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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度金針(下)

  • 云海無極
  • 周伽童
  • 4242字
  • 2022-06-29 08:00:00

任紅英將紅蛇鞭收起,諂媚道:“孟公子!什么風把您吹來了,難道您也是親自來捉這小丫頭的?怎么可以勞您大駕?!?

“她不是兇手!你們找錯人了。”孟松承道。他那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云漠光的受傷的右肩,隱匿的擔憂爬入了眼底,形成一輪混沌的漩渦。

任紅英低眉順耳的恭敬回道:“孟公子,這云姑娘做壞事被人親眼瞧見,是有人證的?!?

“人證?郭莊主遇害那日,她與我同在靈隱大集,我也是人證?!?

任紅英急于辯解道:“這……可打更之人咬定自己沒有看錯呀?!?

“人的外表是可以偽裝的?!泵纤沙械难凵褡兊闷D深晦澀,正對上云漠光若有所思的眼睛。

凌鵬鯤奇道:“孟公子的意思是,有人假冒云姑娘,并將罪名嫁禍給她?”

任紅英不死心的反駁道:“假冒她,也得有點緣由不是?她何德何能,就因為長得這張臉?”

云漠光皺緊了眉頭,仿佛自己的臉頰被任紅英踩在了地上。

孟松承嘴角牽起一分笑意,“任堂主的見識入木三分。倘若是一張普通的臉,打更之人在夜色里是否還能有那么好的記性就不得而知了。”

“這……”任紅英想,倒是有幾分道理。

眼見云漠光不帶不走了,凌鵬鯤妥協道:“有孟公子愿作人證,云姑娘應當不是兇手。只是在下不解,到底是誰要嫁禍云姑娘。敢問云姑娘可有仇家,而這仇家恰好是郭莊主的敵人?”

話一脫口,凌鵬鯤頓覺所言之事幾率不高,不禁撇了撇嘴角。

云漠光立時否認,“沒有?!?

“那讓我等如何交差呢?”凌鵬坤不想得罪孟公子,可也不想如此作罷。

孟松承注意到她蒼白的臉,“這樣,凌堂主、任堂主你們先回去復命,順便幫我捎個話給郭夫人。云姑娘絕對與郭莊主遇害一事沒有關聯。我既已插手此事,定會查出真兇給郭夫人一個交代?!?

任紅英和凌鵬鯤兩人不約而同一愣,誰人不知孟松承向來不愿插手閑事?

“孟公子當真要替云姑娘作保?”

“沒錯?!眱蓚€字重若千鈞。

凌鵬鯤知難而退,恭敬道:“云姑娘與郭莊主素不相識,何來仇怨。凌某本就生疑,只是郭夫人的命令不便推辭。今夜打攪云姑娘實屬偶然,凌某深感抱歉。時候不早了,還請孟公子早些歇息,下次再來定會提前知會孟公子?!?

“還有下次?”

“不敢不敢?!?

凌鵬鯤和任紅英招呼手下們離開,臨走不忘偷偷回望幾眼,卻見孟松承的一對冷眸如錐,不禁打了個寒顫。

孟松承神情疏離,將關切之意撇的干干凈凈,冷漠問道:“你沒事吧?”

云漠光忍住疼痛,彎身撿起一顆被打落在地的暗器,“暗器有毒,怪我掉以輕心。不過,你怎么會趕過來?”

“我接到消息,臨海山莊查出是你殺害郭莊主,執意來找你的麻煩。真是典型的酒囊飯袋,不中用!”

“真是奇怪,你為何會相信我?”云漠光恍然大悟,“難道那日跟蹤我的人是你?”

“是我。所以有幾個問題需要你一一解答?!?

云漠光冷著臉,“我要替自己解毒,進屋談吧。夏日在即,院子里的蚊蟲都變多了?!?

“是什么毒?”

酥麻和酸痛的感覺從肩頭開始緩慢擴散,云漠光的意識開始渙散不受控制。

孟松承問道:“靈隱大集上你在跟蹤廚師團,為什么?”

云漠光答道:“廚師里有毒害謝老夫人的真兇,我見過此人的身影,想把她找出來。”

孟松承見她態度合作,繼續問道:“你拒絕替謝無雙看病,卻積極幫謝老夫人尋找兇手,為什么?”

云漠光答道:“我害怕兇手是我認識的人。”

孟松承皺了皺眉,問道:“是誰?”

“我的同門……柳……”話未說完,云漠光暈倒在桌子上。

“云漠光,云漠光?!泵纤沙型屏送扑?,發現她毫無反應,便將她打橫抱起放于床榻之上,無奈道:“你至少應該告訴我,毒要怎么解。”

見衣衫的血跡越來越大片,孟松承不得不替她剝去肩頭的衣衫,查看傷勢。原本光滑平直的肩頭被戳出一個半寸的血洞,一枚暗器深深地埋進了血肉,難怪血會一直流。

由于暗器埋地很深,徒手難以拔出。孟松承瞥見梳妝臺擺放的一枚金簪,決定用簪針將骨釘挑出來。不料,這枚骨釘底部炸開的支腿牢牢地扒住四周的骨肉,強行拔除簡直是擴大傷情。劇烈的疼痛令云漠光猛然驚醒,發出一聲脆弱的嘆息聲。

“我自己來吧?!痹颇獬粤Φ赜米蟊蹞纹鹕眢w,坐起來。

孟松承動了惻隱之心,語意關切道:“我幫你。”

借助燈光,云漠光認真觀察握在手心里的那枚骨釘,比指尖還小的體積,竟蘊藏著巨大的力量,設計真是巧妙。不破解其中的機關,根本無法將它與血肉分離出來!

“設計這枚暗器的人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匠師。”

“嗯。”云漠光點點頭。

“是誰傷了你?”這么問就意味著孟松承知道暗器絕非出自凌鵬鯤和任紅英之手。

“看不出來,但看身形是個女人?!?

祖父多年來讓她服用的抗毒丸開始發揮效力,云漠光的神智較先前恢復了些許。清醒的第一時間,她便看到了孟松承手里的那根金簪,笑道:“關鍵時刻,蔣術奇送的簪子竟有點用?!?

“從前不戴?”

“是想不起來戴它。”

“你倒是不嫌貧愛富,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入梧桐谷嗎?”

云漠光笑笑,“哪有不愛錢的女子,只是我愛自己比愛錢多。剛剛,你是不是問了我幾個問題?有關廚師團的。”

“是。”

云漠光開始試探,“那你知不知道謝璞院痛下殺手,廚師團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你知道?”孟松承鎮靜自若。

“我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是我高估了謝思玄的教養,不曾料到他會濫殺無辜?!?

“他正在氣頭上,才會如此做事不計后果?!?

“那你呢?他傷害無辜,你竟然選擇幫他掩蓋真相。那可是無辜之人。”

“為了無雙,我沒有別的選擇?!?

“也許,常把正義掛在嘴邊的你們,恰恰不明白正義是什么。”

孟松承吃癟,“廚師團的慘劇絕不會再發生。”

她不再同他爭執,而是專注端詳暗器的機關,漸生熟悉之感。天下間能將機關做在方寸之間的,唯有一人,石琉璃。

與石琉璃制作的暗器相比,這枚稍顯粗陋,卻一脈相承。

無極門的眾多弟子之中,唯有薛檀樅得到石琉璃的真傳,精通機括之術,難道……薛檀樅陪柳白櫻來了杭州?

他們自小相依為命,復仇一直是他們二人共同的心愿。

想著想著,她便有了發現。

骨釘的側面有一道工整的裂隙,裂隙內含一個細小的滑槽,滑槽上有一個可以撥動的開關,然后這裂隙的寬度唯有繡花針勉強能夠進入。

“孟公子,勞煩幫我把桌面的針線盒拿過來吧。”

孟松承依言遞給她。

取出一根最細的繡花針,用針尖抵住開關,輕輕順著滑槽撥到底,骨釘底部竟冒出來六根半寸的刀刃,排開像是昆蟲的翅翼。再用繡花針反向回撥開關,開關竟卡住了,無法復原。

她身體內的骨釘便是眼前的形態。

“需要幫忙嗎?”孟松承好心提出。

“不必了?!痹颇庖讶簧硇耐度氲浇饷艿碾y題中。

閑等無趣,孟松承起身走到了院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屋內的動靜。以前他常常被云漠光攔在門外,以為云杉居大若玄洞,實則小如蟻穴,長寬不過十余丈而已。

然而質樸無華的狹小院落倒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別有野趣。

院子里東南角有一個半米見方的花壇,花壇里熙熙攘攘栽滿了他最愛的佛手花,一眾含苞待放。

花壇旁有一樽高高的石槽魚缸,猙獰的水草遮擋住了魚身的全貌,只有隱約可見的紅白錦背在水中搖擺。

西北角是倒座房,倒座房旁有一棵年頭尚可的榕樹,枝干不算粗壯,勉強能承受一柄秋千的份量。

樹根旁有了物件閃了兩下,走進才發現是一顆一模一樣的骨釘,有了它便可以查探暗器的來歷,便撿起細看。這顆骨釘擊打在樹干上,受到沖力后機關失效,底部刀刃像裙擺般綻開。

忽然想起云漠光體內的暗器便是此模樣,足以引發深入神經的疼痛,心跳莫名縮短了一下。誰讓她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呢。

轉而又想,莫非云漠光還得罪了別的人?以至于把罪名誣陷給她尚不滿意,還要殺她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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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柱香的時間,云漠光才琢磨出破解骨釘的辦法。

它的正面頂部留有一個細小圓孔,圓孔內有一枚彈簧拉環,她燒紅兩枚繡花針彎成圓鉤,一枚抵住機關向前推,一枚咬住拉環向外拉,綻放的刀瓣便順從地收了回去。

方法得到驗證后,她將圓鉤燒的通紅,對準身上的血孔尋摸攪動了一番,找準位置將骨釘從身體里拉了出來。一枚裹滿鮮血的骨釘慣性滾了幾下,停滯在桌面。

徹骨的疼痛令她全身汗透,脫了氣力。

她速速扯了一件外衫,輕喚孟松承進來,“剛才說到哪里,我們繼續談吧?!?

昏黃的燈燭下,原本黝黑的眸子呈現出虛弱的透明色,倔強固執的目光也變得溫柔脆弱。孟松承克制住內心的不忍,偷偷將破解的骨釘收起,問道:“現在感覺如何?”

“擦點藥休養幾天就好。”

看她唇色恢復如初,孟松承奇道:“你的毒解了?”

“幸好毒藥劑量不多,用紫菱草就能解毒?!?

“先前說到謝思玄迫害無辜善惡不分,那真正的兇手呢?她先是假借廚師身份殺害謝老夫人,后以同伴名義出售賊贓,引導謝思玄殺人滅口,不更是陰險毒辣,步步算計?”

云漠光并不想替柳白櫻開脫,但也不想出賣她,便道:“無論如何,真正的兇手已經被謝思玄殺死了?!?

“你當真這么認為?這兇手心思狡猾,每一步都算計精確,怎么會倉促死在謝思玄手里?我倒是有一個推測,易容成你的模樣去殺害郭莊主的兇手,同樣具備將她人偽裝成自己的能力,正好借謝思玄之手假死蒸發人間,如此便不會有人將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云漠光靜默,沒有反駁,孟松承說的就是她先前的推測。

孟松承儼然有些憤怒,“替兇手去死的小女孩是登封酒樓的幫廚小工,還不滿十六歲,天真地以為能有去東京孫羊正店深造的機會,沒想到作了替死鬼。聽到這些,你還能保持無動于衷嗎?”

“你這么問我是什么意思?”

“兇手目標明確,視謝璞院、臨海山莊為敵,慣用毒物。你學的也是毒理,有沒有可能她假冒你是因為認識你?你跟蹤她,也是因為這一點。”

“孟公子,要印證你的猜測不難,還請早日抓捕兇手,讓我親眼看一看?!?

孟松承不經意地挑了挑眉,“好?!?

半夜三更,咚咚咚,門環扣響三聲。

云漠光正好不愿再與孟松承周旋,便起身前去開門。與孟松承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相比,來人的面容算得上熟悉親切。

蔣術奇面色焦急,見她面色蒼白,連忙查看她的傷勢,“漠光,你傷到哪了?”

方旭一路趕來竟氣喘吁吁,解釋道:“谷主聽說之后,特別擔心,但梧桐谷距離此地甚遠,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些?!?

蔣術奇面有神傷,歉意萬分道:“是啊,若非今日,都不知道這條路原來這么遠。”

“云姑娘,今日發生這樣的事,谷主氣憤至極,已派人修書到臨海山莊,下次他們定不會來云杉居鬧事了?!?

“還下次?”蔣術奇冷睨了方旭一眼。

“誰讓谷主這次錯過了英雄救美的機會。”

傷口雖疼痛,但主仆二人的關懷和逗趣令云漠光笑得很是開心。她道:“方旭,少開你們谷主的玩笑,他臉皮薄,禁不住?!?

嬉笑之間,孟松承出現在云漠光身后,令蔣術奇眉頭一皺,驚訝不已。

蔣術奇打招呼道:“孟兄,你在這?怪不得任凌二人舍得離開杭州?!?

“見義勇為,舉手之勞。”

“這次還要多謝孟公子替我解圍?!痹颇獾膽B度有所緩和。

“不必客氣,云姑娘也幫了在下幾回。此番折騰令你傷勢不輕,明天……”孟松承沉吟片刻,“不,我們后天再出發吧?!?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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