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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雙贖

  • 雙贖續爾
  • 千毓帆
  • 8473字
  • 2022-06-13 16:57:11

課間,教室里面鬧哄哄的,像將要過冬的麻雀屯糧一樣,嘰嘰喳喳的。

“鈴鈴鈴——”

上課了,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班主任拿著教案進來了,后面還跟來了一個男生。

男生頭發染的棕色,沒有穿校服,身上的衣服也很奇怪,都是鏈條和鉚釘混合型的。

書包也沒有背來,雙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經心的看向天空,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不是來讀書的樣子。

班主任陳老師介紹:“同學們,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江淮赫。”

等了半天,陳老師這才發現門口沒有人回應她,頓感尷尬。

她氣沖沖地跑出去:“江淮赫,你在外面干嘛呢?!”

“哦,我就是看看風景而已。”這個名叫江淮赫的男生轉過身來。

劉老師一米五左右,江淮赫看起來有一米八的樣子。巨大的身高差,江淮赫不由得俯視著看她。

“快跟我進來!”劉老師丟下這句話,匆忙走進教室。

劉老師重整姿態,鄭重其事地宣布:“同學們,這是我們班新來的江淮赫同學,我們掌聲歡迎!”

江淮赫慢吞吞地走進來,站在講臺下面。

一陣掌聲響起。

江淮赫還未等掌聲停止,徑直走向前,坐在了倒數第一排的空位置上。

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掌聲漸漸地就沒了聲音。

劉老師看著他坐了下來,笑著解釋道:“剛好最后一排有個空位子,江同學以后就坐那里吧。好了,那我們開始上課,繼續上昨天沒上完的《阿房宮賦》。六王畢,四海一……”

同學們小聲地交談:“他是誰啊?這么拽,老班都拿他沒辦法。”

“不知道啊,沒見過他,校服也不穿,肯定不是我們學校的唄。”

“看他那個樣子,奇裝異服,一頭棕發,之前肯定是個混子。”

劉老師聽到有人講話,狠狠地瞪了她們兩眼,她們倆立馬閉上了嘴。

坐在她們倆前面的安夏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趁自己閑下來,偷偷地往后面看了一眼,新來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一米陽光從窗口灑了下來,照在男生棕色的頭發上,另顯異彩。

下課了,有同學約著去上廁所,也有去小賣鋪的,還有的出去背書,教室里最后只剩下廖廖數人。

安夏看向江淮赫,他沒有起來,依然趴著睡覺。

便也沒有管其他的了,低頭翻看手中的書籍。

安夏在一天下午放學的路上,撞見江淮赫在自家附近的一家廢棄籃球場打籃球。

安夏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路過的時候偷偷地多看兩眼。

這天,安夏像往常一樣回家,路過籃球場多看了兩眼。

突然,一陣聲音傳來:“喂,別看了就是你。”

安夏震驚,指了指自己:“我?”

“對,幫我去買瓶蘇打水。”

安夏懵懂地走向前,隔著鐵網格,接過江淮赫遞來的紙幣:“是蘇打水嗎?”

“嗯。”

“哦哦,好的。”安夏拿著錢,離開了。

不一會兒,安夏就拿著一瓶蘇打水回來了。

安夏進了籃球場,遞給他:“諾,給你。”

江淮赫接過,擰開瓶蓋,立刻喝了起來,半瓶沒了。

江淮赫喝完后,擰緊瓶蓋,坐在了一塊平地上。

剛運動完,他滿身大汗,頭上戴著的頭圍都濕透了。

“剛放學?”

“嗯。”

“可真是個好學生。難怪劉蓉英那么喜歡你。”

安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認出了自己?

安夏眼睛睜得大大的,直視著他。

“有那么驚訝嗎?我見過你,班上的語文課代表,給我發過幾次作業。”

“可是……每次你都是睡著的啊。”

江淮赫“噗嗤”笑了:“誰規定就不能是趴著閉目養神哩。”

“哦哦……”

江淮赫擰開蓋子,又喝了幾口蘇打水。

安靜了有那么一會兒,只能聽見蟬往復循環的嘶叫聲。

安夏打破了寧靜:“你下午為什么不去學校?”

“呵,學校,對于我來說,在哪里都是玩,與其坐在教室里睡覺,還不如出來運動。”

聽他這么一說,好像也有道理:“你之前也來這里打籃球嗎?”

“嗯,來的次數不多。”江淮赫正在醞釀投球。

“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嗯,一個人打球挺好的。”

一個瞄準,江淮赫用力發球,籃球進框了。

江淮赫高興的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激動:“Yes!”

跑去把球再次運了回來,醞釀著下一次投籃。

安夏眼看天就要黑了,抬腕一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安夏連忙站起來:“很晚了,我要趕緊回家了,下次見。”

“嗯,明天我在這里等你,給我帶瓶蘇打水過來。”

安夏應了聲“好”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第二天傍晚,安夏一下課就來到校門口的小賣鋪買了瓶蘇打水,快步地走向回家的路。

因為那樣就可以趕快到籃球場了。

像昨天一樣,安夏剛進去就看見滿頭大汗的江淮赫了。

江淮赫不知是打球打得太入迷了,還是根本就是看見了安夏沒想過來。

安夏故意咳了兩歲:“蘇打水。”

“先放那里吧。”

安夏把蘇打水放在了水泥地上。

江淮赫連投了好幾個球都沒有進,索性把球一丟,不繼續了。

“今天手氣真背!”江淮赫吐槽。

“可能是注意力沒有集中吧。”

江淮赫席地而坐,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你不怕我嗎?”江淮赫轉頭問安夏。

“不怕。”

“為什么?我可是不學無術的染發痞子。”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好人。呵,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江淮赫又喝了一口蘇打水。

聞言,安夏默默地低下了頭。

江淮赫慢慢地向安夏身邊靠近:“那現在呢?”

安夏一個轉頭,一張白皙英俊、棱角分明的臉就在自己眼前,與自己對視。

近在咫尺的距離感,男生的熱氣就在自己臉龐的周圍打圈圈,安夏一下子心跳上升到了極致,說不出話來,心撲通撲通的。

“現在害怕嗎?”江淮赫開口。

安夏搖頭:“不會。”

江淮赫低下頭,笑了:“真有趣。”

安夏的心依然跳得很快,雙手撐在地面上,看著遠方天空的晚霞,故作自然。

安夏感覺空氣都彌漫著尷尬和燥熱,拿起書包:“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江淮赫看著倉皇而逃的女生,不由得笑了。

接下來的連續幾天,安夏在去籃球場前,都會如約的給他買蘇打水。

江淮赫也是一直都在籃球場打籃球。

某天,江淮赫出了一身汗后,用毛巾擦汗。

看著眼前正在寫作業的女生,忍不住說道:“很喜歡讀書嘛!”

安夏似乎沒有聽見,刷題太專心了。

江淮赫索性坐在了她的旁邊,湊過去,認真地看著她的作業本。

“十七題粗心了,這里求的是橢圓的方程,應該是加號,你寫的減號是雙曲線的方程了。”

安夏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江淮赫。

“看我干嘛,看題啊。”

“我是想說……”

“說什么,說我這個不學無術的人怎么會知道這個。”江淮赫自嘲。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說,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糾正錯誤。”安夏慌了。

“噗嗤,趕快訂正吧。”江淮赫把她的腦袋硬生生地掰了回去。

“嗯。”

江淮赫看著旁邊在作業本上涂寫的安夏,想著剛才她慌忙地向自己解釋的一幕,還有她的一聲“謝謝”,不禁讓他心里一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真誠的話語了。

這些年,面對他的都是兇狠和辱罵,侮辱性和鄙夷性的語言充斥著整個高中。

這也正好點燃了他心中叛逆的怒火,一著即發,走向了叛逆的不歸路。

這時,安夏把題目解出來了,興奮地告訴江淮赫:“我解出來了!我就說剛才這第二問的長度怎么算都是負數,根本不符合邏輯啊。”

江淮赫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笑了:“下次記住看清楚題目的要求。”

“嗯嗯,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安夏笑了。

安夏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露出兩排整潔的牙齒,眼睛像月牙兒彎彎的。

看著女孩天真爛漫的笑容,瞬間襲進了他的心頭,鉆入他內心的最深處,很暖,很純。

江淮赫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右手沒閑著,在水泥地上摸索,終于拿到了蘇打水,擰開瓶蓋連喝了幾口。

不知過了多久,安夏突然說道:“回學校上課吧,我在教室里等你。”

江淮赫沉默。

安夏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了。

“明天見。”安夏朝他揮手道別。

江淮赫沒有回應她,依然是沉默。

安夏離開后,江淮赫滿腦子都是剛才的那個暖暖的笑容。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江淮赫看著來電顯示,沒有備注,但是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他接通電話,聲音冷淡:“有事?”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小赫啊,你外公病情又惡化了,趕快回來看看吧!”

“外公現在在哪里?!”江淮赫緊緊地攥著手機,力道加重了。

“在B市的國際醫院,現在正在做進一步的檢查……”

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著,由于握得用力,指關節微微發白,顯然他著急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徘徊、流浪卻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將面臨著親人的生離死別。

男人還在繼續說話,可江淮赫早就把手機撩進了口袋里面,飛快地跑了出去。

外公,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次日,安夏沒有等到江淮赫的到來。

后排的最后一個位子一如既往地空曠,陽光灑在桌面上,窗簾布被微風吹得飄起來了。

安夏垂下腦袋,目光鎖定在課桌的一角,來回摩挲手中的按動筆,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安夏比以往都更要快速地到達籃球場,唯一缺少的是,昔日在這里出現的江淮赫,今天沒有來。

安夏等了他許久,等到夕陽也回了家,仍不見江淮赫人影。

他這是生氣了嗎?真的是因為昨天說錯話了嗎?

“安夏,都怪你多嘴,人家都不來這里了,都是因為你太嘮叨了,好好地說那句話干嘛!”

安夏把那瓶剛買的蘇打水放在平常休息的水泥地上:“這瓶蘇打水我放這里了。”

說完,安夏便不舍地離開了。

臨走前,安夏站在籃球場門口,回頭看向了那瓶蘇打水,被路邊的燈光照下,只剩下一個濃重的陰影留在地面上。

看來,他今天是不會來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籃球場似乎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又有了被廢棄的感覺。

唯一的變化是,蘇打水一天多一瓶,直到現在,都已經堆放了七瓶了。

沒有人去動它們,就安安靜靜地站立在水泥地上。

已經七天了,江淮赫已經“消失”七天了。

他沒有來學校,也沒有去打籃球,他似乎生氣了,又感覺像是在躲著她,藏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安夏漸漸地習慣了之前的生活,三點一線——上學,學習,放學,回家。

安夏路過廢棄的籃球場時,根本沒有停留,徑直地朝前面走去。

這天,江淮赫回來了,他就站在籃球場里面,夕陽打在他的后背上,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安夏!”

肯定是自己幻聽了,他都消失這么多天了,安夏沒有理會,繼續朝前走去。

“安夏!”江淮赫急忙跑了出來,站在籃球場門口,望著安夏。

安夏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遠處的江淮赫,有一種許久未見的戀人,久別重逢而已無法言喻的感覺。

安夏和江淮赫像往常一樣,愜意地坐在水泥地上。

安夏沒有問他,為什么這么多天都沒有來。

江淮赫卻突然開口,將這個抑制在安夏心中的問題釋放開來。

“你現在一定很想問,這些天我都去哪里了吧?”

安夏凝視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

江淮赫自問自答:“去參加了一個葬禮,我外祖父的。”

說完這句話,江淮赫深深地嘆了口氣。

“在我的記憶里,他是除了我媽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江淮赫看向天空。

“四年前,我的母親因癌癥去世,在最后一刻,我的父親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母親走了,臨走前還叨念他,事業和妻子之間,他選擇了事業,而選擇放棄我母親。”

安夏未語,只是也深有感觸。

“母親去世后,我同外公住在一起,他就是個老頑童,我不太愛講話,他總想著怎么逗我笑,變著法地讓我開心。”

從安夏的角度看過去,他的眼眶里濕潤了,泛著晶瑩的淚水。

安夏從來沒有見過,這平時看起來如此隨意而堅毅的男生,今天落淚了。

原來,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著脆弱的一面,一碰即碎。

親情就是心里的最柔弱的底線。

安夏聽完后,心里也難過了一陣。

兩年前,安夏的父母在一次工作中發生了事故,出了車禍,最后因搶救無效而雙雙身亡。

那段日子,安夏渾渾噩噩的,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抗過來的。

父母離去后的日子里,安夏經常一個人守著家里的空房子,總感父母還在,只是出去出差了,來不及趕回來而已。等他們回來了,會送自己禮物,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快樂地吃飯。

“我懂你的感受,那種失去至親的感覺。”

“兩年前,我的父母出了意外,去世了。那段日子我過得很沉悶,總喜歡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發呆。”

江淮赫注視著安夏,想說話,想表達,想安慰她,卻又感覺文字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里,出不來。

安夏悵然,吸了口氣:“可能大家都覺得,分離就是悲慘的結局了,其實不然。”

“就像悲情小說。”安夏頓了頓,“美好的結局是空白,空白留給我們無限遐想,那里有它最美好的開始。”

“就像現在,逝者是在世間留下了最后一頁,但是他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又有了新的開始。”

江淮赫釋然地笑了,有自己的悲痛,還有為安夏的悲痛。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了安夏的臉龐,在她白凈光滑的皮膚上來回摩挲。

他的手指并不粗糙,反而很柔軟。

江淮赫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安夏。女孩有著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

那天剛去B市的第一個晚上,江淮赫怕安夏去找他,想提前發條短信給她,打開手機通訊錄時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存她的電話號碼。

想去問同學要,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學校了,又哪里來的同學電話,只好作罷。

握著手機,靠在落地窗前,閉上了眼睛,難得這么安閑,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安夏那日動人的笑容,牽絆著他的心。

一個永恒的微笑,一份清純的愛,在他心底永留。

————

早晨,上課鈴響了,大家也都坐在自己位置準備上課。

老師剛說完“坐下”,就響起了敲門聲,有人敲門。

英語老師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了,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她語氣溫柔地說:“請進。”

推門而入后,大家看清了來人的臉。

是江淮赫!距離上次來已經是一個半月前剛來的時候,點過一次名,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大家都低頭紛紛討論起來,課堂突然變得活躍起來。

江淮赫就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了最后一排。

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安夏,讓安夏那顆吊起來的心退回了原位。

她害怕他會讓大家知道他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還好沒有。

下午放學,安夏留在最后,直到檢查完衛生才準備離開。

“一起走嗎?”江淮赫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安夏的書包被拎在他的手上,安夏還沒答應他,他就已經先走一步,出了教室門。

安夏不得不馬上跟上去。

“江淮赫,快把我書給我,等下被別人看到,會誤會的!”安夏加快速度,打算伸手去拿書包。

江淮赫的身高占優勢,安夏根本拿不到。

他反而走得更快了,:“那就讓他們誤會去吧!”

安夏跟著他一直走出了校門,在一個路口上,江淮赫把書包還給了她。

安夏累得氣喘吁吁,還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若有生氣道:“江淮赫!”

江淮赫看著她生氣的樣子,笑了:“別生氣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行,現在已經很晚……”

還沒等安夏把話說完,江淮赫就拉起她的手,往前面走去。

再次見到江淮赫時,他已經把頭發染回黑色了,穿著高中校服,背著書包,唯一不變的是,他依然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的位置。

后來的日子里,江淮赫的進步很大,以他現在的成績,上個國內重點大學根本沒有問題,老師也很驚訝,甚至驚動了校長。

校長在最后一百天的誓師大會上著重表揚了江淮赫,號召同學們多像江淮赫同學學習,多學習要多一份熱愛,成績就會回報你幾分。

此時的江淮赫站在主席臺上,安夏站在教學樓的一處角落往那前看去,淺淺一笑,很高興我在有生之年也救贖了你。

畢業后,安夏就好像失蹤了一樣,怎么都聯系不上她,所有與她要好的伙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的家里也去了,卻得知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搬了家,不住在這里了。

安夏的行蹤就像一個謎底,尋不著,抹不去。

江淮赫隨意地坐在地上,只感覺天旋地轉,耳鳴目眩,整個世界都倒了過來,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讓他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胸口被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阻塞住了。

七年后————

B市的商業街到處都貼上了新宣傳報,大屏幕上也播放著新的VCR,是一個西裝革履,修長身形的男人。

他的皮膚細膩如白瓷,湛藍如天幕的眸子里有著不可一世的高傲和冷漠,如一譚深淵,一點點結冰,高挺的鼻梁,唇瓣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聽說了嗎?凌世集團的總裁江淮赫剛剛官宣有女朋友了!”

“是嗎是嗎?!是誰啊?”

“是陳氏集團的千金。具體的名字不太清楚。”

“那一定很優秀吧,不然江淮赫怎么看得上?”

“聽說是江淮赫主動追的她,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可不像江淮赫的風格,他那么冷淡,還會主動追別人?”

“我也不相信,倆人聽說是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的。”

“真是想不到我這么多年仰慕的男神竟然有女朋友了!還談了兩年了!!真是可氣!”

“好啦好啦,快去查房吧,中午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壽司店特別好吃。”

坐在等候大廳一角坐著一位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恰巧聽見兩個護士間的對話,她默默地攪拌著手中的牛奶,直到熱牛奶變涼了,都忘記去喝它。

兩天后————

B市某著名娛樂電臺內。

主持人Tina笑著說:“今天,我們非常榮幸的邀請到了凌世集團的CEO江淮赫先生與他的未婚妻來到我臺,我們掌聲歡迎他們的到來!”

一陣掌聲過后。

江淮赫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色的襯衫加上深藍色的西裝,盡顯英氣矜貴。

隨后,他和一個容貌姣好、清純動人女人紛紛入座后,Tina問道:“請問您的未婚妻怎么稱呼?”

清純女人嬌羞一笑:“我叫陳安夏,您叫我安夏就好。”

陳安夏回頭看了看身邊的江淮赫:“淮赫喜歡這么叫我。”

Tina繼續采訪:“江先生,您前幾天官宣的時候可是引起了熱議啊,大家都很震驚啊,那個迷倒無數少女的江總已經有未婚妻了,大家都很好奇您們的戀愛史,您方便和我們講一講嗎?”

江淮赫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我和安夏是在法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她在學校里學的是法語專業,我學的是金融專業。”

“是的,其實我們本無交集,但在一次機緣巧合下,他來到我院系偶然聽了一次我的演講,他很喜歡我說的法語,雖然我覺得不是很好聽。”

江淮赫看著主持人,解釋:“安夏的法語說得很好。”

“哈哈哈,看來還是安夏小姐的才能吸引了我們的江總啊。”

“好,那我們進入下一個階段的采訪,您和安夏小姐是在什么時候確立男女朋友關系的呢?是……”

電視屏幕里傳出的聲音很大,但在安夏的意識里卻只停留在上一句中。

您叫我安夏就好。

淮赫喜歡這么叫我。

淮赫喜歡這么叫我,淮赫喜歡這么叫我————

淮赫————

那個熟悉而已陌生的名字。

早已成了過去。

主持人的聲音繼續響起:“聽聞江先生平時很喜歡運動,最喜歡的是打籃球對嗎?”

“是的。”

“這真的很少見啊,那您是如何一直保持這項愛好的呢?”

“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很喜歡,直到現在也是。”

“您在高中的時候一定迷倒了萬千女學生吧?在高中有過戀愛史嗎?”

“前者倒沒有過。”江淮赫頓了頓:“有一個女生對我的影響很大,甚至可以這么形容,我的成功有一半是她鑄就的。”

“哇,看來江先生是遇見良人了啊。”

江淮赫輕輕地點頭,“嗯”了一聲。

“我這么問,安夏小姐不會介意吧?”

“怎么會,其實我也很想聽的,之前從沒有問過淮赫。”陳安夏頷首笑著。

安夏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藥瓶里的藥水流進她的體內是那么寒冷,不禁讓她打顫。

她變得那么瘦弱憔悴,整個身體都抽縮了,往日的風采再也尋找不回來。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聚在眼眶處,不知不覺潤濕了她細長的睫毛,一滴淚從她的右眼角滑落,是滾燙的。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走了進來:“五號床病人,安夏,該換藥水了。”

護士見床上的病人沒有反應,又喊了幾聲。

安夏回過神來,蒼白的嘴唇微微張動:“好。”

換完藥水后,又是一片寧靜,窗外下著小雨,水霧將整個窗戶都蒙上了一層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腦海中像播放影片一樣,一個又一個畫面不停地切換。

十一年前,安夏的父母離世后,葬禮是在一個雨天舉辦的,來賓都撐著黑色的商務傘。

安夏沒有去參加父母的葬禮,連綿不斷的雨飄飄散散地落下來,她一個人沒有撐傘,和丟了魂一樣在雨中漫步。

下雨天,公園里幾乎沒有什么人。

慢慢地,走累了,隨意地坐在了公園的一條長椅上。

雨勢漸漸地變大了,安夏也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突然,安夏感覺到自己被罩上了陰影,也感受不到雨水的滴落了。

“難過就哭出來吧,會好受些。”少年撐著傘,身上穿著某中學的校服,熨帖整潔。

安夏抬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入秋的雨,涼。”少年把傘遞給安夏:“這傘給你,別在公園里待太久,記住回家。”

語盡,少年便消失在了雨簾之中。

安夏卻看清了少年別在校服上的名字——江淮赫。

數月后,陳安夏在江淮赫的書架上找書看,不小心把一本書碰倒掉在了地板上。

陳安夏俯身把書撿起來,是余華寫的小說《活著》。

她好奇地大概翻了翻,這時候江淮赫推門進來。

“真是想不到江總還會看這樣的書。”陳安夏調侃他,順帶把書晃了晃。

江淮赫看著那本有些泛黃的書籍,眉頭一皺,才想起這是高中畢業后安夏送給自己的。

接過書,把書放回書架上,“都是高中時候買的。”

看江淮赫漫不經心的樣子,陳安夏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十月二十五日,是江淮赫外公的祭日。

江淮赫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休閑外套,準備帶著陳安夏去郊區的墓地看外公。

祭拜完了之后,他與陳安夏一同離開。

一個不小心,陳安夏的口紅滾落在地,她隨著口紅滾去的方向走去。

“哎,”陳安夏隨口說:“這位逝者和我同名誒,她也叫安夏,和我的年齡差不多。”

江淮赫聽完,腦袋突然“嗡”的一聲,愣住了,轉身走到陳安夏旁邊。

照片上的女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他尋找了這么多年的卻始終沒有消息的她。

江淮赫的眉頭緊皺,眼眶漸漸地濕潤了。

陽光傾落在地面上,墓碑上的她,笑靨如花。

他恍惚了片刻,抬腳匆匆地離開墓園。

陳安夏隨之跟了上去。

江淮赫回到家后,幾乎是沖進了書房,在書架上尋找那本《活著》。

找到后,他迫不及待地一直翻書,像是在尋找些什么,卻一直沒有找到。

他冷靜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翻到書的最后一頁,上面寫著三行字。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余華

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時間。——余華

我終究還是翻開了新的一頁,很感謝在我最落寞的時候你救贖了我,很高興在你墮落的時候我也救贖了你。——安夏

一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已經泛黃的書籍上,浸透了那頁的“救贖”二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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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一覺醒來穿成了三百斤的大胖子,卻擁有五個絕色獸夫。美艷紅狐,霸道黑豹,陰郁白蛇,人魚暴君,硬漢金鷹上將……各個寬肩窄腰大長腿,八塊腹肌堪比男模!原主又丑又懶遭人嫌,獸夫們避如蛇蝎,她還妄圖霸王硬上弓,穿越過來的沈棠成了這個替罪羔羊。開局便是修羅場!面對獸夫冰冷、厭惡的目光,沈棠嚇得渾身發抖,一腳踹開眼前的男人,轉身就跑。離婚就離婚,本姑娘不伺候了!可就在這時,她竟綁定了一個“變美系統”,要求她攻略這五位極品獸夫!只要提升他們的好感度,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祛痘膏、減肥丹、美容丹、誘惑體香……沈棠心動了。不就是攻略男人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她信心滿滿地查看五位獸夫的好感度,結果——四個厭惡,一個黑化,個個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她只有一條小命,這該怎么攻略?可后來:萬人嫌怎么變成萬人迷了?不是說好讓她守活寡,你們偷偷爬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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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顏值女主播,打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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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pk+發癲+神豪大哥大姐+系統】林歲綁定了直播撈錢系統,撈錢越多,獎勵越豐厚。簡單,粗暴,不要臉。為了留住直播間的大哥大姐們,林歲不得不使出十八般武藝來整活洗腦。直播間大哥想看穿嗨絲跳舞?跳!林歲頭戴嗨絲,搖頭晃腦,并贈送一首壓聲喊麥,震穿大哥耳膜。大哥:“……”感覺是來打劫我錢包的,但是,好上頭……直播間大姐想看年輕帥小伙兒?有的姐妹,有的。林歲直接打開連麥,呼喚水友,“想少奮斗十年的小伙兒,上麥!”直播間秒變非誠勿擾。大姐:“……”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后宮選男寵的感覺,爽!上至70級大哥大姐,下至1級小透明,林歲全部忽悠瘸了。狗來了都得給她留兩個子兒再走。撈錢不斷撈撈撈撈到厭倦。…某天,平臺首頁突然出現林歲的直播推廣。上面赫然寫著,林歲,顏值主播區一姐。眾水友:誰?林歲?喔,那真是一個令人毫無欲望的顏值主播。看她一眼都感覺兜里少二百塊錢。

藕片大王 0讀過
首輔嬌娘

新文《將軍,夫人喊你種田了》已開更。*本是侯府千金,卻因出生時抱錯淪為農家女。好不容易長到如花似玉的年紀,卻無人上門娶她。說她容顏丑陋,天生癡傻,還是克父克母的小災星?可她半路撿來的夫君,是未來首輔。她上山領養的小和尚,是六國神將。就連隨手救下的老太太,竟然也是當朝太后。某男惡狠狠道:“娘子,誰敢欺負你,為夫把他辦了!”神將道:“姐姐,六國疆土,你想去哪里,我都打給你!”太后道:“皇帝欺負嬌嬌了?等著!哀家這就去把他廢了!”【明明可以憑運氣卻偏要靠實力的霸王花女主】VS【深藏不露折翼少年男主】

偏方方 333萬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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