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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 天涯又咫尺
  • 豐芝
  • 3204字
  • 2022-07-30 19:06:34

把兩個孩子送上樓,二姨帶著歡歡先進屋,我想起給歡歡買的玩具沒有從車上拿下來,便支使周醫生去拿。他出了樓洞,我的一條腿還沒邁進門,便聽到樓洞外撲通一聲,我叫一聲周醫生,沒有聽到回答,汗毛一下豎了起來。

我囑咐二姨:“我出去看下,鎖上門不要出來。”迅速關上門,跑了出去。

樓外的空地沉在一片陰影里,沒有人,只有瑟瑟風聲。

腳下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我撿起,是車鑰匙。

出事了!

我拔腿就跑,一晃眼,一輛面包車正緩緩從樓角的暗處開出,駛向大門。我迅速跳上車,啟動,一加油門沖了過去。面包車意識到后面有車追,加快了速度,我拼命忍著顫抖,用力踩著油門加速超車。路上幾乎沒車,但面包車領會到我要超車的意圖,一直曲線壓著我走。我超了兩次未果,一腳油門踩到底,對著面包車撞了過去。

只有在硬碰硬的時候,實力碾壓一切。

連續三次的撞擊,面包車幾乎是被我的車硬推上了轉彎處的馬路牙子,熄了火。

從車上下來三個壯漢,手里揮著鐵棍向我奔來,我掛上倒檔,迅速后退十幾米,再次掛前進檔,加速沖向那幾個人。在三個人紛紛避逃之際,我再次停車,倒車,再沖。

人在極限的時候,越緊張,越冷靜。我一邊撥了110,一邊繼續跟那三個人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并不想撞死他們,我只想拖延時間,等待警察到來。

匪徒終于意識到,如果不解決我,他們是走不掉了,便呼哨一聲,一人趁我倒車之際,快速沖上來,對著我的車窗就是一棍,我急打一把方向將他擠到一邊。另一個跳上面包車,從里面拽出了周醫生,面向我,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對準了周醫生。

我按下一半車窗,一邊轟油門,一邊喊道:“放了他,我放你們走。”

那人沖我做了個投降的資勢,刀光一閃,挑開了捆扎周醫生的繩子,粗暴地周醫生推著向前踉蹌了兩步。周醫生抬頭看著我,微微沖我搖頭,慢慢走過來。隨著他的步子,我慢慢向后倒車,拉開與那三個人的距離。

終于離那三人有了十米遠,在周醫生挨近車門的瞬間,我按開車鎖,他拉門上車。

他拉開門,叫一聲:“如琢......”

我的一句“上車”還沒出口,他抬腿的剎那,身體一個趔趄,一手死死地抓著車門,身體卻委頓下去。

我一腳剎車,急急地問道:“怎么了?”

他猛地一把將車門關上:“鎖上車,快走。”

晚了。

也就幾秒的時間,三個匪徒已經沖了過來,一個踢開周醫生,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一個拉開駕駛室的車門,一把揪住我的胳膊。我只覺得身體一輕,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甩出車外,重重地落在了馬路上。

我忍痛爬起來,奔向周醫生。他的大腿上扎了一把刀,幾乎沒入刀柄。我拖起他,他卻忍痛叫道:“你快走,別管我。”被匪徒控制的車子迅速轉了個彎,像個發瘋的野獸,咆哮著沖了過來。我一把把周醫生推開,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刺目的車燈,隱隱的警笛,車子里窮兇極惡的眼神,骨頭斷裂的疼痛,隨著我騰空而起的身體,就像慢動作一樣,消失在了意識里。

我死死地抱著一身白衣的吳建國說:“帶我走。”

他點頭,拉起我的手,順著兩邊都是黑綠植物的小路,向著前方的光明走去。

周醫生緊緊地跟在我們后面,哭著求我:“如琢,你不要走。”

我甩開周醫生,對吳建國說:“我們終于在一起。”

吳建國的臉上不知是悲是喜,再次點頭:“如琢,我舍不得你。”

我撫摸他的臉,親吻他的胡須:“我從十五歲就開始找你,找了你十幾年,那十幾年雖然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覺得還挺幸福,因為我有信念在,你懷抱的余溫在,關于你的記憶在.......結婚后,你有工作,你有秦春,有程麗,有小史,我們那么近,又那么遠......現在,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他展開寬大的袖袍,將我籠在他懷里,輕輕一托,帶著我騰空而起。天空湛藍,白云舒卷,山河在腳下輔展,我隨著他,向著那處光明所在御風飛翔。

方澤和如磨的淚眼一閃而過:“姐姐,不要走。”

“祝我幸福。”我輕輕地向他們道別,和吳建國繼續飛。

身側的愛人懷抱溫暖,飛翔的感覺自由、暢快,身體的每個細胞都綻放出幸福的泡泡,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幻化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老媽兇巴巴地大喝一聲:“如琢,你給我回來!”

吳建國的手一松,我從高空掉落,再次陷入深深的黑暗。

父親將我關進一個透明的玻璃房里,在他關門之前,他說:“如琢,這個世界終將被黑暗魔獸吞噬,這是我為你打造的城堡,這里很安全,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不要出來......”

他關上門,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還有他身后的人和所有動物、植物漸漸被黑暗吞沒,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除了自己身處的玻璃房子。

孤獨、恐懼、絕望......我與那個黑暗魔獸隔著透明玻璃兩兩相望。

不知過了多少年,不知過了多少個世紀,我終于明白,沒有人能救贖我,只有靠自己。我決定放棄渺茫的希望,懷著必死的決心,打開那扇門。

門打開,我抬起頭,直面那個可怕的魔獸。門外的黑暗魔獸撲向我,想像中的死亡吞噬沒有來臨,它撲倒在我腳邊,溫馴地伏下頭顱:“我渴望得到你的懲救,等待得太久了,我終于解脫。”說完,它漸漸消散,世界恢復光明,植物瘋長,鳥飛蟲鳴,嬰兒啼哭,煥發出勃勃生機。

我如釋重負,躺倒在一片開滿鮮花的綠草地上。

有人在我耳邊叫:“她醒了,醒了!如琢,如琢......”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老媽那張被放大的臉就在我眼前十厘米處:“如琢,如琢,你真的醒了。”很大兩顆眼淚瞬間從她眼睛里流出,掉到了我的臉上。滾燙、灼熱。

我哎喲一聲:“媽,你的鼻涕快流到我嘴里了。”

老媽揚起的巴掌抬得老高,卻輕輕地撫了撫我額頭的頭發:“我的女兒,你終于醒了,媽媽快擔心死了。”

如磨從老媽身后擠到我床前:“姐姐,姐姐......”一個大老爺們也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姐姐。”方澤一臉淚光,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他們身后一通擾攘,護士和醫生涌進來五六個,分工有序地給我做例行檢查,個個臉上帶笑:“醒了好,也該醒了,康復在望。”

又有一個小護士推著輪椅進來,我看著坐在輪椅里的周醫生,剛剛開始歡跳的心臟一下被凍住,失聲道:“周醫生,你的腿......”我拼了全力,還是沒有救得了他嗎?

小護士笑著說:“周醫生的腿沒事,他給病人做手術,做了幾個小時,剛下手術臺,腿支撐不住,又急著來看你......都三個月了,已經基本痊愈。”

“三個月。”我茫然。

“是啊,三個月了,周醫生每天都來看你。”

我又茫然地轉向方澤,方澤沖我點頭:“你昏迷了三個月,大姑在這里守了你三個月,她說你一定會醒。”

周醫生自己轉著輪椅,湊到我床頭:“如琢,你又救了我一次。”

老媽說:“周醫生,你愛管閑事,我家如琢更愛管閑事,你倆真是,下次再管閑事的時候,掂量掂量,先保護好自己。”

“是,是,對不起,”周醫生紅了臉,不住向老媽道歉,眼晴在我臉上不肯挪走半分,“如琢,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你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以身相許好了。”

大家一起哄笑。

我動了動僵直的身體,忍不住大聲呼痛。

周醫生按住我的胳膊,面露愧色:“如琢,忍一忍,你盆骨粉碎性骨折,臟器受損,顱內出血,做了開顱手術......”

聽著就疼。三個月啊!我在這三個月里,身體是受了多少苦啊。幸虧我陷入昏迷,不然,清醒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憑意志堅持下來。

“光是病危通知我就下了兩次,你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主治大夫收起聽診器,直身囑咐護士再次包扎,“接下來要做康復訓練,你會好起來的。”

其中一個護士說:“是啊,一定能好起來,你知道這三個月來,有多少人來看你嗎?每天這個走那個來,不說成千上萬,百十來號人是有的,連我們院長都被驚動,問,是不是我們科室收了什么大人物。”她又一指窗臺上的花,”諾,光鮮花就幾十束,病房里擺不下,護士站、走廊里都是,每天都能收到,花香把消毒水的味道都蓋住了。”

鮮花有屁用,花香能止痛嗎?我白著臉問醫生:“大夫,我疼,給我片止痛藥吧。”

“忍忍,今天的止痛已經夠量。”主治大夫拋下一句就走。

天下所有的醫生都一樣,只管治病,對病人疼痛卻視如不見,真真狠心。

等所有人都走了,我摸著肚子問:“孩子是不是沒了?”

老媽和方澤默然地點頭,如磨嘆了口氣。

我哭了。

淚是身體里的血變的,帶著腐骨之感流經身體的每條血管每塊肌肉,通過心臟,涌出眼窩。我第一次知道,流淚也是會疼的。

老媽第一次沒有因為我的軟弱而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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