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絕美的身姿。

飄逸出塵，蹁躚若仙，看上去極為溫柔的女人。

雙臂輕展，拖著長長的云袖落到云傾月面前。

“師父……”云傾月望著這道虛影，喃喃說道。

左千秋瞇起眼睛，情緒復雜的道：“白纓！”

所有人都能看到白纓的虛影。

但她又確確實實只是一道沒有生命的靈體。

白纓慈愛的望著云傾月，然后抬起右手，指向懸在半空的降魔杵。

左千秋身影向后一趔。

降魔杵落入白纓手中。

“傾月，現在為師正式把降魔杵傳給你，希望你能夠秉承祖師遺愿，蕩盡邪魔，還萬民安樂?！?

原來天外仙宗祖師還有過這么宏大的愿景。

如此心系天下，倒是無愧第一宗門之名。

云傾月接過降魔杵，想要拉住白纓的手，傾訴衷腸，卻如同靈魂碰撞，摸了個空。

“師父……”

白纓拉起云傾月的手，云傾月沒有任何知覺，手腕卻不受控制的抬了起來。

“左掌門，這十余年來，你可曾有過一絲愧疚？”

白纓質問左千秋。

左千秋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這種情況下，不說話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白纓繼續說道：“天外仙宗歷任二十二代掌門，你也算是最有野心的一個了。”

“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旁人不知道，卻也瞞不過歷代祖師，他們都說很想見你?！?

左千秋這才開始慌亂。

歷代祖師想見自己？

白纓的意思是要送自己去見他們嗎？

左千秋道：“一縷殘魂，也敢在此妖言惑眾！”

一枚強大的掌印發出，直擊白纓神識。

白纓輕拂衣袖，化解攻勢：“冥頑不靈，還是讓他跟你說吧。”

一道紅色光柱拔地而起，將左千秋和云傾月籠罩其中。

緊接著周圍的景象開始劇變。

似是經過了無數個寒來暑往，日月更迭。

最終，漫天耀眼的白光過后，一切恢復平靜。

云傾月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俊秀的男子正在靜坐，白纓斜倚在他身旁，翻著一冊書卷。

男子面前，跪著一個人，神形與左千秋有七八分相似。

云傾月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左千秋。

左千秋有些動容，顫聲喊道：“師尊?！?

靜坐的男子睜開眼睛，輕聲質問面前跪伏的少年：“你可知錯？”

少年倔強的道：“我沒錯，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他們技不如人被我打傷，我有什么錯？”

男子搖了搖頭：“千秋，你戾氣太重，心性又偏執，我若不稍加懲戒，日后你怕是難免走上邪道，今日為師便化去你這三年的修為，好讓你重新歷世，感受世間萬般?！?

白纓卻攔住了男子。

“如此懲戒，未免小題大做，千秋曾經也是個聽話的孩子，不如罰他面壁一年，他應該會有所感悟的。”

男子苦笑：“就依你的意思。”

“千秋，還不謝過白姑姑！”

少年冷哼道：“師尊你要罰便罰，身為掌門卻朝令夕改，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外仙宗是由女人做主呢！”

“混賬！”

男子忍無可忍，抬死的手掌中已經暗暗凝聚真力。

白纓連忙拉住男子，一邊沖少年遞眼色：“還不快走！真想讓你師尊動手！”

不知何時，左千秋已經老淚縱橫。

“師尊一直都是這樣，對我無比嚴厲，非打即罰，對白纓卻禮敬有加，溫聲細語，果然，女色誤人一點不假?！?

云傾月側首問道：“你不犯錯，他為何要罰你？”

左千秋啞然片刻，突然暴跳：“我沒有錯，只是師尊從未站在過我的立場。”

“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對錯……”

左千秋邁開步子，走向遠處的男子。

男子面前的少年，瞬間化作云霧消散。

左千秋跪在地上，虔誠道：“拜見師尊?！?

男子的面容，驟然蒼老，聲音也有些沙?。骸扒?，你也老了，看來這百年來你確實操心勞神了?！?

左千秋抬起頭：“身負大任，不敢言苦?！?

男子呵呵笑道：“我離開的這百年，你倒是做了不少好事?！?

好事兩個字被加了重音。

左千秋道：“為天外仙宗千秋計，徒兒只能那樣做。”

“你那兩位師弟與你不合，你殺了他們，就當是他們該死，不該挑戰你掌門的威嚴……但你白姑姑做錯了什么，你竟然那樣對她……”

左千秋毫無懼意的與男子對視：“師尊果然還是為了她?！?

云傾月忽然想到，在自己之前，白纓算不算是修仙界的先代白月光？

白纓這時沖云傾月招了招手。

“快來見過葉掌門?！?

云傾月緩步上前，乖巧的行禮：“弟子云傾月，拜見葉掌門?！?

白纓向男子介紹：“流云，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徒兒，前圣女云傾月?！?

葉流云微怔：“前……圣女？”

云傾月如實稟告：“不瞞葉掌門，我確實已經被左掌門廢去了圣女之位。”

葉流云冷笑道：“左千秋，你真是讓我大為意外?！?

“廢了她，新圣女準備讓誰接任？”

左千秋沉聲道：“天外仙宗，本就不該有圣女存在?！?

“很好……很好……”

云傾月也不知道葉流云是真的在夸左千秋，還是被懟的無話可說。

葉流云轉向云傾月，笑意浮現：“你自廢修為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敢作敢當，無愧圣女之名，你師父看人的眼光比我強太多了?！?

左千秋聽到葉流云影射自己，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怨憤。

葉流云繼續說道：“不過身為宗門圣女，所行諸事就不能執意妄為，你身負宗門安危，又豈可因一時之氣，自廢這十余年的苦功？”

云傾月懂了。

葉流云的意思是，當了圣女，命就等于是獻給了宗門，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但云傾月不認同。

自己不是來幫天外仙宗搞建設的。

圣女的位子沒了就沒了，自己正好可以海闊任魚躍。

葉流云的眼神突然變了：“你體內的靈力……是修為丹？”

云傾月點了點頭。

葉流云道：“你可知修為丹并不能直接服用？”

云傾月俏眉微蹙。

“你想用修為丹彌補廢去修為的心情我能猜到，但像你這般不知節制的大量服食，只會有害無益?！?

大量這個詞，說明葉流云看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