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海面上，青淵馱著虞商羽和虞未期來到一處小島上。

“梓龍芝？”虞商羽還未登島便看見前面草叢石塊下的梓龍芝，環(huán)顧四周驚喜道，“陸前輩說的沒錯，這里果然有很多罕見的藥材，很適合給凌昭療傷用，品級一點也不比芷蘭圃中的差。”

“如此也不枉青淵帶著我們游了整整一天。”虞未期輕喚一聲，將一個果子投喂給青淵。

青淵仰頭，一口吞下果子。

“青淵能認出我們了，真好。”虞商羽道，“師伯說青淵體內的夜魂只有九首虺才能化解，也不知道陸前輩是怎么做到的。”

虞商羽在青淵的頭上摸了摸，青淵親昵的蹭了蹭虞商羽。

看著青淵與虞商羽親昵的樣子，虞未期嘆道：“父親說青淵是姑母養(yǎng)大的，以前與姑母最是親近，不知道在它的意識中，是否知道姑母已經不在人世。”

聞言，虞商羽欲言又止道：“夏堡主曾說，二十年前，陸姑姑是被陸長老親手所殺…”

“沒錯，那時你還小，不知道這件事。當年，姑母的兒子楚憬琛中了虺毒，姑母與楚天熙赴天璇島求太極草，祖父欲殺楚天熙，卻誤殺了姑母。”虞未期道。

“楚天熙便是因此重創(chuàng)陸氏一族？我不明白，陸姑姑也出自陸氏，楚天熙當真不念及妻子尸骨未寒，要對陸氏痛下殺手嗎？”虞商羽道。

“當年的事情，說來話長了。”虞未期道，“楚天熙殺我父親泄憤，又傷十余位叔伯性命，天璇島與天樞閣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矛盾激化不可協(xié)調，最終演變?yōu)閮膳芍g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戰(zhàn)。”

虞未期繼續(xù)道：“天樞閣揚言要將陸氏斬草除根替死去的弟兄報仇，天璇島也宣稱勢要天樞閣血債血償。那個時候，我的母親已經為父親殉情而死，陸氏族中叔伯幾乎盡數戰(zhàn)死，師父為了保我，替我改名換姓，我以虞未期的名字拜入師父門下，從那個時候起，陸澈便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經此一役，天璇島、天樞閣皆遭受重創(chuàng)。師祖與楚衡達成協(xié)議，各退一步，楚衡布下結界將天樞閣與外界隔絕，同時師祖將天璇島弟子盡數召回，持續(xù)百日的腥風血雨告一段落，辰洲重新歸于平靜。”

“那楚憬琛呢？”虞商羽道，“楚憬琛中毒才是整件事情的導火索，他為什么會中虺毒，最后毒解了嗎？”

虞未期搖搖頭，“他為何會中虺毒，當時眾說紛紜。有說是天樞閣作繭自縛，也有說他是遭了暗算。自從天樞閣銷聲匿跡，二十年來，沒有聽到過關于他的任何消息，可能他在二十年前就毒發(fā)身亡了吧。”

“所以，楚天熙便要整個陸氏一族，甚至整個天璇島為他妻兒陪葬嗎？”虞商羽道。

“他要的或許是整個辰洲。”虞未期望著天海相接處自言自語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一場大雪翩然而至，臨海的紅鯉榭在紛紛揚揚雪花的陪襯下，像是遠古留下的一處秘境，厭倦了恩怨紛爭，卻依舊眷戀著紅塵萬丈。

凌昭一個人站在紅鯉榭中，呆呆地看著紛灑的片片雪花。

魅姝與魎兮在遠處注視著凌昭。

“這就受不了了？等他恢復了記憶，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又該如何自處？”魅姝自言自語道，心中也不免為凌昭擔憂。

“師姐，要不要過去勸勸他？”魎兮道。

“不用，誰都勸不了。”魅姝側身，看到洛遺塵從遠處朝凌昭走去。

魎兮順著魅姝的目光，看到了遠處的洛遺塵，“師姐，你還好嗎？”

“沒事，我們走。”

魅姝又看了一眼凌昭，和魎兮離去。

“海上是有什么東西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看一天，怎么，海陵渡十年都沒看夠？”洛遺塵道。

凌昭感嘆道：“潮起潮落，滄海桑田，如何看得完，如何看得夠。”

“鬼門關走一遭，參起禪來了？”洛遺塵笑道，“虞姑娘回來了，正四處找你呢。”

凌昭閉上眼睛，無力道：“知道了。”

…

“凌昭，你去哪兒了？”虞商羽見凌昭回來，迎上去道，“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好多了。”凌昭眼神閃躲，不敢正視虞商羽的眼睛。

“看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回來了。”虞商羽將凌昭拉進房間，拿出梓龍芝道：“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百年以上品級的梓龍芝，而這棵少說也有三百年了，你這下有福了，吃了它你的傷很快就能好了。等你好了我們便去勾陳宮取七星劍，定要斬盡天樞閣那些無惡不作之徒。”

“無惡不作…天樞閣弟子上千，人人都是無惡不作嗎？”凌昭淡然道。

“啊？”虞商羽將梓龍芝重新收好，漫不經心道，“我倒忘了你在北冥就問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是為了魅姝，這次又是為了誰啊？”

“沒有。”凌昭轉過身避免與虞商羽直視，“我只是覺得，還是不要以偏概全、妄下定論的好。”

虞商羽停下手中的動作，心中雖有些許不悅，但也并未生氣，“好好好，你說得對，即便是天樞閣，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善良無辜弟子，行了吧？”

“所以，天樞閣便是淤泥嗎？無惡不作的泥潭、丑陋罪惡的源泉？”凌昭直視虞商羽問道。

“凌昭！”虞商羽提高聲音道，“你今天怎么了，為什么一直替天樞閣鳴不平？你覺得他們無辜？那我天璇島近千條人命就該死嗎？”

凌昭垂眸，轉身看向窗外，“抱歉，是我失言了。我有些累了，你也奔波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凌昭對天樞閣的態(tài)度讓虞商羽很是不快，但想到他為了救眾人被青淵重傷，又不忍心對他發(fā)脾氣。

虞商羽將梓龍芝重重置于桌子上，一聲不吭離開。

凌昭見虞商羽生氣離開，想喚住她終是欲言又止，望向梓龍芝，愁緒凝于眉心，嘆口氣別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