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沉睡的少年瞬間驚醒。
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看到的卻是一片片閃爍不定的冰冷燈光,以及一張張銀色鐵床。
這些床上都鋪著白布,隱隱之間可以看到一個個人形的輪廓。
“是夢么?”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牧歌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眼角,那隱隱的濕潤讓他的內心再次一疼。
砰的一聲,他再次躺在了冰冷的鐵床上,同時抓起身下的白布。
連續的心緒起伏讓他覺得有些疲憊,所以他想要休息,想要睡他個昏天黑地。
燈光明亮不定的房間了再次陷入了寂靜,直到那個躺在鐵床上的少年感到了哪里不對。
白布、鐵床、白熾燈。
這特么不是停尸間么?
他一把掀開被單,就看到自己不僅全身一絲不掛,甚至腳趾上還掛了一個編號牌。
我死了?
怎么特么沒人通知我?!!!
牧歌大驚失色。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被奧比西斯腰斬的時候,他明明記得自己是用了替命娃娃的,又怎么可能會死?
一邊這么想,他一邊對著自己上下其手。
結果發現,自己不僅還有心跳鼻息,甚至連腹部的傷口也已經緩緩愈合。
一個死人可能會有鼻息、心跳么?死人的傷口會愈合么?
顯然不可能。
“大爺的!”
牧歌憤憤不平,他覺得一定是奧爾凡這幫人檢查的不嚴謹,在不確定自己已經死了的情況下,就把自己上報為“戰損人員”了。
感覺被侮辱的他決定要找奧爾凡這幫賤人好好理論一下,卻不想就在這時,他眼角之中,一個被床單覆蓋的尸體坐了起來!!
停尸間的燈光開始閃爍,一股足以凍結人心的陰冷在整個房間中彌漫,而就在這股氣息中,那具尸體上的被單開始向下退去,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詐尸了?”
眼前的一幕讓牧歌的頭皮都要炸開,那留存于曾經的記憶再次涌上其心頭。
天生對立,不死不休。
這便是道士與僵尸之間的關系,他們是天生的對立面,是永遠無法共存的陰陽兩極。
而對于牧歌而言,僵尸還是屠其滿村,殺其血親的仇人。
所以在看到有尸體化僵后,他近乎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反應。
如同是靈鶴猿猴,他從鐵床上一躍而起,幾個縱躍后便靠近了那具僵尸。
僵尸者,陰之所穢者也。
僵尸便是陰氣淤積的產物,所以想要消滅它們,最有效的辦法便是用帶有陽氣的東西去攻擊它們。如今的牧歌雖然全身空空,什么武器也沒有,但是卻有一腔的元陽之血在沸騰。
所以在靠近那頭僵尸之后,牧歌直接咬破左手中指點向僵尸眉心,另一只手則成虎爪直接掏向僵尸心口。
他有信心,這一擊能直接洞穿其心口。
卻不想,那頭“僵尸”卻在這時開口說話了:“你有病啊?”
這所謂的僵尸竟是一個活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臥槽!
這一驚著實不小,以至于牧歌下意識的散去了右手盤踞的勁力,卻忘了收回拍出的手掌。
于是那奔向掏人心窩的手掌便陰差陽錯的拍在了不該拍的地方。
“艸!!”
剛從昏迷中蘇醒的許鐵還未等看清情況,就感覺一根溫熱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眉心,而自己的身上也多了一只手掌。
職業者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那被白色床單包裹的右腿上撩,直接踢向牧歌要害,另一只手則撕裂空氣,對著他的左臉便拍了下去。
許鐵含怒出手,這一拍一踢,無論哪一下打中都夠牧歌喝上一大壺的。
后者也明白這其中關隘,所以他急忙收回了點在許鐵眉心的右手握住了后者踢來的右腿。同時另一只手快速變招,想以虎爪換鶴喙來擋住那只扇過來的巴掌。
然而當他的五指收攏時,那從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對。而當他那五指最終匯聚成喙后,那意義不明的悶哼和帶著殺意的眼神更是讓他如墜冰窟。
完了!
啪的一聲,那只巴掌最終還是拍在了他的臉上。、
但是因為那手掌的主人心神過于搖曳,這個巴掌不僅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透漏著一股嬌羞,就像是一對情侶在推搡打鬧一樣。
一股無言的尷尬在二人之間回蕩,而那從其他“尸體”上傳來的壓抑笑聲更讓這股尷尬迅速升級。
房間內因為電路不穩而閃爍的燈光突然爆裂,而在這突然出現的黑暗中,一聲清脆但是不重的巴掌聲尤為突兀。緊接著這間房間里的鐵床被人撞開,一個白色人影瘋了一樣沖向了房門。
與此同時,房間的備用照明設備激活,坐在鐵床上的許鐵愣愣的摸著自己的臉。
感覺被羞辱的她已經起了殺心,然而那個王八蛋的反應比她還快,在發現解釋無用的情況下,竟然直接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并不重,但是卻實打實的打斷了許鐵的節奏。
不僅羞辱人,還反手打人耳光,許鐵自認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于是她來不及細想,一把從身邊的金屬墻壁上摳下一塊碎片,直接扔向牧歌的后背。
沒扔向后腦已經是她僅存的理智,如果這里不是基地觀察室的話,她一定要將那個王八蛋的腦漿打出來。
砰!
一只手臂洞穿了牧歌身前鐵門,直接接住了那塊碎片。緊接著,一個身穿黑紅碎花長裙的絕美少女撞碎了房門,直接將牧歌摟在了懷里
正是愛麗絲!
“許丫頭,這小子做什么了,讓你如此痛下殺手?”
看著滿目含煞的許鐵,愛麗絲也同樣冷冷的問道。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白大褂,臉上帶著一副機械眼鏡的年輕男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愛麗絲抱在懷里的牧歌,又看了一眼全身只有一條被單遮蔽的許鐵而后面色大變:“為什么男性觀察室里會有女人?”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許鐵腳上掛著的名牌。電光火石之間,這人便明白了整個事件的大概。
“對不起!”
滿臉是汗的他對著許鐵瘋狂道歉:“我沒想到居然會有女人叫這個名字,是我工作失誤!!”
許鐵沒有理會那個年輕人,因為這個名字,她從小到大類似的事件沒少經歷。但是如今天這樣,被人如此調戲的還是第一次。
于是在盛怒之下,許鐵再次開口。
“他是你什么人?”
她并沒有回答愛麗絲的問題,而是拋給了對方一個問題。
此時的牧歌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的好。
剛剛為了逃跑,他連一塊床單都沒搶到。此時眾目睽睽之下為了遮羞他只能盡力的向愛麗絲的懷里鉆。
而好死不死的是,愛麗絲不僅就這么摟著他,一只手還十分不老實的在其后背上來回游走。
“他?”
聽到許鐵的問話,愛麗絲先是裝模作樣的看一眼依偎在自己懷里的牧歌隨后說道:“我男人。”
整個觀察室內的所有目光都投向了牧歌,讓他不得已再次向愛麗絲的懷里縮了縮。
毀滅吧!
此時的牧歌萬念俱灰。
看到這里,許鐵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剛剛你男人占我便宜!”
砰的一聲,愛麗絲手里的金屬碎片轟然破碎。
剛剛還喧鬧非凡的觀察室突然靜了下來,無論是那個不斷道歉的年輕男子亦或是在房間內看熱鬧的其他“尸體”都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此時的觀察室就只有冷氣機的嗡鳴在環繞不停。
對付一個女人最好的利器是什么?
就是當她們的面告訴她們:你男人不忠。
這種情況下,無論她們的感情如何,迎接男人的都將是一場腥風血雨。而如愛麗絲這樣,從加入華府集團后就沒安靜過的刺頭就更不可能吃這種虧。所以此時在場眾人都覺得牧歌的生命應該可以進入倒計時了。
果然,愛麗絲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她憤怒的對著懷里的男人說道:“為什么遇到這種好事不叫上我?!”
寂靜的觀察室里,響起了無數三觀破碎的聲響。
雖然早就知道愛麗絲前輩玩的花,沒想到竟然花到如此境界,堪稱百花齊放。
眾人默默的向后退了幾步,免得一會被濺到血。
身為先遣隊隊長的許鐵脾氣很差,差到生起氣來連荀花山都敢揍。所以在發現許鐵的面色陰冷的幾乎要出水的時候,幾人便開始后退,同時偷偷的激活了手中個人終端的錄像功能。
“你怎么會來這里?”
終于,在即將凝實的空氣中,許鐵緩緩開口道:“據我所知,集團早有嚴令,在沒有上層命令的情況下,愛麗絲前輩不得離開主世界,否則就以叛國罪論處。”
說道這里,許鐵瞇了瞇自己狹長的眼睛:“還是說,您為了自己的小寵物,甘愿叛國。”
冰冷的話語中,那凜冽的怒意仿佛彼此碰撞的碎冰,冰寒刺骨。
一瞬間,無數的閃光燈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接下來的戰斗,可惜的是,對面的愛麗絲根本就沒有接招。
她一邊用指尖滑動著牧歌的后背,一邊輕聲說道:“我是奉命來這里執行任務的。”
“第一件事和我的小可愛有關系。”
愛麗絲看著不斷掙扎的牧歌說道:“李薇已經將關于歐陽瀟瀟的信息上報到了集團總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
說著,她手上戒指閃爍綠光。
下一刻,空無一物的地面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箱子。
“這是公司給你的獎勵,以后你我就是同事了。”
“貴司同事都是這樣坦誠相見的么?”
仍然被她摟在懷里的牧歌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想要召喚生物鎧甲予以遮身,卻不想被愛麗絲一個巴掌拍碎了。
“第二件事則是我要從這里帶走一個人。”
愛麗絲環視四周:“我奉命要帶歐陽瀟瀟回歸主世界,過程中不許有任何人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