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頭,你剛剛說的先天水行力是什么意思?”歐冶鼎的庭院里,兩人正在下棋,此刻韓戈戟手上拈著一枚棋子,忽然問道。
“還能有什么意思,他老娘是神水宮的人唄!”歐冶鼎隨意道,可臉上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真的能確定?”韓戈戟皺著眉,盯著他問道。
“這事我敢亂說?”歐冶鼎喝了一口酒,不耐煩道:“老流氓,趕緊落子,扯什么蛋呢!”
韓戈戟依舊皺眉,手上黑子隨手落下,忽然一拍大腿大罵道:“娘的,到底是誰,誰這么有種,老子做夢都沒敢想過,誰敢睡了神水宮的女人!”
歐冶鼎也拿起一顆白子,盯著面前的棋局,心不在焉道:“這么說你是要睡神水宮的女人咯?”
韓戈戟驚覺自己說錯話,罵道:“胡說八道,繡娘是我的,你別想鉆空子!”
歐冶鼎黑子隨即按到棋盤山,怒道:“放屁,繡娘什么時候是你的了,她是我的,你別瞎惦記!”
韓戈戟眼睛盯著歐冶鼎的落子,忽然大笑道:“哈哈,老滑頭,你老小子這下輸給我了吧!”
歐冶鼎一看,頓時扼腕,自己方才一怒之下,居然生生將一道天塹破開,此刻韓戈戟隨時都能殺出重圍,眼看自己腹背受敵,大勢所去。他不由猛地灌了口酒,道:“老流氓,你小子又耍奸!”
韓戈戟哪里睬他,只顧哈哈大笑,心里樂開了花,他們爭了一輩子,都成了一大樂趣。
兩人吵鬧半晌,歐冶鼎的弟子送來茶水,終于消停,坐在庭院品茗。
“娘的,這王八蛋到底是誰,神水宮的女人勾搭了不說,還敢弄出兒子來!”韓戈戟又忍不住干嚎了一句。
歐冶鼎面露鄙夷,嘬了口茶道:“老東西,賊性不改!關鍵這小子實在讓人羨慕,要是能有人給我這樣,我他娘的非給他當兒子不可!”
韓戈戟剜了他一眼道:“這話也就你說的出口,那是你老子對你絕情,老子疼兒子是天經地義的?!?
歐冶鼎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姜山這小子,體內的土行力竟然能克制住先天水行力,這誰能相信,先天二字,何嘗不是一道天塹!”
韓戈戟又忍不住拍了下大腿,眼紅道:“娘的,姜山這小子,根本潛力無窮,便是不修練,也將勢不可當!”
歐冶鼎猛地灌下滾燙的茶水,欣羨道:“娘的,老子怎么就沒碰到個這么好的爹,氣煞我也!”掏出酒葫蘆就灌,倒把一旁的韓戈戟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兩老家伙,一個眼紅姜山老爹,一個嫉妒姜山有個好老爹,滿院子的醋意,比之以前在繡娘面前爭風吃醋,也不遑多讓。
然而此刻,姜山卻渾身浴血,站在百花叢中怔愣著盯著自己的雙手,這一刻他似乎明悟了許多。
是了,自己老爹絕對是個高手,又怎么可能不教兩手就讓自己單獨闖蕩呢?早就該想到,這五德鍛打法如此玄奧,怎么可能僅僅是一種鍛打之法!這點石成金手竟然可以捕捉到對方招式軌跡,簡直比自己的眼睛清晰,料敵機先,實在太神妙了。
“年輕人,凡事留一線,不可太盡,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來人又再次開口,語氣有幾分慍怒。
姜山瞥了一眼,一個中年人帶著兩個少年正立在不遠處,姬茹也跟在一旁,正驚恐地看著自己,而剛剛說話的正是這個中年人。姜山冷笑道:“留一線,剛剛他給我留了么,你既然跟我說緣分,難道這其中的因果你不明白,如今我沒殺他已經是留了一線了!”
中年人搖了搖頭,恢復平靜道:“難道你不明白,姬家的顏面,你可辱不起!”
姜山一直默運吐納法門,漸漸感覺身上的疼痛消失,而精力又開始恢復,身上的傷口都開始結痂。頓時欣喜萬分,不禁豪氣干云,哈哈大笑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中年人一直負著手,他身材并不高,可姜山一看便知道此人并不好惹,吐納法門在身,他分明能感應到,這人十分了得。如今他是第一次戰斗,可感覺卻像是久經沙場一般,不由又暗嘆姜岳林傳授的五德鍛打法當真神妙非凡。
中年人道:“好個人恒辱之!老夫很欣賞你,可惜,姬家的顏面無人可辱。”
“你是姜山?”忽然,中年人身畔的一個少年開口道。
姜山疑惑道:“你認識我?”
少年笑道:“說認識也可以,那天你在帝都學院可是風頭無兩,我等在場之人可都有幸一睹真顏,自然識得。!”
“薛云兄,莫非那日揍了齊棟的人就是他!”另一個少年驚道。
薛云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中年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并未開口,而姬茹已經跑到落在地上沈舟身邊,手忙腳亂地想將他扶起來。
沈舟卻掙扎著自己站起來,踉蹌著走到中年人身前,微微一禮,想要開口。
中年人卻打斷道:“你是姬家家臣之后,凡事當以姬家榮辱為先,大小姐說放他便放了他,你為何還要動手?”他幾句話擲地有聲,讓在場之人無不側目。
沈舟一聽雙腿已經跪下,伏地道:“呂管家恕罪,我——”
呂管家冷哼一聲,打斷沈舟的話,卻對薛云道:“薛云,此事你來處理!”
薛云連忙躬身應道:“是!”隨即,他走出人群,對姜山道:“據聞你得平山王的推薦,也可進帝國學院,怕是在平山王國身份也是顯赫??稍诘鄱?,平山王國怕是鞭長莫及,屆時齊棟王子要行報復,你定然難逃厄運!”
姜山有些皺眉,這件事情他可沒來得及想過,這些天他一門心思就是想怎樣掙學費,哪里知道這些事情。此時聽到心里也覺得麻煩,便道:“你的意思是?”
薛云笑道:“你如果愿意,可以加入我姬家,你既然能夠擊敗我沈舟大哥,必然有過人之處,姬家可以為你大開門庭,以后榮辱與共,帝國學院里,還沒人敢欺負姬家之人!”
姜山顯然明白,卻問道:“恕我孤陋寡聞,平山王國是邊陲小國,我從沒聽過姬家。”
薛云不以為意,笑道:“姬家乃是尊岳大帝外祖家族,深受帝恩,受封帝國第一家族,永享帝王之尊。你沒聽過也屬正常,畢竟姬家一直都低調行事,從未張揚?!?
姜山皺眉道:“多謝告知,薛兄好意心領,可我生是平山王國的人,死也是平山王國的鬼,轉投姬家怕是做不到?!?
薛云驚訝地看了姜山一眼,嘆道:“莫非你以為我是以勢壓人,逼迫你進我姬家,心中有怨,所以不愿?”
姜山道:“自然不是,今日在下誤闖花園,弄斷姬小姐的寶劍,實屬無心,至于與這位的沖突也只為自保,還望恕罪。”
薛云道:“看來姜山兄弟是要忍心拒絕在下的好意了!”
姜山卻道:“不知道在下可否看看姬小姐的寶劍,也許還能修復!”
“怎么可能,這劍可是連公輸大師都沒有辦法,你能看出什么?”在場的另一個少年不屑道,他似乎對姜山拒絕薛云的提議心有不忿。
姜山傲然道:“我能弄斷,那自然也能修好,否則我定當賠一把一模一樣的!”
少年被姜山的大話噎住,一會兒才道:“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讓他試!”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姜山回頭看去,卻見一個黑袍老人匆匆趕來,而身后赫然是歐冶鐘和羅布二人。
歐冶鐘猛地沖了過來,一看姜山渾身血跡,厚道:“小山,是誰傷你,我撕了他!”瞬間歐冶鐘像是化身了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
羅布也過來扶住姜山,連聲道:“沒事吧小山,萬事有羅哥,這聲哥不會讓你白叫的!”
姜山看著二人臉上憤怒的神情,頓時心里一暖,輕輕錘了兩人胸口,笑道:“我哪里會有事,你們怎么來了!”姜山伸手攔住激動的歐冶鐘,搖了搖頭。
羅布在姜山身上摸索了下,卻見姜山身上的血漬都凝固,一拍居然紛紛落下,而姜山身上皮肉上傷口可怖密布,卻都止血結痂,驚道:“傷這么重還沒事,我和大師兄陪著公輸大師檢查送來的兵器的,姬大小姐過來找公輸大師——”
“小朋友,你如何找到柄劍中唯一的暗傷的,居然一拳破開這柄秋水劍,你這眼光未免太駭人了!”跟他們一起來的公輸大師急切地問道,他手中拿著的正是斷了的秋水劍。
姜山一聽就知道這位公輸大師是個行家,一般的鐵器之中多少都是有暗傷,許多鍛打法都是要解決鐵器中的暗傷問題,諸多鍛打法都只能將暗傷無限地縮小,卻很難真正的除去。若是兵器,在遇到同等級的較量中,暗傷變成了制勝的關鍵。
姜山點點頭道:“這把秋水劍雖然是一柄頂階凡劍,但是最后成器的手法拙劣,在劍脊之中留下了一道暗傷,雖然劈刺時無礙,但一彎之下,定然會有影響?!?
“沒想到,我公輸家族的成器的手法竟然被說成拙劣,你算是第一個!”公輸大師面露不悅。
姜山根本不知道什么公輸家族,他道:“我只想知道,我如果修好了這柄劍,今天的事情能不能過去!”
不等別人說話,公輸大師已經搶道:“我擔保,若是你真能修好秋水劍,我便保你離開!”
“公輸大師!”薛云出言喊道。
公輸大師卻擺手道:“這秋水劍我修不了,修補頂階凡劍,必須要有頂階靈匠師的實力,老夫當真要開開眼界!”
薛云頓時釋然,他可不相信,姜山已經是頂階靈匠師了。
一時,場中幾乎所有人都有了和薛云相同的想法,連見識過姜山鍛造技藝的歐冶鐘和羅布二人也都緊張地看著姜山,等他開口。
姜山掃視了一眼眾人,忽然笑道:“那好,帶路吧!”
“大言不慚!”跟著薛云的另一少年忍不住開口道,可卻被薛云伸手攔住了。
姜山回頭看了這人一眼,道:“我姜山說道做到!”
薛云開口道:“若是你修補不了當如何?”他心中明白,呂管家將此事交給他,便是考驗他,如今此事呂管家定然不會干涉,就看自己如何處理了,此后在年輕一輩中的地位,就看今天的結果,想到這薛云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姜山笑道:“聽憑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