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里有么？”

我坐在沙發上，跟沈臨舟說著暗語。

我的意思是，房間里有沒有竊聽器。

沈臨舟搖頭：“沒有，女傭花姨就是耳朵。”

此時此刻，花姨已經跟著阿斌一起，陪同小昭去醫院。

我和沈臨舟，相對安全與自由。

“長話短說吧，我怕等下他們反應過來事情不對，會隨時回來?！?

沈臨舟扶了一下眼鏡，神色凝重地對我說。

我點點頭，說：“你說他們，是指花姨和阿斌是一伙的，都是尹毓舫的人。對么？”

沈臨舟頓了一下，然后說：“也對，也不對?！?

我皺眉，不明所以。

“阿斌和花姨是一伙的，小昭也是?！?

“你說什么！”

我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與此同時，我看清楚了自己左手上粘著一些暗色的銹跡。

不，除了暗色的，還有新鮮的。

是向昭剛才被磕破了頭，流出的血。

沈臨舟說，就像我們之間一樣，為了防止敵對方的懷疑，我們自己首先要站在對立面。

那么對方也一樣，阿斌出手打了向昭，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了保護你。但事實上，他是為了——

說話間，沈臨舟一把拉開了組合沙發。

我這才看到，沙發縫隙的內側，粘著一些一些粘膩的銹色的血跡！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血應該是葉綰君的。”

那一刻，我幾乎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小秋，你知道阿郁為什么詐死么？”

既然向郁還活著，為什么向昭還留在沈臨舟家里？她為什么不親自過來接弟弟呢？

我有點無助地看著沈臨舟，然后想了想，試探地回答：“難道，她不是為了保護弟弟么？”

“不，她是為了試探小昭。”

沈臨舟重重嘆了口氣，說。

“試探……”

“只有向郁不在了，她留下的東西才能夠被小昭‘順利’交給你。”

沈臨舟說，而那個優盤里的東西，就是用來證明他究竟是人是鬼的試金石。

“如果他真的是個心智不成熟的殘疾孩子，他不會發現鑰匙扣里的玄機，并且會把阿郁之前留在里面的假證據，原封不動地交出來。可如果，里面的東西發生改動……那則說明，向昭從一開始就不簡單?！?

“一開始就不簡單，是……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然后一下子如過云霄飛車一樣，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

“如果葉綰君是被他們綁走的，你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沈臨舟的話把我的記憶一下子拉到了好幾個月之前。

我絞盡腦汁地回憶，想要為整件事找出一個最合理的動機。

我想不通，葉綰君以前根本也不認識向昭，更不認識尹毓舫啊。

只不過是我之前的好友，被靳寒川請求過來我身邊陪伴我，照顧我的。

他們為什么要綁走她？

除非，她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

比如說——

“我想起來了！在向郁的葬禮上，葉綰君曾經見到過向昭。而且還撿到了靳寒川以前送給向昭的筆！”

沈臨舟點點頭，認可了我的想法和猜測。

——向昭不是殘疾，他能夠站起來。

所以葉綰君那天看到的，正從黑色車子里下來的人正是向昭，他是可以獨立行走的，根本就不是平時這個半身截癱的少年人。

“所以，向昭他……他……”

“靳寒亭的母親李佩妍對他們姐弟所做的事，你是知道的。”

沈臨舟嘆了口氣，“阿郁為了她的愛人，什么都能原諒，但小昭卻未必能夠原諒?！?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昭一直在伺機向靳家復仇？就因為當初李佩妍……可是這也并不能完全合邏輯啊。李佩妍已經跟靳寒川的父親離婚了，她并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靳家人了?！?

“所以，復仇是為了復仇，但仇恨不僅僅是針對李佩妍的。而是針對靳寒川的父親，靳北言的。”

沈臨舟問我，你還記得林朱蒂跟你說過的，有關向郁姐弟父母的事么？

我連連點頭。

我說我記得，朱蒂姐曾對我說過，向朗夫妻替靳北言夫妻登船后，被海盜誤殺，留下了向郁姐弟。

于是靳家人才把他們留在身邊照顧，也算是為了還向家夫妻的恩情。

“所以，如果向朗夫妻的死另有隱情呢？”

沈臨舟的話不禁令我毛骨悚然。

“難道他們……”

“向朗是靳氏集團的首席珠寶設計師，當年夫妻二人協同出海去歐洲參加設計品巡展。偏偏就在那一次，他們遭遇了海盜。如果你還不知道向朗生前的成就和意義所在，那我告訴你，他跟你的爺爺蘇錫明是同門師兄弟，當年受到你爺爺的師父親傳的‘硬玉水磨嵌鉆技術’的關門弟子，就是他，你能理解么？”

我：“?。?！”

我說我大概聽明白了，尹毓舫很有可能是為了這個工藝秘方，所以挑唆的向昭和向郁姐弟。

但向郁為了靳寒亭，不為所動。但向昭卻不一樣，他因為重傷，生活不能自理，長久以來的仇恨擠壓——

“那他，他的病是怎么好的？”

想到這里，我驚訝不已。

“你別忘了，尹毓舫從事的是什么勾當。”

人體試驗，違法醫學，藥物走私，生化武器？

我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陣如芒在背。

“那，那現在君君既然不小心看到了向昭的真面目，豈不是已經——”

我看著手心里一片粘膩的血污，心里一陣惶恐。

“我猜測葉綰君應該還沒有死，向昭應該是把她囚禁了起來。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演出這樣一折子戲?！?

我連連點頭，說我明白了。

只有我們這樣做，尹毓舫才會因為擔心我查到端倪，所以不得不被迫把葉綰君放出來。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心理戰，在看到君君安全之前，我真的沒辦法放心下來。

“可你就算是很擔心，也無濟于事?，F在我們就是在博弈，拼得是心理素質，小秋。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千萬要頂住?！?

看著沈臨舟信任的眼神，我鄭重點點頭。

我說我會的。

“另外，你把這些東西帶上?！?

沈臨舟遞給我一個透明的小藥瓶，里面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成分的沙礫。

“這，這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