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零緊隨在邦達列夫身后，袖口中隱約藏著一把拇指大小的水果刀。

這玩意看上去有些荒誕可笑，但到了真正的高手手中足以化身殺人利器。

對于楚零來說，他有一百種方法毫無聲息、不留痕跡地將邦達列夫刺殺在地下隧道中，他能夠緊跟在邦達列夫身后而不被發(fā)現(xiàn)就是證明。

在龍族血統(tǒng)上，他有著壓倒性的優(yōu)勢。

不過他終究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打算。殺死邦達列夫能夠終究許多禍亂，比如歷史中那場著名的黑天鵝港事件，以及20年后在東京的藏骸之井某個叫做繪梨衣的紅發(fā)女孩會成為晉升白王的容器。

但是楚零壓制住了刺殺的沖動，理由是邦達列夫的死亡會帶來不可控制的歷史變化。

這個副本是能夠?qū)ΜF(xiàn)實造成影響的。蝴蝶輕輕扇動一下翅膀，就能掀起一陣臺風(fēng)。如果邦達列夫死了，許多事情都會超出自己的控制。

楚零現(xiàn)在有著提前知道劇本的優(yōu)勢，留著邦達列夫的性命可以讓劇本如常進行。在劇本中的一切悲劇發(fā)生之前，他能提前發(fā)起行動，精準(zhǔn)彌補遺憾，改變那些悲慘的人物命運。

而這個劇本優(yōu)勢若想保留下去，必須讓邦達列夫和赫爾佐格都活著。

“先放你一馬吧?！?

楚零無聲地收斂了袖口的刀刃。

……

邦達列夫?qū)Σ铧c降臨的死亡毫不知情。

如果他知道緊貼在自己身后不到1厘米的位置，藏著一道人影的話，說不定會嚇得心肌梗塞，當(dāng)場去世。

此時的邦達列夫手持戰(zhàn)術(shù)手電，像是古墓麗影中探索古跡的女性考古學(xué)家勞拉，循著一級級鐵梯向下走去，目光在堅硬的凍土墻壁上逡巡。

“1923年6月12日，抵達這里?！?

這是最早的鑿刻字跡。

沿著100米不到又有了新的字跡：“1936年6月30日，抵達這里?！?

邦達列夫若有所思，在永久凍土層中開鑿?fù)ǖ篮帽饶嫣煨惺?，這里的凍土比鋼鐵還要堅硬，以1923年的技術(shù)力量花了13年的功夫才勉強前進了100米的距離。

“1951年9月19日，抵達這里。近衛(wèi)步兵13師，工兵團?！?

“1953年4月27日，抵達這里。副團長維赫里犧牲在這里。”

“1956年5月9日，抵達這里。不知這條道路最終通向哪里，也許是墳?zāi)?，也許是地獄，但無論如何不會是美好的東西。”

“1961年4月13日，抵達這里。神保佑我們，千萬不要由我們的手打開那扇門，那一定是被詛咒的?！?

邦達列夫觀察隧道四壁上的花紋，那是凍土層中動物骨骸的切面，有蛇、蜥蜴、貓、海獅，甚至是白熊，被金剛鉆機割裂開暴露在工兵們的視野當(dāng)中，雖然是枯骨可仍然透著鮮活猙獰的氣息。骨骼層層相疊，越往前越密集。

最后邦達列夫看見一具長達20米的蛇骨，骨骼泛著古老的暗金色，像是某個變異過的巨型蛇怪。

前方不再是凍土層了，而是堅硬的花崗巖巖壁，巖壁上被工兵們鑿出了一個缺口，旁邊的墻壁上刻著工兵團最后的標(biāo)記，留下了數(shù)以百計的名字，名字的后面跟著他們的軍銜，這些年輕的工兵們?yōu)榱碎_鑿如此宏大的工事把生命犧牲在了這里。

“門”已經(jīng)被數(shù)噸重的鐵水封住了，有人在上面刻寫下了圣言般的文字：“今日我以神的仆從之身封印這里，邪惡中不能戰(zhàn)勝正義。此門將永不開啟，直到神審判整個世界的日子?！?

下方還有簽名，著名的神棍拉斯普京。

工兵們沒有打開拉斯普京封印的門，而是開鑿了另一道缺口。缺口后面是銹跡斑斑的鐵質(zhì)懸梯，盡頭是一架老式工程電梯。

邦達列夫鉆進電梯扳動電匣，電機嗡嗡地轉(zhuǎn)動，電梯緩緩下行。他熄滅了手電，戴上紅外夜視鏡，他在克格勃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知道手電發(fā)出的光芒很容易讓人成為明顯的射擊目標(biāo)。

電梯在絕對的黑暗中停頓，折疊門緩緩打開，邦達列夫不假思索貼地翻滾，防止有人在黑暗中對他迎頭痛擊。

他貼著地面滑了出去，發(fā)現(xiàn)地下竟然是塊光滑完整的冰面，宛如一個天然的溜冰場。

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他就被槍口指住了太陽穴，黑暗中藏著一道人影，早就在此等候多時，并提前預(yù)料到了他的翻滾動作。

“晚上好啊，邦達列夫少校。”

赫爾佐格博士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

楚零在邦達列夫翻滾出去的同時，就化為一道無聲的閃電飛射了出去，平穩(wěn)地落在了陰影中的冰面上，電梯轟隆轟隆的聲音遮掩了他的落地聲。

S級血統(tǒng)給他的身體帶來巨大的增益，使得他在黑暗中能夠視物，他看見邦達列夫被赫爾佐格博士用槍指著腦袋，接下來兩人就應(yīng)該好好談?wù)撘幌聻槭裁床籦an猛犸……不對，就應(yīng)該好好談?wù)撘幌潞諣栕舾癫┦繉堊宓陌l(fā)現(xiàn)和研究，而邦達列夫會用巨額的科研資金欺騙這個老家伙，雙方開始心理博弈。

不過楚零可沒有留下來徹頭徹尾欣賞一段真人版龍族電影的打算，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望向自己的腳下，冰面下冰封著一具蒼青色的骨骸，雄偉、古奧與莊嚴(yán)。

這是一具龍骨，龍脊的中央插著一把老式的軍用刺刀，從式樣上看是英國造李氏步槍。

很難想象這樣一條巨龍曾經(jīng)被凡人的力量所重傷。

將刺刀插入龍脊的一定是某個高階混血種。

遠在20世紀(jì)早期，著名的神棍拉斯普京帶著考察團來到這里的時候，這條龍還是活著的，它遭受了重創(chuàng)，岌岌可危，但它并未完全死去。那時它的龍身以刺刀為界限，上半身保持著完好，下半身只剩下骨頭。

它體內(nèi)的龍血曾經(jīng)被拉斯普京抽離出來進行各種各樣的雜交實驗，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位著名的神棍頗有科學(xué)精神。

但是他的目光實在是太局限了，沒有發(fā)現(xiàn)真正的財富其實隱藏在巨龍的瞳孔之中。

那里嵌入的不是龍瞳，而是一枚龍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