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毋懷文這小子本來就天資聰穎,踏實肯干。他早已苦苦鉆研灌鋼法多時,一直苦于無人指導(dǎo),所以停滯不前。
如今收到阿信贈于的兵器譜一書,真是雪中送炭,紓難解困,對他幫助巨大。再加上他以為阿信真是鍛造名門出身,所以經(jīng)常只身過來向阿信討教。幸好有韓昱在一旁給阿信解答,也算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假模假樣的給他復(fù)述指點。綦毋懷文驚嘆于阿信的學(xué)識,對阿信是更加恭敬佩服。
終于蒼天不負有心人,沒過多久,在眾人的驚嘆的眼光中,綦毋懷文終于把灌鋼法給大家演示了出來,雖然也只是雛形,但是也已經(jīng)完全夠用。
這樣,阿信他們兵器鍛造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兵器庫里兵器種類也漸漸豐富充盈起來。
那邊宇文泰通過正規(guī)的軍事化訓(xùn)練,把軍隊的素養(yǎng)和氣質(zhì)給提高了不少。
眼看那戰(zhàn)力一步步的加強,葛榮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經(jīng)常言語褒獎阿信他們,雖然沒什么物質(zhì)上的實際獎勵,但是好歹是對阿信他們的肯定,現(xiàn)在這亂世,有這么一個落腳之處,能施展身手的地方,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想也奇怪,雖然咱們這搞得紅紅火火的,對方杜洛周那倒是沒什么動靜,依舊是跟沒事人一樣。
隨著時間的一步步推移,不久就到了兵發(fā)定州的日子。據(jù)前方探子來報,杜洛周那人手遠不及阿信他們這邊,而且守衛(wèi)薄弱,應(yīng)該是能兵不血刃,輕易拿下。
阿信心說這也太不正常了,對方這打開大門歡迎我們,有點請君入甕的感覺。
阿信把擔(dān)憂說了出來,葛榮沒太在意,再加上賬邊帷幕習(xí)明在一旁人吹風(fēng),說這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于是乎更是堅定不移的決定出兵。
阿信心說也許確實是阿信自己多慮了,安慰自己道,敵我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巨大,我們陣前栓條狗都可以輕松拿下,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上陣那天,葛榮委派高歡為此次陣前指揮,帶領(lǐng)這次征戰(zhàn)。高歡派他手下干將侯景為主將,宇文泰和阿信他們?yōu)檩o將,協(xié)助侯景。
那侯景天生長短腳,平時走路都不太利索,幸好騎馬打仗能掩蓋一下,但是終究還算是半個廢人。
宇文泰得知此事后,鼻子都差點氣歪了。他從軍多年,從沒受過這種侮辱。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雖然心有不悅,但是如今的處境,倒也忍了下來。
至于阿信呢,倒是比較坦然。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對這些功名利祿之類的看得淡一些,再加上之前武川一戰(zhàn),自己一時沖動害死了宇文老爺子,一直心有愧疚,所以倒也還好。
胖子那就更是坦然接受了,他就一直沒當(dāng)過主將,只要能上戰(zhàn)場他就開心了。
這一路上,沿途雖然遭遇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阻礙,但是都沒形成大的阻力,阿信們摧枯拉朽一般很快就攻到定州城下。
來到城門口,只見一位身著漢服的公子正端座在城門樓上優(yōu)哉游哉的彈著古琴,琴聲極其悅耳動聽,琴的造型也很獨特,琴尾有一片燒焦的痕跡,看上去極其的顯眼。前方案桌上擺著正焚著一爐香,余煙繚繞。兩邊各有一個侍女舉著巨大“儀仗扇”侍奉左右。四周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他對阿信他們的到來似乎不以為然,連頭都沒抬起來過。
高歡一旁的隨身侍衛(wèi)指著城樓上的男子,說道,大人,這就是那叛賊杜洛周。
高歡微微點頭,同時一皺眉頭,說道:“不對啊,這都攻到家門口了,怎會如此淡定?不會有詐吧,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且觀察觀察再說。”
“逆賊,還不快快投降,饒汝不死。”侯景扯起脖子,在底下喝道。
杜洛周也不理會,兀自在那繼續(xù)彈著,旁若無人。
高歡看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這宛如天籟的音色,和這獨一無二的造型。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此琴應(yīng)該就是傳說的四琴之一的焦尾吧,怎會落到他手!不簡單啊,不簡單!”
大家不知道杜洛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都怕有詐,畏畏縮縮,不敢向前。
一曲彈畢,杜洛周抬起頭來,笑容滿面的說道:“我已恭候多時,諸位辛苦了。”
高歡突然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心理戰(zhàn),他定是想學(xué)那諸葛孔明,西城樓上擺空城那一套,可惜啊可惜,他不是諸葛孔明,我高歡自然也不是那司馬仲達,大好的機會放在面前,豈能錯過!”
大家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放下心中防備,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侯景更是一馬當(dāng)先,像這種白撿的機會可是不多。
阿信心說不對,當(dāng)年那空城計是孔明無奈之舉,現(xiàn)在杜洛周明明都沒怎么打過,為何要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只見那杜洛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嘴角邊竟然出現(xiàn)絲絲鮮血,眼含熱淚的深情凝視著前方,輕聲呼喊道,“稚子們,該回家了!”說著又繼續(xù)埋頭彈起一首新曲。
此曲跟之前的曲風(fēng)完全不一樣,曲子委婉悲傷,撕裂肝腸,嘴里還輕輕吟唱著:“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喜得生還兮逢圣君,嗟別稚子兮會無因。”
“胡笳十八拍!文姬歸漢?”阿信猛然想起來了,之前學(xué)校周年慶的時候,蘇靜的表演曲目就是這個。
啥拍子?有什么說法嗎?一旁的胖子問道。
《胡笳十八拍》是東漢女詩人蔡文姬用胡笳所作的長詩,早年蔡文姬戰(zhàn)亂中匈奴被擄,流落塞外,被逼與匈奴王結(jié)成夫妻,并生了兩個兒女。后來被曹操派使臣用重金將她贖回,而兩個年幼的兒女卻不得不留在匈奴。這段史實,被后人稱為“文姬歸漢”。
蔡文姬歸漢后,悲嘆自己命運多舛,如今雖然安定,母子卻天各一方,畢生不得相見。在這種處境下,她寫下了流傳于世的《胡笳十八拍》。此曲反映了蔡文姬思念故鄉(xiāng)而又不忍骨肉分離的極端矛盾的痛苦心情。音樂委婉悲傷,撕裂肝腸。
這一番解釋,更是讓大家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雖然阿信不知道杜洛周想表達什么意思,但是阿信隱約感覺不妙,這好端端的怎么會有歸漢,思子之苦?
“今別子兮歸故鄉(xiāng),舊怨平兮新怨長”。唱到這的時候,突然剛才嘈雜的叫喊聲都停了下來。感覺整個大部隊像被人按了暫時鍵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只剩下傻乎乎的侯景帶著幾個人跑在前面。
不一會兒,隊伍中突然想起一陣慘叫聲,和兵器的干戈之聲,然后慘叫聲在隊伍里合個角落里蔓延開來。
大家反應(yīng)過來,原來阿信他們隊伍里好些人都倒戈相向,一時間根本分不清楚敵我。
前一秒還和你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后一秒就和你拔刀相向。許多士兵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身后穿同樣衣服的士兵給殺了。
霎時間,方陣大亂,狼煙四起。整個隊伍跟沒頭蒼蠅一樣,軍心渙散,信任盡失。
看著底下一場廝殺,杜洛周好不得意,一臉奸笑,站起身來,一揮塵袖,說道:
“稚子們,好好享受這場歸家盛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