聽你說這些,咱們過段時間再說,你也冷靜冷靜。”
蔣蘭算是退了一步,唐志澤雖不滿意這個結果,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王小勇剛停了車,人還沒下去就見汪海波帶了兩個人從大樓里跑了出來,他探出頭問,“汪隊,這么著急干嘛去啊?”
“于子龍醒了。”
“我昊哥呢,怎么不叫上他?”
“觀平街后巷發(fā)現(xiàn)尸體,趙隊出現(xiàn)場了。”
“這人咋就死不完了呢?”
汪海波瞪了他一眼,“你去不去?”
病床上的于子龍顯得憔悴了許多,平日里他總是把自己頭頂所剩無幾的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努力用鬢邊的頭發(fā)來掩蓋日益稀疏的地中海,配上金絲邊眼睛,他很喜歡自己達官貴人的氣質。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這是我同事,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可以問話嗎?”
于子龍點點頭,汪海波繼續(xù)說,“你遇襲那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嗯,我和朋友吃完飯回家,走在小區(qū)里的時候,綠化帶里突然跳出來一個人,他手里拿著刀,他朝著我的胸口刺了過來,后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于子龍說話很慢,氣若游絲,汪海波聽著很費勁卻又沒辦法著急。
“你有沒有看到他的長相?外形記得嗎?”
“他帶了帽子,沒看清,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
“我們懷疑襲擊你的人叫江舒年,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他是王麗娜的弟弟。”
于子龍的臉色越發(fā)蒼白,他止不住地顫抖,甚至病床都跟著他在抖動。
“去叫醫(yī)生,快去!”汪海波揮手讓王小勇出去,自己走到病床旁邊,“于子龍你冷靜,深呼吸,保持呼吸平穩(wěn),別激動,別激動。”
醫(y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查看了于子龍的情況說不要緊,但是病人剛醒,不能太受刺激,盡量讓他情緒穩(wěn)定。
“你剛才的反應足以說明你知道內情,但是為了確保你的健康,我必須問你,你還能不能堅持問話?”
一分鐘的沉默后,于子龍點了點頭。
“李建軍被殺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那許凱旋呢?”
“他?也死了嗎?”
“是,加上之前自殺的常俊峰,溺水的閆德明,你先說一下你們這些人和王麗娜的關系吧。”
“王麗娜剛來的時候,我們都驚為天人,她平時不太愛說話,很溫柔,不像我們廠子里大多數(shù)女人,她們粗魯又蠻橫。許凱旋和常俊峰經常在宿舍談論王麗娜,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吵起來,不過那個時候沒有結婚的男人都在追求王麗娜,甚至有幾個結了婚的也整天獻殷勤。”
“你是說李建軍嗎?”
“不只是李建軍,當時還有別人,只不過王麗娜對他們都一視同仁不太愛搭理他們,后來她就有了對象,而且沒多久就結婚了。”
“王麗娜結婚以后,還有人追求她嗎?”
“正兒八經的追求肯定沒有,許凱旋就是貪圖王麗娜的美色,看到沒希望了自然就轉移了目標,可是常俊峰沒有,他是真喜歡王麗娜。”
“王麗娜為什么會和李建軍在一起?”
“那個李建軍純粹就是個偽君子老流氓,平日里裝的細心體貼,像個婦女之友,好多女人都跟他不清不楚的,知道他和王麗娜在一起我們也很驚訝,覺得王麗娜無論如何也不該看上他,后來才聽人說,王麗娜不會生孩子,她男人老打她,兩個人關系很差,結果就被李建軍鉆了空子。”
“這種事情你從哪兒聽說的?”
“李建軍跟別人說的,他老跟別人炫耀,說連套兒都省了,玩的很放心。”
王小勇心里暗暗罵了一句人渣,汪海波繼續(xù)問,“既然王麗娜和李建軍已經在一起了,許凱旋又是怎么回事?”
“剛知道李建軍和王麗娜的事,許凱旋和常俊峰都要氣炸了,尤其是許凱旋,他說王麗娜看著清純,誰知道這么下賤風騷,他說這話的時候常俊峰也在,兩人差點打起來,我和閆德明拉開的。常俊峰后來就不太愛搭理他,他總是悄悄跟著王麗娜。”
“他跟著王麗娜想干什么?”
“就跟著,不干什么。”
“嗯,你繼續(xù)。”
“后來就是那個偷情的視頻,許凱旋不知道走了什么運,李建軍和王麗娜偷情居然讓他碰見了,還拍了視頻,他就用視頻要挾王麗娜,王麗娜怕他告訴別人只好讓他睡了。”
“你和王麗娜是什么關系?”
“沒有,我和她沒什么關系。”
“沒有關系你為什么怕成這樣?”汪海波突然聲色俱厲,于子龍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說,“都怪趙德明,這事兒是趙德明提出來的,有一天他在宿舍說這么好的女人就是花錢玩玩兒也值,許凱旋就說沒問題,一次兩百他來安排,然后我和趙德明都給了他錢。”
“你也真夠無恥的,”王小勇氣鼓鼓的說,“你們這些人把女人當什么了?就是玩物嗎?”
“警察同志,我就一次,我真的就睡過她一次,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我發(fā)誓我真的只有一次。”于子龍說著又激動起來,汪海波和王小勇都不想理他,等他自己慢慢穩(wěn)定。
“那你的意思是你還不算無恥?”
“比起許凱旋我肯定沒有他無恥,趙德明也睡過她好多次,他還跟許凱旋討價還價,許凱旋后來只收他五十塊錢。”
“常俊峰知道你們的事嗎?”
“本來是不知道的,有天我們從酒店出來正好碰上了常俊峰,他一看就急紅眼了,和許凱旋趙德明打了起來,連帶著我也挨了不少拳頭,結果王麗娜過來拉架,讓常俊峰住手,后來他倆就去開房了,不過許凱旋問過王麗娜,她說他倆沒事就是說了會兒話,也不知道這常俊峰怎么想的。”
王小勇白了他一眼,想說這是愛情,又覺得說出口太肉麻,示意他繼續(xù)。
“常俊峰知道了許凱旋干的這些事,警告他不要再搞王麗娜,可許凱旋怎么會聽他的,依舊我行我素,又一次常俊峰和許凱旋爭吵的時候,李建軍正好路過,他本來就對廠子里傳許凱旋和王麗娜的事非常不滿,找過許凱旋幾次,許凱旋也沒敢承認,這下李建軍聽了個明明白白,自然不會放過他,兩個人大打出手,頭破血流,當時都沒人敢去拉架,兩個人就像瘋了一樣,鬧得太大,兩個人被關進了保衛(wèi)科。”
“視頻是誰發(fā)出來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許凱旋為了要挾王麗娜,平時手機一直貼身放著,那個視頻他也只是給我們看了看,根本就不讓我們碰手機。”
“據(jù)你所知,還有沒有人和王麗娜有不正當關系?”
“沒有沒有,我知道的沒有。”
“你們這樣羞辱她,她沒有反抗過嗎?”
于子龍想到自己和王麗娜那一次,王麗娜拼命掙扎,許凱旋卻絲毫不憐香惜玉,他接連扇了王麗娜幾個耳光,掐住她的脖子,嘴里說著老毛病又犯了,給她兩拳就老實了。他猶豫了一會兒說,“沒有,王麗娜是自愿的。”
王小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謊,他咬牙切齒地說,“說實話。”
“她真的是自愿的,她害怕許凱旋把視頻公布出去,所以她很聽許凱旋的話,我們沒有強迫她!”
王小勇看他還是不說實話,一拳打在床上,“你們這些人渣,是你們把王麗娜逼上了絕路,你們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有有有,我十分愧疚,我后悔的不得了,但是把王麗娜逼上絕路的是公布視頻那個人,但真的不是我,她的死與我無關啊。”
走出醫(yī)院汪海波點了支煙,郁悶地說,“這他么都什么事兒啊。”
“這些渣男都該死,江舒年這是替天行道了。”王小勇恨恨地說。
“誰是天?法律才是天,”汪海波拍了王小勇的后腦勺一下,“發(fā)發(fā)牢騷就算了,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到處都找不到江舒年,我要是他我早跑了。”
“你猜他知不知道于子龍沒死?”
“我怎么知道他知道不知道?這怎么又說上繞口令了?”
“走吧回去跟馮局匯報一下。”
“汪隊你先跟我說說唄,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江舒年,精心策劃了這么多謀殺案,以為替姐姐報了仇,過兩天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個居然沒死,你會怎么辦?”
“那我肯定無論如何要解決了他,不然這仇報得就不完整了,”王小勇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想拿于子龍當誘餌?”
“走吧,回去商量商量。”
眼前這具尸體大概是趙君昊見過最慘的,因為看起來他是被活活打死的,臉上布滿了血污,離他身體不遠的地方也分布著一些血跡,不過現(xiàn)場已經不知道被多少汽車自行車電動車行人給破壞了,他歪坐在墻邊的樣子讓趙君昊莫名想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他雖然不是凍死的,但是一上午這條巷子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沒有一個人愿意上前去看一下這個人怎么樣了,算了還是不要這么絕對,也許是有善良的人因為膽小害怕才不敢上前吧。
“死者身上沒有手機沒有錢包,沒有可以認定身份的東西,這條巷子里也沒有監(jiān)控,路口有,我一會兒去查查能拍到多少。”
趙君昊點點頭,“現(xiàn)場還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嗎?”
“在尸體附近提取到幾個煙頭,不知道和案子有沒有關系,這種水泥路面很難提取腳印。”
“報案人在哪兒?”
一個年過六旬的大爺被人帶了過來,他看起來倒是沒有很害怕,眼神中盡是悲憫。
“大爺,你住在這附近嗎?”
“嗯,”大爺指了指巷子對面的居民區(qū),“我一般早上出來溜溜彎,從這條巷子穿過去,那邊有個菜市場。”
“您幾點出來的?”
“6點多吧。”
“您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尸體了嗎?”
“嗯,不過當時他的頭上蓋著一件衣服,我還以為是個酒鬼呢就沒在意,正好今天菜市場外面有人下棋,我買完菜就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有10點多了,我看他還在那兒,我怕這人出事就想叫叫他,結果我叫了兩聲沒反應,我就走過去拿開了衣服,我看他滿臉是血先打了120,急救車過來說已經沒氣了,然后才報的警。”
“怪不得,”趙君昊小聲嘀咕了一句,“大爺您先回家吧,有需要我們再聯(lián)系您。”
這時徐法醫(yī)從尸體旁邊站了起來,搖著頭走到趙君昊身邊,“死亡時間昨天晚上10點到12點。”
“嗯。”
徐法醫(yī)摘了手套招呼人過來抬尸體,趙君昊驚訝地問,“沒了?”
“渾身都是傷,看不出致命傷在哪兒,等尸檢報告吧,唉,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能被打成這樣,唉,唉。”
趙君昊這時才走到尸體旁,他仔細地看了看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他跟徐法醫(yī)要了一副手套,撥開一些黏在臉上的頭發(fā),他霎時覺得自己墜入了萬丈深淵。
死的人是江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