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漣漪身上潰爛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體內毒素匯聚到一起，隨著血被陳漣漪吐了出來。

“漣漪。”宋乘風急忙上前扶住陳漣漪，“感覺怎么樣？”

“師兄，我不疼了，就是覺得好累。”陳漣漪說著在宋乘風懷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到底是傷了先天根元，讓她好好修養，日后再慢慢調理。”楚憬琛道。

“好。”宋乘風應著將陳漣漪抱到床上，掖好被子。

“洛兄，空青前輩在哪兒，我去見他。”楚憬琛問道。

“你臉色不太好，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嗎？”洛遺塵道。

“不用，時間緊迫，我們這就去。”楚憬琛道。

洛遺塵點點頭，引著楚憬琛去見空青。

“楚憬琛。”宋乘風喚住正要離開的楚憬琛，“我…多謝。”

楚憬琛笑笑，“客氣了。”

…

“你是說虺丹克制住了玄鴆的毒性？”空青道。

“沒錯，方才我用虺丹替漣漪解毒，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從她的情況來看，玄鴆確實可受虺丹克制。”楚憬琛道。

“那太好了！”容天光高興道，“這么說大家都有救了！”

“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洛遺塵道，“虺丹雖可克制玄鴆，但同時要消耗大量靈力，一天能保證為一個人解毒就不錯了，但辰洲上現在已知中毒的人數以萬計。更嚴重的是毒素已經擴散至諸多水域，未來中毒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憬琛，就算你不顧安危日日透支靈力救他們，到最后也只能是杯水車薪。”

“難道就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嗎？”杜懷信道。

眾人陷入沉思。

“或許有一個辦法可以嘗試。”空青神色復雜地看著楚憬琛，緩緩開口道，“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虺丹若得玥旸珠加持，得應龍之力，融入滄海湖，壓制玄鴆，使它徹底銷聲匿跡完全不在話下。”

“可是虺丹不是早就被楚兄吸收在體內了嗎，還要怎么融入滄海湖？”容天光道。

空青看著楚憬琛，“虺丹與你的身體融為一體，你的血液中蘊含著虺丹全部的力量。”

“前輩，您的意思是…”洛遺塵看了看楚憬琛，問道：“如果這樣的話，憬琛會怎么樣？”

“不知，或許是，形神俱滅，尸骨無存。”空青一字一頓道。

“什么！”洛遺塵大驚。

“那不行！楚兄，你要有什么三長兩短，表姐該怎么辦？”容天光道。

楚憬琛垂眸，向空青行了個大禮，“多謝前輩提點，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

夕陽西下，虞商羽守在靈犀潭入口處，焦急不安地等待。

“楚憬琛。”虞商羽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迎上去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順便又去滄海湖見了見老朋友。”面帶疲憊之色的楚憬琛擁住虞商羽，“等很久了吧？”

“還好。”虞商羽看著楚憬琛，“你臉色不大好，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楚憬琛將萬千情緒掩在心底，笑得春風和煦，“還能出什么事，無非是他們太熱情，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多喝了幾杯，又急著趕路，有些累了。”

“大家…都還好嗎？”

“都好。”楚憬琛揉揉虞商羽的頭發，“漣漪和天光吵著要來見你，被我攔下了。今天你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許跟我搶。”

…

楚憬琛和虞商羽在亭中推杯換盞，遙看牽牛織女。

“縱是一年只得一次相聚，也足夠叫人艷羨了，總好過生離死別，相逢無期。”楚憬琛看著天上牽牛織女星感慨道。

“多吃點。”虞商羽忙著給楚憬琛夾菜，沒注意到他神態中夾雜的一絲傷感。

楚憬琛收回目光，笑道：“今日的飯菜格外豐盛啊。”

“當然了，看在我辛辛苦苦準備了這么一大桌子菜的份兒上，你可得多吃點。”虞商羽道。

楚憬琛笑笑，拿出一個盒子遞到虞商羽面前，“看看還記得這個嗎？”

“什么啊？”虞商羽打開盒子，盒中之物璀璨奪目，“鮫珠？”

楚憬琛道：“我費了好大勁才用鮫綃絲將它串起來，以后隨身戴著，別再給我扔了。這次重新將它送到你手里，愿你往后余生，一如當年所言，遠離是非紛擾，所得皆所期。”

虞商羽用指腹摩挲著鮫珠，感慨道：“沒想到過了十一年，它又回到了我手里。”

楚憬琛拿起鮫珠掛在虞商羽脖子上，“鮫珠可以匯聚靈力供宿主使用，還能隨著宿主的修煉而不斷進化，由它替代靈根，你也可以重新修煉，雖不及寒玥石和炎旸玉，但用來防身的話，也勉強夠用了。說好了要分化玥旸珠給你重塑靈根的，我可能要食言了，你不會生氣吧？”

“怎么會！玥旸珠好不容易才煉化出來，本來我也不想讓你把它分化掉。”虞商羽摸摸胸前的鮫珠，喜道，“我很喜歡。”

虞商羽給自己和楚憬琛將酒斟滿，端起酒盅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倒送了我一件大禮，壽星，我敬你一杯。”

“我的生辰…”楚憬琛笑著與虞商羽碰杯，“你怎么知道的？空青前輩告訴你的？”

虞商羽笑著搖搖頭，神秘兮兮拿起一本小冊子放在楚憬琛面前。

“今日閑來無事就到處看看，偶然間發現的，應該，是你爹留下來的。”虞商羽道。

楚憬琛拿起小冊子翻看，見上面記錄的是一對新婚燕爾夫妻的日常瑣事，包括丈夫知道嬌妻有了身孕之后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孩子出生時的興奮，孩子第一次叫爹娘、第一次學走路時的喜悅…

幾乎每一頁每一字都流露著丈夫對愛妻幼子的寵溺和珍視。

楚憬琛將冊子輕輕合上，手指在上面撫摸著，沉默無言。

“你爹，很愛你娘，也很愛你。”虞商羽道。

“我從未探究過他的內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一直都以為，在他心里，我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可以隨意利用、隨意丟棄。

為了他能多看我一眼，為了得他一句贊許，我曾經拼了命的修煉，也曾經對他的所有命令不問是非地愚孝盲從。

重回天樞閣這半年，他對我不似從前那般冷漠，但我卻開始處處頂撞忤逆他。如果我能試著多去了解他，或許我們父子之間的相處，不至于每每都將心傷得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