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 立之夏
- 汗青ice
- 4215字
- 2022-08-13 13:33:20
我的父親要來了,他在電話里告訴我,他訂好了由武昌開往廣州的火車票,大概明天上午十一點到達廣州北站,我告訴他到時我在火車站出口等他。
下午,給馳打了一個電話,說我今天就要去廣州,明天接我父親,馳說公司有事,暫時走不開,我告訴他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系芳了,芳在廣州等我,明天與我一起去火車站接我父親。
由廣州東站出來后,芳接上我,與芳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但芳卻沒有為我介紹,吃完飯后,來到這位男士幫我們訂好的酒店里,芳與他告別,與我一起在房里休息。
我想問芳,這個男人是她新男友嗎?但想想又沒問了,如果是芳的男友,她應該會告訴我,既然她選擇沒有講,可能還沒有得到芳的認同。
我們躺在床上,聊著天,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我現在深圳穩定下來后,芳一有空閑也常會往深圳跑,在我家里居住,我家里現在是朋友們集聚的歡樂窩。
因為我最空閑,她們都知道,只要她們有空,我基本百分百有空,只要她們肯來找我,任何時候,我都是張開雙手歡迎的,所以我那里,就是我的好友們休閑與無聊時的好去處。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起床梳洗吃早餐,差不多十點半來到廣州火車站出站口等著。
廣州站,位于廣州越秀區,始建于一九六零年,于一九七四年四月十二日正式投入運營,是廣州市最主要的鐵路客運站之一,同時是中國主要鐵路樞紐站之一,也是廣州市的景觀地標。
廣州站流花橋一帶,有大量地標建筑,曾被評選為“羊城新八景”、“流花玉宇”的美稱,廣州站附近開設眾多的服裝、鞋、包等批發市場,還有各大汽車客運站也在火車站附近,非常方便。
廣州站最顯眼的標致,就是上面幾個大字,面向火車站,中間有一個大鐘表,最上面三個紅字“廣州站”,左邊是“統一祖國”,右邊是“振興中華”。
廣播里播報,父親所乘坐的那班火車已到達廣州站,我與芳站在出口等,我仔細地注視著出來的人群,很快所有人群都出來了,唯獨不見父親的身影,父親沒有手機,我沒有辦法聯系他,但他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我心急如焚,焦急地望著人群,接著又有另一班車的乘客都出來了,還是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我已經有些坐立難安了,在烈日下,額頭不停冒汗。
芳安慰道:“彬兒!別急,他可能去上個廁所了,一會就會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
很快將近三十分鐘過去了,我還是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我已經有些慌張了,所有不祥的想法涌上心頭,芳也開始有些焦急,她對我道:“我們去找一下廣播。”
然后,我們來到火車站服務臺,請服務人員幫我們播放廣播,廣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父親的名字,告訴他,他的女兒周淑芯在出站口等他,但可惜還是不見父親的蹤影。
我們再一次找廣播,接著廣場上不斷播放著父親的名字,就這樣又半個小時過去了,望著車站進進出出、人山人海的人群,我努力地尋找,可是望眼欲穿,就是沒有找到父親的身影。
我頻頻翻看手機,但手機也沒有任何動靜,我在想,會不會是我手機沒有信號,父親打我電話打不通呀?我讓芳打來試試,芳一打就通了。
這時馳打電話來,問我接到父親沒有,我馬上就哭了,說我沒有接到,他說可能是誤時間了,讓我別著急,說我父親才四十一歲,正是壯年,不用擔心的,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時,芳的手機頻頻響起,我知道芳肯定是有事要忙,說不定公司里有事正找她,我對芳道:“芳!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你陪著我也只能在這里干站著。”
“彬兒!那我先回公司,你不要著急,注意身體,你現在懷著身孕的,如果真有困難就找工作人員或者警察幫忙,千萬不要自己急壞了身子。”芳道。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快去忙你的事。”
“好的!彬兒,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你快去吧!別誤了工作。”我催促她道。
“那我走了,彬兒!你有事打我電話。”
“好,走吧!放心,我沒事。”我點著頭。
芳離開后,我開始在廣場到處轉,夢想著尋到父親的身影,但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見父親任何身影,由火車到站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既沒接到父親,也沒有接到父親的電話。
我在烈日下走得太久,加上心中焦急,我已感覺到肚子在隱隱發痛,我停了下來,找了一處陰涼,坐下休息。
前幾天去醫院檢查,醫生就說我身體太過虛弱,氣血不足,可能會有流產的風險,如果我今天因為這樣流產了,會害得兩個男人這一生都良心不安的,馳肯定會很內疚他沒能陪我一起來,才造成我流產。
而我的父親更會這一生都良心不安,他本是因為關心我,才千里迢迢來廣東看我,卻不想因他的到來,而讓我路上流產,他只怕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
為了這兩個男人不內疚,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孩子,我絕不能出任何事。
我摸著我的肚子,心想道:“孩子!我想我們應該是有緣的,既然你能來到我的身上,選擇我做你的母親,那我希望你要學習你母親的優點。
你母親沒有什么別的優點,最優秀的地方,就是夠堅強,心若磐石,歲寒松柏,堅韌如野草,無論別人怎么打壓,歲月如何折磨,都能永不言棄。
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會努力站起來,孩子!你也要堅強,無論如何,你千萬不要放棄,好好留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會平安健康地把你帶到這個世上。”
不知是身體得到了休息,還是我心中的話,孩子真的感應到,我的肚子不疼了,我站了起來,告訴自己冷靜,我要好好思考一下,會不會是我的思路出了問題?
父親告訴我十一點到達廣州北站,難道廣州除了廣州東站、廣州站,還有一個廣州北站嗎?
可我在廣州這么久,從來沒有聽說過廣州還有一個北站,我問馳,馳說沒聽過,我問芳,芳也不知道,芳幫我打電話問人,別人都說沒聽過廣州還有一個北站,說可能我爸說錯了,把廣州站說成北站了。
但我爸是一個做事很仔細的人,如果他說北站,那一定是北站,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開始在廣場上不停問人:“請問知道廣州北站在哪嗎?”
但問了一圈下來,所有人都對我搖頭說不知道,甚至連火車站附近工作的工作人員也說不知道,連那些五六十歲,講著粵語,本地的清潔阿姨也說不知道,沒有聽說過。
我迷糊了,難道真是父親說錯了,這時,我看到前面有一位五十多歲的警察伯伯,我急忙向他跑去,可我的心卻突然撲通直跳。
我心想,天啊!過了這么久了,為什么我面對警察,還會如此緊張?林斌呀!林斌!你對我的人生到底下了什么魔咒?難道我今生都跳不出你的陰影嗎?
“您好!叔叔!請問您知道廣州還有一個廣州北站嗎?”我對他問道。
“哦!廣州北站在花都呢。”他道。
“啊!真有廣州北站呀?”
“有的,但很少人知道,離這里有點遠。”
“那請問坐車怎么去?”我問道。
“坐公共汽車也可以去,但要轉車,可能要花不少時間。”
“坐的士呢?”
“的士就快了,半個小時應該能到,但這樣要花不少錢呀,可能差不多百來塊錢,如果你不趕時間,還是坐公交車劃算。”他善意提醒道。
我喜出望外,急忙道:“謝謝!太感謝您了!我就坐的士吧,因為我要趕時間去接人。”
“那你就在這邊坐的士。”他指著前面的士站道。
“多謝!多謝阿叔!”我用粵語道,因為他的普通話有濃厚的廣東口音,應該是廣東人。
“唔曬客氣!”他笑著對我揮手道。
我馬上跑到的士站,坐上車,對司機道:“師傅!廣州北站您知道嗎?”
“知道!在花都。”
“那走吧!去廣州北站,開快點,我要接人。”
“有點遠哦。”司機提醒道。
“我知道,謝謝您!”我笑道。
司機馬上領會,起動車子飛馳在路上,半個小時后,到達廣州北站,我遠遠就看到廣州北幾個大字,但這個站實在太小太殘舊了,廣場還不如一些學校的操場大。
我告訴司機不要進站,先繞著廣場轉一圈,剛轉一會,我就看到了我的父親,他坐在一棵榕樹下,望著路面,吃著手上的桔子,我忙對司機道:“師傅!我就在這里下車。”
我給完錢后,奔跑到父親的面前,父親抬頭看到我,他沒有講話,只是怔怔地望著我。
而我眼含淚光,惱怒地喊了一聲:“爸!”
父親笑了笑。
“您干嘛一直不給我打電話呀?”我怒吼道。
馬上坐在旁邊的人,都注視著我。
父親緩緩道:“我問過人了,別人說如果由深圳羅湖坐車過來,要差不多三個多小時,那我想,就坐在這里靜靜地等你了。”
我差點氣暈過去,大聲呵斥道:“您去接人,會等別人到站后才由家里出發嗎?我昨天就來廣州了,我以為您到的是廣州站,一直在那里找您,找了您差不多兩個小時,您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給我打,有您這樣的嗎?如果我一直不來找您,您是不是一直坐在這里等呀?”
父親道:“我這么大一個人,你還怕我走丟了嗎?再說,如果我一直等不到你,我會知道找個旅館住下來的嘛。”
哎呀!我的媽呀!給我一把刀吧!我要自殺,我恨不得立馬一頭撞在旁邊那棵大榕樹上。
我對他怒吼道:“爸!您到底是安著什么心呀?等不到我,您還要去租個旅館住下來,您是不是想害死您的親生女兒呀?您是要我報警,讓警察陪著我滿廣州找您嗎?您這個老頭,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父親立馬嘟囔道:“我算是老頭嗎?我今年才四十一歲呢。”
“您也知道您才四十一歲呀?我還以為您八十一歲了,您還不如一個八十一歲的老人呢,哪有您這樣的,您不會打電話嗎?這里沒有電話打嗎?”我怒不可遏。
“我都知道你會來接我了,還浪費這個電話費干嘛?”父親繼續道。
哎喲!我的媽呀!快!快幫我找塊豆腐來,我要好好撞一下,看能不能撞死,我的老父親呀!要我怎么說您才好,您是真的好耐性呀!您可以一直等下去,但問題找不到您的人,會有多焦急啊!
難怪以前母親天天罵您的,原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我已經不想講話了,因為再說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去撞這顆榕樹了。
我走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道:“爸!快上車。”
父親卻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然后把一旁地上的桔子皮撿起扔到垃圾桶,又把那袋桔子遞給身旁坐著的男人,對方客氣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帶回去吃吧!”
父親道:“留著吃吧!接下來你們還要慢慢找工作呢,能省一點是一點,我女兒來接我了,我不帶著也沒事。”
旁邊的男人緩緩地接下來,父親這才向我走來。
突然間,我有些熱淚盈眶,我的父親還是沒有變,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善良、真誠、體貼,哪怕是個剛剛相識的陌生人,他都能由心底里給予理解。
坐在車里,本來我還有滿腹牢騷要對他埋怨的,但這會,我不想講了,我覺得,任何時候,我都不應該去指責我的父親,我要懂得理解他、關心他。
這時,馳打電話來,問我接到了嗎?我說接到了。馳終于放下心來,一會后又接到芳的電話,我告訴她不用擔心,我接到我父親了,我們現在正去廣州東站,先回深圳了,芳說好,這次沒能請我父親吃個飯,她希望將來有機會再補,我說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芳又說讓我代她向我父親問好。
我馬上對父親道:“爸!我朋友說向您問好。”
父親馬上有些尷尬道:“謝謝!感謝你的朋友!將來有空請她去我們鄉下玩。”
我馬上笑著與芳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