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放開這位千夫長的左腳,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他看著方曉生的模樣知道是他救了自己,陳風拱手抱拳:“方兄,多謝救命之恩!”
方曉生看了看陳風,扯了扯嘴角,也是抱拳回禮:“都是在下所值事務,百夫長之性命自然要比小人金貴,更何況若是沒有百夫長的助力,小人也無法斬殺此人。”
陳風:“方兄說笑了,都是爹生娘養的肉骨凡胎,怎會有高低貴賤之分呢,階級這個東西,本就不該存在。”
方曉生誠惶誠恐:“百夫長慎言,現在的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可不敢妄下斷言。”
陳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奪命書生,就算是剛剛經歷過戰斗也不改其談吐的有序,依然是慢條斯理,脖頸上面的一條血痕在白凈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顯眼。
“哈哈,怎么,奪命書生也有畏懼之事,.“
方曉生自知有些失態:“抱歉,小人自小便是官家子弟,食朝廷俸祿,這番露骨之言,吾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無妨,小人自小不沾朝廷之事,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年不到,改節入江湖,如今已是小有名氣,人稱奪命書生。”
“方兄對我救命之恩,怎自己為小人,之后我們就以兄弟相稱,方兄,你意下如何?”
“哈哈,那擇日不如撞日,就此結拜。能與百夫長結拜,是曉生莫大榮幸。”
“還叫百夫長嗎,我叫陳風,今十而有八,方兄如何?”
“看來我還虛長幾歲,今二十又五。”
陳風看著這滿地的狼藉:“就在此地?”
方曉生將折扇撿起,又熟稔的摸尸,摸出幾錠碎銀,拋了拋,扭過頭來對陳風說:“這叛軍的千夫長也太窮了,除了身上的重甲就沒有值錢的東西了,不過好在,這幾塊碎銀還是上等品質。此地風水不好,無酒無肉,怎可在此,既然結拜,便要關公見證,此戰守軍與黎塵軍鹿死誰手還不可知。”
陳風便有所疑惑:“守軍用記布下埋伏,黎塵軍當如何?”
方曉生搖了搖頭:“陳兄你有所不知,黎塵軍為何勢如破竹?僅僅只是因為清靈腐敗無能嗎?其實不然,黎塵軍中有十位元帥,皆是以一當百的高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是。此次領軍之人便是十位元帥之一,有霸王之稱的項標,傳說是項羽的后代,一桿銀槍出神入化,以力破陣,神勇無匹。盡管是有天羅地網,我也不敢妄下言論,畢竟自其踏入江湖未嘗一敗。”
方曉生繼續說道:“在蜀郡城內有一關公廟宇,此戰結束還為時過早,我們換裝潛行進入。”
陳風覺得方曉生說的不無道理,自己畢竟還是初來乍到,而且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也不可能害自己,那就前去結拜,自己還沒有過所謂的結拜兄弟呢。
方曉生繼續說:“稍等,現在城內糧食緊缺,烈酒好得,肉食何干?”
陳風想了想自己的儲物空間,笑了笑:“方兄莫要擔心,我在蜀郡城內有供應酒肉之商,待吾等進城之后方兄在關圣廟等我一二,我去去就回。“
方曉生看了陳風破破爛爛的衣服,一看就是農家子弟,可是談吐不凡,還是文修,看來也是不一般。書生暗中憋笑,這演技就是要差我一籌了,陳風,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一般。方曉生還是故意問道:“看樣子陳兄也不是一般人,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還能有內應拿出好酒好菜。”
陳風一愣,好家伙,方曉生不虧是官家子弟,心思通透,不過陳風還是假裝憨厚的摸摸頭:“怎么會呢,我家人和我一起趕考,我們原先是綠林好漢,可是我自幼讀得圣賢書,有一身經世濟民的抱負,故勸其從良,然我們之前的一些肉食便留存了下來,打算在蜀郡定居做點小買賣,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內應只是我們之間的叫法,其實沒有方兄想得那么多呢。”
方曉生搖了搖折扇:“那就如此吧,我去買酒,陳兄去拿肉,我們在關圣廟集合。”
陳風點了點頭,和方曉生脫下軍服,繞了一大圈才進城。
趕路無事,方曉生問道:“陳兄認為此次秋闈難度如何?”
陳風暗道不妙,怎么穿越了這些人還是改不了對答案的毛病。
陳風笑哈哈的說:“我認為難度偏上.”
“那陳兄認為,《論語》中的哪句話最為深刻?”
陳風心想,這你就撞槍口上來了,我對《論語》還是有些了解的,但是真要說哪句深刻,這丫的,也不是秋闈里面的考題啊:“在下認為論語中字字經典,句句深刻,并無高低之分。”
方曉生問道:“是在下拙見,誠如陳兄所說,孔夫子的話字字珠璣,真要評個高低,確是難事,是在下荒唐,見諒見諒。”
“哈哈,方兄也不必如此,所謂文無第一,可是自有后人評個高下。”
……
兩人偷摸進城,在城門口就分別,方曉生去買酒,陳風去拿肉。
陳風找到客棧,街道上比剛剛來的時候還要荒涼,偶爾有調皮的孩子偷摸拉開窗戶偷看外面的來客,被家里的大人輕聲呵斥,連忙拉開,怕驚擾來人。
來福客棧的大門緊閉,似乎怕來的不是福,而是殺身之禍。陳風可以直接取了系統空間里面的肉就去關圣廟,可是他要給劉大他們知會一下。
敲了敲門,“及噶及噶”里面的店小二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看到是陳風,又立即將門關上。
陳風看著店小二驚恐的神情有些不對,他一手稍微用力將門抵住,店小二用盡全部力氣,憋得滿臉通紅卻移不開絲毫。陳風冷冷的看著店小二:“店家,你這是作何?我等前些天才交付了半個月的房費,而且吾之親朋還在此處落腳。汝是為何!”
感覺陳風的眼神凌厲,小二連忙松開手,給陳風跪下,連連作揖:“少俠饒命,少俠饒命。小人也是被逼無奈,老板在昨日卷錢跑路,小人的賣身契還在老板手上,不得不為他看店。”
陳風環顧了一下店內,破爛不堪,還有已經干涸的血跡,他抓起小二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并且帶到了劉大他們租住的客房。入目全是破爛的木屑,墻體有明顯的劃痕,突然陳風甩開小二:“別跑,信不信三步之內取你性命。”
陳風撿起地上的劍尖,這是韓浩的佩劍,被劉大收著。陳風將劍尖放進懷里,他將跪倒在地的小二拉起,憤怒的問道:“給老子講,發生了何事?若有失真,呵,殺!”
小二被陳風盯著,身體不斷的打擺子:“就在昨天,這……這……”
陳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什么這,快點說。”
“前天,幾位軍爺拿著幾張畫像,就來我們客棧抓人,大人您的幾位兄長不敵,被重傷帶走,掌柜的的也逃荒去了,客棧本來就沒有什么客人,這樣一來更是門可羅雀。城外兩軍交戰,誰知道勝負如何,一旦守軍輸了,這一城之人全是待宰的羊羔,歷史上,攻城之后又屠城的不在少數。現在稍微有錢或者有把子力氣的人全部逃走了,只剩下老弱病殘。”
陳風嘴角擠出幾個字:“韓家。”
小二約莫十四五歲,現在正在瘋狂的磕頭,怕陳風不滿意將他殺了了之。昨天,這個事情是昨天發生,按照小二說的,老大他們雖然不敵,但是還能過幾招,那就說明對方實力不強。
時空的變換讓陳風有些卡殼,昨天已經在考場招兵,市面上的馬匹全部都調動了,他們幾人帶著劉老大他們應該走不了多遠。陳風猜測應該就是最初守城的幾個士兵,在官府招兵是偷跑了出來,打算將劉大他們抓住在韓家領賞錢。
陳風看向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不要害怕,我又不似那食人的怪物,你知道平安縣城在哪里嗎?”
小二眼看自己好像可以活命,連忙道:“平安縣城,小人知道,那里是韓家的發家之地,在整個蜀地都是富甲一方的,小人常去平安縣城進貨,那里的韓家家主,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呢!”
“大善人,好一個大善人。那小兄弟你說,平安縣城離蜀郡相隔幾里?”
小二似乎琢磨了一下:“小人不通算數,不過小人驅使馬車,來回需要八日。”
陳風也大概算了一下,就是從蜀郡到平安縣城小二驅使馬車需要四日,自己若是用風決趕路,那么一日不到便可到達,可是劉老大他們的安危,陳風有些擔心那幾位官兵為了方便趕路將劉老大他們殺了。
按照韓家的性格,應該是要一個活的劉大而不是死的劉大,因為韓家的聲譽因為劉大有些受損,他要活的劉大來逼迫他承認認韓家的善舉和他發布的謠言。更何況,韓家的一群被寄予厚望的年輕人被陳風殺盡,韓家肯定把賬算在劉大腦袋上,多半不會讓劉老大好活了。
陳風將小二扶正:“小兄弟,你帶我去平安縣城,我給你銀兩,讓你換個地方生活,隱姓埋名即可,如何?”
小二聽到這番話自然是非常滿意的,留在蜀郡城生死未卜,守著個破客棧為黑心掌柜打工,不如和眼前的修行者搏個前程,十四五歲的少年,心性自然比天還高。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陳風再次將小二扶起來,摸了摸他的頭:“男兒膝下有黃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能抑于久居人下,好小子,以后不要賤骨頭,男人的嘴不是用來求饒的,寧折不屈懂嗎?”
小二若有所思,還想再拜,卻又止住,他站起身來,向陳風鞠躬:“先生說的是。小子受教了。”
陳風也向他回禮:“不必如此。汝叫何名?”
小二回答:“自小被父母賣至此地,無名。”
陳風看著他,雖然身體瘦小,但是目光炯炯有神,思索了一下:“我予你一名如何?”
小二再次抱拳鞠躬:“請先生賜名。”
“就叫你高語。”
“多謝先生!”高語面向陳風,稽首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