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靈圣母深深的看了葉歸一眼，她不再遲疑，腳踏七星之時，有璀璨的光芒浮現。

一群人跟上，最后回頭望著葉歸，萬般不舍。

葉歸沖他們揮手。

很快，眾人的身影在虛空中消失，下界而去。

哇；

葉歸猛地噴出一口血，衣衫爆碎的瞬間，費仲王甲也脫力掉落。

一道道裂紋遍布葉歸全身，像一根被暴力沖擊后、即將破碎垮塌的柱子！

費仲王甲也好不到哪里去，乍一看像一具快要爛掉的枯骨……

石磯在衣服的碎絮中飄起，搖身一變化作人形：“大王，你還好嗎？”

葉歸無力的坐倒在地。

撬開品級直逼天仙級的法寶談何容易！

他在金鐃內以自身作為支點，承受的壓力簡直無法想象。

這十天的工夫，他一直硬撐著，直到金靈圣母出現，才終于是撐不住了。

“娘娘，帶我們去三十五天，找九天玄女！”

石磯沒有任何的遲疑，她以八卦云光帕裹了葉歸和費仲王甲，直奔上界。

……

等到了三十五天，八卦云光帕內的葉歸突然開口道：“放我出來吧。”

石磯一抖手，葉歸閃身走出八卦云光帕。

他以法力幻化出衣服，接著強撐著調整好狀態，讓自己的模樣顯得不至于很狼狽。

石磯盯著他，擔憂道：“大王……”

葉歸輕輕擺手：“我作為薪王府的代言人，不能讓人小瞧了。”

石磯搖身一變，化作原形落入葉歸的口袋中。

葉歸很快便找到了女媧娘娘與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依然在補天，女媧在旁注視著。

等葉歸靠近，女媧俯視著他：“你沒多少氣運，還與凡人糾纏，遭劫也是種必然。”

葉歸伸出裂紋斑駁的右手：“能給我修一下嗎？”

女媧沒有動作：“按照你們薪王府的作風和習慣，我幫你能有工錢嗎？”

葉歸撓了撓頭：“你要多少？”

女媧不答反問：“你自己覺得呢？”

葉歸就覺得很崩潰：“幫個忙唄，我給你一枚十年果蟠桃，你看行不？”

女媧說起了其他話題：“你知道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嗎？”

葉歸想了想，有些遲疑的回道：“變強？”

女媧輕笑：“那么變強的目的又是什么？”

這個問題葉歸就很有經驗了：“不被人欺負，或者可以隨便欺負別人。”

女媧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葉歸：“那么你覺得，要達到什么樣的境界才算是真的強？”

葉歸將手放在背后，暗自握緊，努力阻止不斷蔓延的裂紋。

他不太確定的道：“金仙境界吧，金仙已經可以無懼劫難、不損不滅，算很強了。”

女媧搖頭：“不損不滅也會被欺負，比如囚禁或鎮壓，哪怕是天道化身都會被困。”

“比如誕生于混沌之中的三千神魔，現在都還被同為神魔的盤古鎮壓囚禁在域外。”

葉歸聞言，眉頭微皺：“那就只有大道歸一才算真正的強了！”

女媧點了點頭：“可境界的提升離不開氣運，而修道的人越多，氣運就會越稀缺。”

“我這么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葉歸聞言，微微一怔。

氣運有限，修道之人死的越多，活下來的人就能獲得更多的氣運……

這一刻，葉歸終于明白了圣人之下皆螻蟻的真正含義；

不是圣人無情，而是自私。

或者說，自私是一切修道之人的天性！

再換句話說，這就是天道；

天道無情！

葉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沒想到那個補天造人的媧皇圣人，竟也是無情自私的。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他對女媧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好感。

可能是因為他在穿越之前接受了女媧文化的大量熏陶；

也可能是作為人的后代，對造人的女媧懷有孺慕之情。

總之，葉歸不敢也不愿意，將自私無情這種不堪的詞語與神圣的女媧聯系在一起。

他忽然生出一種想要逃避的沖動。

于是他躬身行了一禮：“突然想起來家里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說罷，逃也似的離開。

等到葉歸消失不見，一直默不作聲的九天玄女語氣淡漠的說道：“你傷了他的心。”

女媧輕嘆：“修行之人，只有泯滅了自己的心，才能真正去踐行自己所修的大道。”

“這世間規則無數、數理兆億、大道三千，有心之人最容易受到蒙蔽，何以參透？”

“有人修為官之道，從最初的讀書求官為民，逐漸因為私心而變得貪婪丑惡扭曲。”

“有人修為商之道，從最初的勇敢開拓創新，逐漸因為私心而變得保守壟斷狹隘。”

“造福民眾的官員成了迫害民眾的罪魁、活絡市場的商人則成了市場蕭條的禍首。”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那顆所謂的心嗎？”

玄女秀眉微蹙：“既然有那么多的大道可選，你為什么又單單選擇了補天與造人？”

女媧面無表情：“巧了不是。”

玄女突然抽回補天的手，轉身離去。

女媧語氣莫名：“你的心已經死過，現在又何必蘇醒？”

玄女頭也不回的道：“巧了不是。”

……

葉歸漫無目的的走著。

通過一個又一個天之隙，從三十五天走到三十四天，又從三十四天走到三十三天。

最后他終于來到了荒蕪的就像是他現在的這顆心的第六天，七曜摩夷天。

七曜摩夷天的荒蕪，是一種比一重天的沙漠還要荒蕪的空無。

這里的地面之上什么都沒有，沒有草和木、沒有江與河，甚至沒有沙子！

葉歸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覺得那里面空了好多。

若真的是天道無情，那么好壞又該如何去分清？

僅憑每個人所修的道嗎？

修了善道的就是好，修了惡道的就是壞？

這跟貼標簽有什么區別？

而殺伐之道又是好是壞？

葉歸突然覺得有些惶恐。

若修道的終點是失去作為人的這顆心，那么殺伐之道的盡頭又是什么？

永無休止的殺伐嗎？

就在葉歸思維即將陷入混亂的時候，一抹亮色在荒蕪的土地上綻開，在風中俏麗。

葉歸抬頭，九天玄女站在面前。

他急忙收拾心情，瀟灑一笑：“好巧啊，竟然在這里偶遇。”

玄女注視著他：“你覺得師尊會救你，便在金鐃中以身犯險，現在吸取教訓了嗎？”

葉歸點了點頭：“圣人無情，我記下了。”

玄女秀眉微蹙：“僅僅只是圣人無情嗎？”

葉歸瞪大了眼睛：“光是圣人無情還不夠嗎？我覺得這已經是足夠殘忍的事情了。”

“你要是想跟我說，所有人都無情的話，這我肯定是不信的！”

玄女嘴角輕抿，流露出一抹罕見的笑意：“你覺得什么是心？”

葉歸沒有任何的遲疑：“能在這里遇到你，我覺得很開心，這就是心。”

玄女變得面無表情：“你要裂開了。”

葉歸輕嘆，要不是為了在美女面前保持形象，他早裂開了！

玄女繼續道：“找個安靜的地方，我為你療傷。”

葉歸訝道：“你能救我？”

玄女沒有廢話：“我也會補天。”

葉歸一喜，并指如劍往下一指，便見大地陡然裂開，一個黝黑的洞口出現在面前。

七曜摩夷天的荒蕪僅限于地面之上。

而在地底中，別有洞天。

葉歸一指劍氣打穿了一個被地下水侵蝕出來的溶洞，足有幾萬立方大小。

葉歸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溶洞：“聽說第六天有很多地底生物，怎么一個都看不到？”

玄女緩步走到溶洞內的一塊巖石上：“可能不夠深吧。”

葉歸點了點頭，接著來到九天玄女面前：“我該擺出什么樣的姿勢？懸在半空嗎？”

玄女盤膝而坐：“傳功會嗎？”

葉歸學著玄女的樣子盤膝而坐，接著推出雙手：“這樣嗎？”

玄女看了眼葉歸那雙眼看著就快要碎掉的手，雪白的雙掌攤開，彼此間雙手相對。

葉歸本以為九天玄女這種高冷系美女的手是涼的，結果竟是溫熱的。

一種暖手爐般的熱……

“把心靜下來！”

葉歸急忙閉上眼、靜下心。

也就是在他閉眼靜心的瞬間，思維突然一陣恍惚，接著便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像柳絮漂浮在溫暖的風中，又像魚兒徜徉在清澈的河中……

自由自在、無思無想！

有金色的光流在葉歸體表流淌，繼而一點點浸入他體內，瑰麗而奇異。

……

一重天，一個形象妖嬈的男人站在飛舞的黃沙中，低頭注視著地面。

他眼光深邃，像是穿透了腳下的大地，直視另一個世界。

“聽說你叫花百合？”

“這名字不錯，可惜我來晚了一步。”

“經過一千多年的努力，我們九十九個投影分身終于合為一體。”

“只差你一個，本座便能百分一合，成功投影在這個天界之中。”

“唉，現在仔細回想，當初真不該讓你以投胎的方式偷渡過來！”

“否則你也不會擁有獨立的人格，更不會因此與本體失去聯系。”

妖嬈男子自言自語了一會后，驀地一揮手。

繁花在他面前盛開，接著在虛空中鋪展，形成了一條鮮花大道，直通下界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