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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門

再長的路,也終歸有走完的時候。

兩人嬉笑追逐間,時間飛逝,眨眼間,便看見了不遠處寂靜安寧的悅來客棧。

一同陷入安靜的還有封蕓,她目光看的有些癡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許平安喘著粗氣終于趕上了封蕓,只是這安靜的氣氛,讓他不由自主的收起嬉笑的表情。

封伯說練武,要有天賦異稟,更要冬磨夏熬,苦練十年,才有所成就。

她晝伏夜出,混跡在黑衣人之中,上次見到她時還帶著傷,顯然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

真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許平安心中只覺得說不出憐惜,不由的輕聲說道。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許平安打了這安靜,她后退了一步,紅唇咬的緊緊的,低聲說道:“你別問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她有變得清冷了起來,剛才那般似乎小女兒狀態的模樣消失的不見。

又是這句敷衍的話,許平安也無奈。

她和封伯一樣的性子,別的事情還好,但原則上一觸及她們的大事,那就怎么也不開口。

不過,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出現在那個地方,目的恐怕也是為了那賬本!

想至此,許平安不由的感慨。

這東西對自己是個燙手的山芋,非但毫無用處,反而可能找來殺身之禍。

如今也只能送給她了,這楊憲也算是做了一間好事了,只希望這東西不會給她帶來危險才好。

“我看你這些天都這么忙,一定是在找這個東西吧?”

許平安思索了片刻,從腰后拿出了那蓋不上的木盒子,遞了過去。

封蕓看著見許平安遞過來一個盒子,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瞪大,眼中閃出難以掩飾的驚喜,迫不及待的接過了盒子,激動地翻開了里面的賬本。

她確認了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賬本:“你···你從哪里找到的?”

許平安面色有些無奈的回答道:“事情說來話長···”

不等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道:“那就進來說吧!”

“封伯?”

許平安被突然出現的封伯嚇了一跳。

封蕓被嚇了一跳后,隨后像是被發現了什么秘密般,驚嚇之余有些慌張的問道:“封伯你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封伯臉上看不出神情,但似乎不壞,他朝著封蕓行了個禮道:“回小姐,老奴剛剛出現。”

“那···那就好。”封蕓莫名的松了口氣,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對著封伯說道:“進去說吧。”

只有一旁的許平安聽著一頭黑線,這封伯,一定在旁邊看好戲,看很久了。

“好。”

兩人腳步飛快,到悅來客棧時,縱身一躍,直接跳上屋頂,熟練地從窗戶鉆了進去。

難怪她房門的鎖從來沒開過,感情根本用不少鑰匙,都是直接爬窗戶的高手啊。

但是···

但是我怎么辦吶?我的爪鉤呢?

被留在原地的許平安一臉不知所措,看著悅來客棧,這大門緊閉,自己有沒有爪鉤,這怎么上去?

“封伯,封伯···把我也帶上去啊!”許平安無奈只得喊了兩聲。

聽著喊聲,封伯這才從窗戶躍下,落在他身旁,一手揪著后衣領,縱身躍入了窗戶。

眨眼間,許平安進入了二樓,抬眼卻不見先進來的封蕓,不禁問道:“封伯,房間是不是錯了,應該是隔壁的那個呀!?”

“你現先在這好好呆著吧,有些事我和小姐要單獨談。”

正鉆出窗戶的封伯聞聲,頭也不回的拋下一句話,說完便消失在了窗外,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隔壁的房間。

許平安很是無語:“這···整的還挺神秘。”

許平安將腦袋探出窗外,四下觀察了一番,想爬過去,但這是木樓只有兩三寸的房檐能夠借力。

這么窄的地方?這么高?萬一摔下去豈不是得摔斷腿···。

許平安想了想還是算了,就算自己過去了他們也不會將事情告訴自己。

只能等等了。

他點燃了油燈,坐在桌子上靜靜的等待著,心里不由自主的琢磨起了這楊憲的死。

浙東黨和淮西黨的斗爭也只是個開始,這位大人物造反,目前來看也只處在買馬造兵器的初始階段。

但卷入的實力已經有兩黨,白蓮教,錦衣衛,李文忠,還有封蕓,這么多的勢力著實讓人頭疼。

這無論是哪一個,都差點要了自己性命,還好自己聰明機智。

現在,這賬本的事只有封蕓和封伯知道,他們救了自己這么多次,應該不會出賣自己的。

想必自己也能夠脫離這個漩渦,過上安穩的生活了吧?

許平安百無聊賴的等著,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切,不知過了多久。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的響起:“讓你等的久了吧!”

許平安頓時精神,一抬眼便看見了她那美麗潔白的面頰,開口便問道:“你總算來了,那賬本對你有用么?”

封蕓輕嘆了口氣,款款坐下道:“有用,但不完全有用。”

“怎么說?”許平安不解的問道。

封蕓有些低落的解釋道。

“購買馬匹,煤石,鐵礦,所有的支出購買賬目都一清二楚,只是上面并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名字,有的只有存放的地方。

若是早些時候,便能跟著這存放的地方順藤摸瓜找到一些線索。

只可惜這賬本是楊憲死后這么久才出現,更何況今晚我們這般行動,顯然已經打草驚蛇,說不定他們早就將礦石之類的轉移了。

這線索恐怕無人知曉了,這賬本怕是沒有太多的用處了。”

許平安皺了皺眉。

賬本沒有人名,但鐵礦石和煤礦的數量那么多總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存放,冶煉成兵器,派人去上面的地址查看同樣能有所收獲。

但現在距離楊憲干掉李文忠的朋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對方恐怕早就轉移了物資。

但說起知情人,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自己知道這李文忠絕對是個知情人。

只是這李文忠不僅是朱元璋的養子,更是一名十分厲害的將軍。

這劉伯溫一個文官尚且沒被陳寧的死士給干掉,要綁一個武功高強身份顯赫的李文忠,這難度恐怕高的可怕。

要不要告訴她呢?

許平安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這事瞞了下來,轉移話題到。

“那我們這對雌雄大盜忙活了一晚上豈不是一無所獲?”

封蕓臉頰緋紅,這雌雄大盜可不就是調戲自己么,她瞪了許平安一眼,道:“誰和你是一對,別胡說。”

許平安看著她,這般模樣,真是百看不厭,連聲應道:“好好,我不說了,以后再說。”

封蕓見他這般目光,輕哼了一聲,得意道:“以后也不許說。”

許平安饒有趣味的盯著她,又感慨道:“哎,你又不是我家娘子,怎么管的這么寬吶!”

封蕓心中氣急想要解釋,卻發現怎么也解釋不清,威脅到:“你要再輕薄我,你要再說我就趕走你了。”

許平安故作夸張,佯裝委屈道:“哇,我都給你找了賬本了,你竟然想趕走我,真是不講天理啊!”

這般夸張的話,卻是逗得封蕓噗嗤一笑,見許平安又癡看著自己,臉上有些發燒,這人真是油嘴滑舌,總是說些沒頭腦的話,害自己見了他總是沒了方寸。

她深吸了兩口氣,強裝鎮定的問道:“你之前為何會出現在楊憲的府上?”

許平安回想起這事就覺得委屈,堂堂一個中書省的高官竟然拿不出錢來。

“我在牢里見過楊憲你是知曉的,他告訴我只要我幫忙送血書,就告訴我藏銀子的地方。

我哪曾想,那茅房藏得原來是有人造反的賬本,還蹲守了那么多的黑衣人。

幸好遇上你了,不然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聽完許平安的解釋,封蕓若有所思:“難怪,掘地三尺也沒找出賬本在哪,原來藏在了茅房。”

“是啊!那地方又臟又臭,任誰也不會點著燈去茅房找東西,畢竟沒多少人找屎。”

許平安想起茅房發生的一切就覺得膽戰心驚,至今都覺得好險。

“嗯!”

封蕓十分認同這個想法,想著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過去。

“那里是個是非之地,以后離得遠點。吶,這個給你。”

許平安伸手接過,隨手翻開,問道:“這是什么?”

封蕓語氣淡淡的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練武功好飛檐走壁么?只要你學會了上面的武功,就能和我一樣了。”

“是么?”

許平安隨意的翻開了幾頁,上面畫者的是一個小人拿著劍,旁邊還有注釋,顯然是一篇劍法,而且看起來有些樸實無華的劍法。

自己求了封伯那糟老頭子那么久都沒給自己一本,這武功秘籍應該很貴重,又或者涉及傳承之類的。

他們救了自己兩次,又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真是美人恩重,難償還啊!

她見許平安愣的出神,有些不解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懂?”

“不是,只是。”

許平安嘆了口氣,將這本武功秘籍還給她。

“封伯說著練武要從小練起,苦練十年,不能懈怠。

還說我至少要練到二十年才能有成就,我這人壓根吃不了苦,更別說堅持二這么久了。

哎···這還是算了,我大概注定和武功無緣了。”

骨骼定形,年紀太大,想從頭開始練,恐怕根本不可能。

這些封蕓當然知道,所以她才找來一本適合許平安這些大齡人士練的功法。

卻不曾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卻說自己吃不得苦,只得苦口婆心的勸到。

“你這人輕狂氣盛,經常在外邊常招來麻煩。

這本秘籍雖說不能讓你成為高手,但只要你每日抽些時間練,總是有些防身的效果,哪怕是強身健體這也是好的。”

人家都這么為自己考慮的這么周全了,許平安也不在推辭,只得說道:“好,那我會練的”

嘴上這么說,但他心里知道,再翻起這書的時候怕是要到猴年馬月,畢竟自己曾經干過不少買了書放床頭壓根沒看的事。

見許平安收下,封蕓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揚,掛上了一絲笑容。

自己第一次送男子禮物,沒由頭莫名的的感到了開心。

卻見許平安眼神看來,她輕哼了一聲道,解釋道:“你別誤會,你把賬本交給我了,這是我和封伯商量好報答你的恩情。”

誤會?剛才還沒察覺,現在感覺好像真有點誤會···。

許平安眼睛一轉道。

“這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本沒什么用的賬本,反倒是你和封伯,救了我兩次了,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報答你們了?”

說著他不經花花了調戲了起來。

“哈,都說大恩不言報。

可我又孑然一身,不過好在我是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智慧超群的美男子。

要不···我以身相許吧!?”

聽著許平安的胡言亂語,封蕓不經臉頰緋紅,翻了個白眼,又從懷里拿出了一堆東西,瓶瓶罐罐擺在了桌子上。

許平安大多數都認的,唯一見過的大概只有那用過的金瘡藥了。

她從中挑出了幾個湯圓一般大小的黑色丸子說道:“這東西給你。”

“這是什么?”許平安拿著這黑色的丸子,只見這東西黑不溜秋的,剛想用力捏。

卻被封蕓連忙阻止:“小心,別用力,這是逃跑時用的煙霧彈。”

煙霧彈?就是電視劇中往地下一砸就能冒出煙霧的煙霧彈?

還有這種好東西?

封蕓露出一絲笑意,解釋道。

“我見你總是在夜里被人追殺,脫不了身。

這東西你拿著,關鍵時候往地上一砸,便能冒出些許煙霧,說不定就能脫身了。”

許平安一頭黑線,被追殺這還能怪我?很是嘴硬道。

“什么叫經常在夜里被人追殺,你以為我愿意嗎?再說了兩次都遇上你,嚇得我魂都快丟了。”

雖然就算有了這東西,恐怕也跑不了多久,不過也總比沒有好,不過這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許平安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知道這東西怎么做的么?”

封蕓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用燧石,火藥,茱萸粉,艾草之類的東西捏成的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聽了原料,許平安大概明白這東西的運作原理,貌似摔炮的原理差不多。

燧石相碰能夠擦出火星,火星點燃火藥,火藥迅速點燃艾草,然后釋放煙霧,至于茱萸粉大概是用來嗆人的。

“真是好東西!”

封蕓見許平安贊嘆,也露出了笑容。

“你才思敏捷,主意很多,配合這個東西,即便是被人追殺也應該能逃得了。”

說著,她話鋒一轉,叮囑道。

“不過,這東西也就騙騙那些三流武夫,你碰上高手還是沒什么用。

你以后還是得低調行事,莫要招惹麻煩,不然,沒人能救得了你。”

她說話時,溫聲細語,同之前來的時候的清冷大相徑庭。

“哎,我只是想掙點錢,過些平淡的日子,誰曾想掙錢這般難,差點丟了小命,落得如今地步,我也不想的!”

許平安嘆了口氣,將這四五顆的煙霧彈收進了袖子里。

“這東西我就收下了,今天的事也謝謝你,今后你要有什么幫忙的盡管來找我。對了,你的傷好些了么?”

“用了你的法子,好的時間卻時快了許多。”

聽著他的關心,她也不知怎的,心中暖暖,低著頭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收了回來:“嗯,夜深了,歇息吧!”

說完,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朝著窗外走去。

許平安知道,她這是要翻窗出去,嘟囔了一句:“就不能正常點走個窗戶么?”

她似乎沒有聽見直接翻出了窗外,許平安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能把你房間的鎖給下了么?”

窗外卻沒有傳來回答,許平安只得搖了搖頭,看來這妹子還把我當賊防著,看來把妹之路,漫漫其修遠。

正這么想著。

夜風帶來了一聲低聲的回應:“嗯!”

許平安伸頭在往外看去時,卻尋不到她的身影,雖然知道她在隔壁,但還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關系很奇妙。

他和封蕓見得次數不多,但無不是生死關頭的時候出現,這關系說是愛情,那肯定有點不對,畢竟恩情可能還更多些。

可要說恩情,最開始是她帶著自己卷入了漩渦,但自己已經欠了她兩條命了,這是十分復雜。

說是友情知己,那更不對了,自己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這么一個落腳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在信任上。

封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也沒有審問自己。

同樣,在茅廁,封蕓發現自己后,卻是第一時間放下了手里的劍,放下了追尋已久的賬本,反而想著動手干掉進來的黑衣人,并且動手前還詢問自己。

而自己同樣也不懷疑她們不會出賣自己,甚至坦然的躺在了悅來客棧。

關系太復雜了,還是不想了···,還是想想怎么掙錢,總不能一直寄居人下。

想到掙錢,許平安更頭疼,不禁長嘆了口氣:“楊憲啊,楊憲,你可是坑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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