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一聲，打斷孫東陽的嚎哭，輕聲道：“孫董，您早就知道前妻的亡魂，附在煙煙的身上，對么？”

此言一出，孫東陽全身巨震，眼神中射出恐懼之色：“你……你說……說什么……”

“我說，您一直默許前妻附在女兒身上！”

“你……你在胡說什么？”

我“嘿嘿”一笑，冷然道：“若非如此，你怎會橫檔豎欄，逼著我放棄驅邪？憑孫家的財力，要找治病驅邪之人，實在太簡單了，你身為煙煙的父親，又怎會讓煙煙久病不愈？”

孫東陽面如死灰，呆呆地看著小女孩兒，神色頗為溫柔。過了良久，他開口了：“不錯，你都猜對了。遺憾的是，你必須為自己的聰明付出代價。”

兩年前，煙煙外出游玩，回到家中立刻躺在床上，拼命的大叫大嚷。孫東陽吃了一驚，連忙找來私人醫生，請他為煙煙診治。醫生看過后，滿臉愧疚的告訴孫東陽，他治不了這樣的病。

孫東陽又驚又怒，不停地追問原因，醫生猶豫了半天，這才讓他找人驅邪。孫東陽二話沒說，花重金聘請能人異士，讓他們給煙煙驅邪。孫家財力雄厚，要想找個這樣的人，似乎并不困難。

可在交流的過程中，孫東陽逐漸發現煙煙身上的秘密。他認出了自己的亡妻，可求賢令已經發出去了，驅邪的人越聚越多，都想賺孫家的傭金。

孫東陽想盡一切辦法，試圖穩住這群人。結果，有位驅魔師自作聰明，混進了煙煙的臥室。

此人有些道行，看出煙煙身上盤踞著亡魂，正要出手驅邪，卻被孫東陽打暈。

煙煙的母親修行時間不長，但成為亡魂后，多了一肚子怨氣。這股怨念越積越多，最終徹底爆發。她控制著女兒的軀體，撲到驅魔師的身上，咬破光潔的肌膚，吮/吸著對方的血液……

從那之后，煙煙的嗜血欲愈發強烈。孫東陽無可奈何，只好遣散客廳里的驅邪人，并排唐風武留下他們的聯系方式。隨后，他利用高昂的薪酬，將驅邪者逐個引進煙煙的房間，并想盡一切辦法，將驅邪者打暈，并讓前妻飽餐一頓。

“你要殺了我？”

“你說呢？”

孫東陽掙扎著起身，目中露出一絲殺意。像他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讓個把人消失并不難。

倒霉的是，他現在想殺的人，恰恰是我！

我盯著孫東陽，心里慌得要死，但臉上仍舊不動聲色。

“孫董，我想給您提個建議。”

“你說吧。”

孫東陽的眼神，多了一分悲憫和兩分狠辣。他已將我當成死人，才給了我“提建議”的權利。

我收斂笑容，正色道：“如果繼續放任前妻亡魂留在煙煙身上，會對她的神智產生危害。在未來的某一天，她很可能變成行尸走肉……”

孫東陽臉色發白，勉強笑道：“你編笑話的本事，并不算高明……”

我“嗯”了一聲，針鋒相對的說道：“不錯，我確實不會編笑話，不過，煙煙變成行尸走肉，似乎也不算好笑。”

“你……”

孫東陽神情驟變，低聲問道：“你是說，她母親會害煙煙？”

我點點頭，并未開口說話。或許是目光里的憐憫和同情，讓孫東陽感到害怕，他終于沉不住氣了。

“怎么救煙煙？”

我嘆了口氣，正色道：“非常古老的問題，你想保大，還是保小？”

聽到這話，孫東陽怒不可遏，冷冷地說道：“大小都要！”

我兩手一攤，搖頭道：“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沒法大小兼顧。”

孫東陽咬牙道：“既是如此，那就請你死在這里吧！”

話音未落，他揮起拳頭，向著我撲了過來。

我伸手入懷，想再用一張/定身符咒。倒霉的是，我并沒有摸到。

算了，還是肉搏吧。

雖然我的格斗能力并不強，但常年跟鬼怪打交道，體力遠勝普通人。孫東陽的進攻，非但沒給自己帶來半分好處，反而讓我抓住機會，一拳將其撂倒在地。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唐風武的聲音。

“老爺，您沒事吧？”

孫東陽掙扎著起身，反手打開房門，冷冷地說道：“做干凈點……”

唐風武答應一聲，從懷里摸出匕首，徑直刺進孫東陽的后背。

撲哧。

一聲輕響，孫東陽全身巨震，他緩緩轉過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與此同時，鮮血沿著嘴角流出，滴在了地面上。

“為什么？”

“老爺，你活得夠久了。”

“你……”

唐風武淡淡地說道：“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我不想等了。”

說著，右腕微微發力，將匕首送進孫東陽的體內。

我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發生的一切。

這是……什么情況？

念頭尚未轉完，便見唐風武拔出匕首，隨手向前一推，孫東陽“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唐風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靜的問道：“小子，做好準備了嗎？”

我怔了怔，隨口問道：“什么準備？”

“下地獄的準備。”唐風武握著匕首，一步一步逼近，同時耐心的解釋著：“別恨我，不殺掉你，我也會死的。”

我出言提醒：“殺了我，孫家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他們不會難為我的。”

“為什么？”

唐風武盯著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是你殺了老爺，我只是替他報仇而已。孫家的人知道了，非但不會找我報仇，還會給我一大筆錢。”

“原來如此。”

我目光四轉，想找東西防身，卻什么都沒找到。無奈之下，我只好手掐劍訣，悄悄解開煙煙的定身符咒。頃刻間，煙煙如同一頭野獸，向著我撲了過來。

我看準時機，身子著地一滾，避過煙煙的撲擊。煙煙撲了個空，一抬頭，正好看見唐風武，立刻抱住對方的大腿，張口咬了上去。

唐風武猝不及防，口中發出一聲慘叫，拼命揮舞匕首，對準煙煙連刺幾下。

煙煙縱聲怒吼，背部血流如注，卻始終不肯松口。

“小……小雜/種，你……你作死么？”

唐風武舉起匕首，向著煙煙的太陽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