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夏肅問道。

“不做什么，只是來關心一下夏堡主。”男子懶懶地倒了一杯茶，坐在夏肅對面，氣定神閑地喝了一口，“順便問一下，夜魂的滋味，如何啊？”

“是你下的毒！”夏肅驚道。

“一個小小的見面禮而已。”男子放下茶杯，“說起來，還是夏戚幫我下的毒，他落了把柄在我手上，只能任我差遣了。”

“這么說，是你殺了夏戚？”

“當然不是。不過，他這種人，就算別人不殺他，我也會在事成之后取他性命。”男子說著捏碎一只杯子。

夏肅平靜道：“你今天，是來殺老夫的？”

“哈哈哈，夏堡主，你多慮了，我只是來給你提個醒兒。”男子站起身，“數十萬條人命，你不記得了，可有人記得。冤有頭債有主，為了海陵渡，希望夏堡主能盡快給海之角一個交代。否則…我只能拉海陵渡為海之角陪葬了。”

“你要做什么？其他人是無辜的！”夏肅急切道。

“無辜？哈哈哈。”男子突然厲聲道，“當年你布下往生結界時可曾想過海之角的人也是無辜的？”

夏肅默然。

男子轉身背對著夏肅，道：“夏堡主，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給我一個交代。”

男子提劍欲走。

“等等！”夏肅喚住面具男子，“孩子，你的眼睛與我一位故友有幾分相像，他曾是驚才絕艷的天之驕子，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聞言，面具男子步伐頓了頓，并未回頭，也不言語，握緊手中的劍，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面具男子走后，夏肅捧著錦瑟、華年兩把匕首自言自語道：“你會怪我嗎？是你在懲罰我嗎？”

次日一大早，夏肅就派趙勵將凌昭喚到了書房。

凌昭進入堡主書房的時候，夏肅正盯著一對匕首發呆。

“堡主，您找我？”凌昭輕車熟路地坐到堡主對面。

“你來了。”夏肅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的緣故，再看到這些舊時物件，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年輕的時候。”

“堡主春秋正盛，一點都不老。您就是病的太久了，容易想多。”凌昭寬慰道。

“你不用說這些哄我高興，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老了就是老了，如今，已不是我叱咤風云的當年了。”夏肅道，“未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有些事情換成你們，可能會做得更好。”

“那也是以后的事，現在，還是離不開您這塊兒老姜。”凌昭倒杯茶遞到夏肅面前。

“這些天，總是會想起年輕的時候，想起一些事情，想起故去的人，可能不用多久，我就要去見他們了。”夏肅道。

“堡主，您怎么突然說這么喪氣的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叫你來，是有事情要囑托你。”夏肅看著凌昭道，“這十年來，我對你如何？”

“堡主自然待我不薄。”凌昭由衷道。

“好，悠慈這丫頭對你的心思，我想你也知道，緣分的事情，我不會勉強你，只希望未來不管發生什么事，你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對悠慈多加照看。”夏肅道。

“那必須的呀，夏姑娘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只要有我在一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凌昭拍胸脯保證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另外…這幾日我聽到一些閑言碎語，想提醒你幾句，你跟那個虞姑娘不是一路人，最好跟她保持距離，否則以后，追悔莫及。”夏肅提醒道。

“堡主放心，虞姑娘馬上就要動身返回玉衡莊了，以后我就是想接近她，也難啊。”凌昭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暗暗想，“就算不是一路人，走著走著，不就殊途同歸了嘛。”

“還有，還是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這幾日，你便離開吧。”夏肅道。

“堡主…”剛剛還喜笑顏開的凌昭瞬間嚴肅起來。

“孩子，我知你心性純良、知恩圖報，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為了你好，也為了天權堡好，走吧，離開海陵渡，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夏肅道。

夏肅將一枚月白色靈石遞與凌昭，“你將這塊靈石隨身帶著，關鍵時刻，它可以救你的命。但是，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不可將這靈石示人。它于你，可以保命，于別人，就是一道催命符。”

凌昭推辭道：“堡主，這石頭，我已經抵押給您了，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怎好再將這石頭收回。”

“此靈石非凡品，你帶上它，或許它可以指引你走向你該走的路。記住，隨身帶著，不要輕易示人。”夏肅道。

凌昭接過靈石，心情沉重，曾經不止一次想探究源頭、尋找歸途，卻不曾想，這一天到來之前，會帶著如此沉重的離別傷感…

渡口又恢復了往日的運轉，凌昭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朝夕相伴的兄弟們忙碌的身影，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老大，我聽趙勵說，你要走了，這是真的嗎？”文竹急急忙忙跑來問道。

“對呀。”凌昭故作輕松道，“早就說要去海陵渡之外的世界看看，這下終于可以如愿以償了。”

“老大，是你自己要走的嗎？還是，堡主要趕你走？”文竹問道。

“怎么說話呢，堡主為什么要趕我走？是我自己要走的，出去玩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凌昭道。

“我就說嘛，老大剛剛立了大功，堡主怎么會賞罰不分呢。”文竹松了一口氣，“只是，我剛從天權堡過來，聽浣紗說夏姑娘因為你要走而跟堡主慪氣，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還以為，是堡主要趕你走呢。”

“夏姑娘她…唉，我何德何能啊。”凌昭嘆道。

文竹道：“老大放心，夏姑娘一向孝順，又是堡主的掌上明珠，父女倆鬧個別扭而已，不會真有什么矛盾的。”

文竹說完，又想起什么，靠近凌昭，擠眉弄眼道：“老大，虞姑娘這兩天就要走了，你不會是跟她一起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洛遺塵的聲音傳來。

“洛兄？”凌昭扭頭看向洛遺塵，道，“今天可沒有去巽子灣的一等客船。”

“我知道。”洛遺塵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