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經不起考驗？”張麻子想了想。

“為何經不起考驗？”

“沒有經過絕望的反抗，是最容易滿足的，也是最容易變回原先狀態的反抗，所以…經不起考驗。”蘇明道。

“清封建王朝末日，您想想有多少反抗者？”

“先有義和團、后有太平天國…這些都是民間反抗者，你能說他們沒有實力？”

“有，而且…實力不弱，幾乎是一呼百應，可是到了后面，總是容易滿足，之后…便止步于大事未半之境地。”蘇明道。

張麻子沒有插話，靜靜聽著。

“然后…就被覆滅了。”

“那是舊時代的革命了。”張麻子道。

言下之意，新時代不同。

“新時代，有辛亥革命…有各地的起義，可最后終歸于軍閥，百姓甘愿受軍閥的統治，因為無論誰統治，似乎都是一樣的，不好不壞，說活不下去吧，又能茍延殘喘，說活得下去吧，又似乎真的只能活下去，總會有一線生機，可就是這一線生機，就能讓他們甘愿被奴役。”蘇明道。

“所以，哪怕剝削他們的是瘋狂如黃四郎，還是流水官縣長，亦或者兩人賣到us的兩大家族，他們也不敢反抗。”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真正激起鵝城百姓的反抗，就要讓他們絕望？”張麻子問。

“絕望之后，便是一股不可抵擋的洪流，連整個時代都可以掀翻，薄弱的斗志…只會小遇而安！”蘇明道。

張麻子聽聞這些話之后，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忽然覺得，六子開竅之后，不僅變聰明了，城府變深了，而且…人，也變得冷漠了。

“可，那畢竟是人命啊！”張麻子道。

哪怕是殺伐決斷如張麻子，都感覺自己無法像蘇明一樣了。

“革命，是需要流血的，是需要犧牲的！”蘇明道。

“而且…鵝城的百姓，對他們好可以，但是…你不能對他們太好，想要改變這個時代的現狀，不可把自己放在百姓的角度，百姓…就像一把最鋒利的，最有利的武器，可是…他們終究是工具！”蘇明道。

“你這話我可不認同！”張麻子越聽越覺得離譜。

“我們都來自于百姓，怎能把百姓當工具？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馭民之策，是一門學問…好吧，這么說可能有點不禮貌，那咱們換一種說法吧，團結百姓，利用百姓的偉大力量，共同實現我們民族的偉大復興，是一門學問。”蘇明道。

張麻子心中很不認同這個這個說法，可是…潛意識又覺得沒問題。

慈不掌兵。

可能，就是這個道理吧。

“我覺得吧，讓他們自己拿起武器反抗，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凡事，慢慢來嘛！”張麻子還是堅持要用溫和一點的方法。

“如果爹你說的有用的話，那咱們拭目以待吧。”蘇明攤手。

“會有用的！”張麻子鄭重點頭，不僅是對自己，也是對蘇明的一種反對。

“坦白說，我也希望有用…那樣的話，可能將來就不會受許多災難與犧牲，也不用敵人把我們殺得絕望了，才在絕望中反抗。”蘇明嘆息一聲。

…

次日。

張麻子和一眾兄弟距離在縣衙。

“我決定不走了…”張麻子當眾宣布。

“啊？不走了！”湯師爺非常不滿意。

“為何不走？我們是為錢而來的吧，錢已經到手了，誰家的錢不是錢？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我知道你想對付黃四郎，可是來日方長啊，犯不著這個時候跟他硬碰硬，你也知道，現在他對你有了防范之心，此時想要對付他何其困難，不如日后等他松懈了，我們再回來不好嗎？”湯師爺道。

他心中恐懼黃四郎，不愿和黃四郎過多糾纏。

“是啊大哥，我們已經賺了這么多錢，足夠了，再說了，我們也不算數啊，最多算個平手，不用覺得丟面子。”老三道。

“大哥，我也覺得該走。”老四道。

老三和老四對張麻子，其實沒有老二老五老七那般死心塌地。

甚至在原著里，有幾處可以猜測出，或許這二位已經投靠了黃四郎，哪怕沒投靠黃四郎，也和黃四郎有某種交易。

而老二，老五，老七就不一樣了，他們聽到張麻子說不走了的時候，并沒有多大反應。

老大要走就走，要留就和他一起留，有什么大不了的。

“錢，永遠不夠多。”張麻子道。

“你們，嫌多嗎？”

“不想，賺更多？”張麻子反問。

“黃四郎那么有錢，兩大家族也還富得流油，如果我們把黃四郎扳倒，再把兩大家族端掉，那這輩子哥幾個就再也不用回山上，再也不用干土匪這個工作了，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誘惑力？”張麻子道。

“有是有，可是…難度不是一般大。”湯師爺道。

“大哥，莫非…您自己有想法了？”老二問。

張麻子看了一眼老二，瞟了一眼老三老四，湯師爺，還有在場的諸位，最后落在蘇明身上。

道：

“沒有，不過…我應該快想出來了吧。”

蘇明知道他已經有計劃了，而且計劃還是自己告訴他的，不過此刻他否認，證明張麻子心中不相信在場的每個人，所以他沒有把計劃說出口。

“沒有你說個蛋，我還以為你說你已經想到了的話，我高低死心塌地和你干一回呢。”湯師爺道。

“我還是想走，你賭過錢嗎？見好就收懂嗎？”

“我已經決定了，留下來，誰說也沒用。”張麻子道。

他都這般說了，那就無法改變了。

大家都知道張麻子的脾氣，眼下…只能和他在鵝城繼續打拼了。

“那這錢怎么處理？”湯師爺問。

“先留著，說不定以后有用！”張麻子道。

“現在錢不錢的無所謂，我想讓你們去辦一件事，那就是收集黃四郎在鵝城干的壞事消息，通通整理出來。”張麻子道。

“是，大哥。”

吩咐好之后，大家一起在鵝城各處，收集黃四郎的壞事。

黃四郎在鵝城做的壞事并不難找，很快就羅列了許多事情。

逼良為娼，謀財害命，殺人放火這些都是常規操作了。

而看到這些事件，蘇明知道張麻子要開始處理黃四郎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