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絕口不提，所以暗自反省

終于……”——演唱者：張惠妹。

李曉彤用布抹干凈最后一個杯子，真摯地說：“不。我當然不是八婆。”

“來，一起去我房間看看。”陳寧陽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向臥室走去。

她打開梳妝臺最下面的那個抽屜，拿了一本相簿出來。

“這就是心兒。”陳寧陽指著相冊里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青年，說。

李曉彤側(cè)了側(cè)頭，問道：“程心在 France 跳舞時拍的嗎？”那里看上去好像是教科書上描寫的法國。

“是。”陳寧陽的語氣開始充滿了母愛。“她長得像她爸爸。一樣的不太漂亮。”

但是，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程恩……是個不及格的父親。”

李曉彤呆了呆，不想打斷她，于是讓其繼續(xù)，自己靜心聆聽。

陳寧陽見李曉彤有點神情凝滯，有一個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她心里。但是，因為這個想法有點不可置信，所以馬上被她自己否定了。

可她還是接著講前夫的“壞話”，然而，語氣是既“嫌棄”又 “恨鐵不成鋼”、像在“數(shù)落”自己很親密的兄弟的缺點一樣（李曉彤看過一部香港電視劇，其中有一處的內(nèi)容是講述女配角罵她那個賭博成性又嗜酒如命與不學(xué)無術(shù)的哥哥。具體細節(jié)忘記了，但那個演員在戲里罵兄長的表情卻是充滿了對親人的擔憂和操心）：

“心兒小時候，我一出差，程恩就會焦頭爛額。因為他經(jīng)常淘米之后又忘了摁電飯鍋的開關(guān)。學(xué)校老師要求見家長后，他回到家就打程心的屁股。”

“但我一回家，他就把整個心思投入到工作里，完全甩手不管老婆孩子的生活。”

“他是一個自負的人，總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沒趕上好時代，只能在臺里做讀字機器。”

“他又是一個自我的人。主觀意識強得要命。他經(jīng)歷過被奚落、被降職、被強迫改稿……人生的起起伏伏和磕磕碰碰，讓我們這個家也跟著他風(fēng)雨飄搖。”

說到這里，陳寧陽喝了一口水，突然問李曉彤：“噢，抱歉。你其實是想知道程心的事對吧？你是不是想在和立國交往之前，了解清楚她的異父異母的妹妹是怎么樣的？”

李曉彤腦袋高速運轉(zhuǎn)，恨自己不能急中生智地騙她說一句“是”。

陳寧陽看著李曉彤發(fā)呆的樣子，心里某個疑問又出現(xiàn)了，并且逐漸加大。

“是的。”李曉彤終于昧著良心擠出這兩個應(yīng)該可以讓陳阿姨滿意的字眼。

“不是。”陳寧陽盯著她美麗清澈的大眼睛，說：“你不是。”

李曉彤像做賊心虛一般抖了一下，問：“Why（為什么這樣講）？”

“我們在洗碗的時候，你問我跟程恩的關(guān)系，我的直覺就是，你知道 Peter 今晚要跟你表白心意。既然你曉得，你就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他那個不在身邊卻又是法律意義上的親人。”陳寧陽把自己不合理的懷疑和盤托出。

“但是，當我剛才沉浸在自己前一段婚姻的往事里時跟你述說的那些話，都是程恩，而不是囡囡。可你卻聽得那么入迷。不但沒有打斷我、讓我轉(zhuǎn)移話題說說心兒的意思，而且——”陳寧陽忽然輕輕地把手蓋上了李曉彤的手背上……

就像——

那天……

李曉彤將手蓋在那個人的手背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