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紅塵仙國的高層，全都出自仙塵書院。

但仙塵書院內，也有嫡系和旁系之分。是不是在仙域有老祖靠山，更加不同。

段元并沒有靠山。

他以八品靈根先天土靈道體資質，考入了仙塵書院。一路在仙塵書院的體系里修煉到了凝魄境，沒有靠山就得進入紅塵仙國的朝廷體系。

享受了仙塵書院的培養，就要通過任職為紅塵仙國做貢獻，同時積攢自己的修煉資源。

在紅塵仙國，朝廷體系是旁支，而仙塵書院才是超然的核心。

督學的身份，就比他這個縣令強。

此刻將閔守仁迎入主廳坐下，段元立刻吩咐下人準備酒菜，也端來了茶點。

“閔道友，之前本應親自陪著你去查勘往生園的，無奈閉關在緊要關頭。”段元小心試探著他的來意，“鄒云福回報在下之后，在下已經安排了提高往生園的津貼，又送了靈晶過去保證每月都能打開引魂陣。”

“煩道友費心了。”孫徹笑著看他，“若我記得沒錯，段道友進入凝魄境已有近三十年，想來進入塑魂境也只是這兩年的事了。”

段元苦笑了一下：“讓閔道友見笑了，在下愚鈍，又不得不分心處理雜物。十五年縣丞，如今又四年縣令，花了近三十年還沒突破到塑魂境，結丹更是遙遙無期了。閔道友才剛過百歲就早已進入塑魂境，在下佩服之至。”

“大道不易。”孫徹只是這么說了一句，然后就道，“今日前來，一是為明年的大道之試。”

“請道友放心！”段元立刻說道，“本縣鄉塾和其他有資格報考的秀才，在下已經安排了縣丞去指點備考。明年若能有人中舉，對在下也極為有利，在下不會輕忽此事的。”

孫徹點了點頭：“這是我的分內職責，道友既如此說，我也放心了。若能為書院選拔到良才，明年我所得的獎勵里，會有道友一份。”

段元感激不已，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道友慷慨，在下受之有愧。”

“段道友何必如此生份？”孫徹擺了擺手請他坐好，“道友不比我當年蒙師尊青睞，在修煉一途省了不少曲折。以道友的出身，如今能有這樣的境界已經殊為不易。我離開書院領三縣督學，現在開始歷練紅塵了，對道友也是佩服得很，想要傾心結交一番的。今天來拜訪，還有一事。”

“閔道友請講！”段元見他先給了一個承諾，現在又有結交之意，當然想多一條路。

孫徹想了想就說道：“道友已經有一百一十七了，凝魄后壽元二百又五十，接下來還有塑魂、鍛神二境，又需要積攢精魄魂果和結丹一應諸事物，壓力不小吧？”

段元沉默了許久，隨后才嘆道：“以在下現在的修煉進度，只怕是結丹無望了。若能進入塑魂境，此后便專心培養后輩吧。”

“道友何必氣餒？”孫徹安慰了一下他，隨后就說道，“我督學豐寧、富寧、平寧三縣，獲準摘取三縣往生園中精魄魂果各一枚。道友若全力助我，未嘗不能在五十年時間里，讓三縣往生樹多產一枚精魄魂果出來。”

段元嚇了一跳：“閔道友！朝廷有令，萬不能為了精魄魂果，刻意生出事端殘殺生靈。這……”

以前是有這樣案例的，但后果太嚴重了。

孫徹搖了搖頭：“我怎么會要求段道友去做這樣的事呢？除了生靈往生，一直打開引魂陣也能吸引散落殘魂。過去只因精魄魂果與各縣的縣令無緣，縣衙才都不肯多撥付靈晶。往生園不能一直打開引魂陣，往生樹汲魂之力無法被局限于引魂陣內，以至于連守墓人都漸漸無法招募到。”

段元沉默不語。

你說得輕巧，打開引魂陣，一天就要消耗至少五十塊靈晶。天天都開著，一年要多少塊？

額外結出一枚精魄魂果，只靠引魂陣來吸引散落殘魂，得多少年？

算一算，就是至少大幾十萬靈晶的天文數字。

這時孫徹才說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若段道友把豐寧縣的往生園交予我打理，段道友只需每年撥給往生園三千靈晶，我保段道友三十年后，必可得到一枚精魄魂果。”

“三十年？”段元怦然心動。那樣的話，一共就只要九萬靈晶，而且反正是由縣里出錢，找些名目能不耽擱南都道府衙的貢稅任務就行。

一枚精魄魂果，若真要購買，本身就需要十萬靈晶。

段元奇怪了：“閔道友……請恕在下見識淺薄。只用三十年就額外結出一枚精魄魂果，這不太可能吧？”

他心想難道這家伙還是想著額外制造些殺孽，送更多人去豐寧縣的往生園？

“所以我才想讓段道友把楊橋鎮也交給我的人打理。楊橋鎮若繁華起來，豐寧往生園還有別的好處給送來往生的人，從其他縣自然能送更多人過來。”

“道友此舉……究竟是為何？”段元想不通，“用一枚精魄魂果換這些，道友還需要勞心費力……”

孫徹笑了笑：“我雖已到塑魂境，但過去畢竟是得了師尊助力，原本的出身卻無甚出奇之處。道友有心培養后輩，我對結丹也不是信心十足，這同樣是在為將來做打算啊。只是區區一鎮，還不少縣里要求的貢稅，道友何須為難？”

“……在下明白了。既然如此，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

孫徹放下了心。

閔守仁的身份就是好用，這下新手村的范圍就圈好了。

之前還只是一個底層凡修的孫徹，現在搖身一變就能讓一縣之尊刻意交好。

往生園本來就是個麻煩，縣城之外的鎮本來也是相當于“承包”給當地豪強治理。現在雖然每年得給往生園撥付額外一筆靈晶，但他段元卻得到了三十年后拿到一顆精魄魂果的承諾。

主客盡歡后，孫徹婉拒了段元請他留宿的好意，直接到了下面的一重天猛虎幫。

神識往里一探，只聽方武松正在說：“往生園我去過幾次了，小玉也去過。只是去待幾天陪那小子過個年，有什么好擔心的？快收拾，明天去了給他個驚喜！”

隨后就聽駱銘嘆了一口氣：“就怕這三個小的抵受不住。”

而方大丫方二丫則興奮不已：“好耶！好久沒見到徹哥哥了。但他真的沒瘋嗎？會不會揍我們？”

孫徹嘴角露出笑容，敲響了門。

開門的竟然是蘇九夢，看到是個陌生人她吃了一驚，然后問道：“伯伯您找誰？”

孫徹沒有笑，也沒有表露身份，只是說道：“找你們大當家。”

方武松警惕地來到了門口：“閣下是？”

孫徹神識傳音：“到你房里說話，和孫徹有關。”

方武松臉色劇變。

真修，和孫徹有關。

他盯向了孫徹：“這里是受巡守司保護的一重天以上，請恕晚輩不敢恭迎前輩進門。閣下是何身份，所為何事，不妨直言！”

門內的駱銘和朱倩玉聽到方武松的話，全都警惕又緊張地圍了過來，站在門內。

孫徹嘆了一口氣，再次神識傳音：“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老方，我就是孫徹。”

方武松當然不信，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孫徹想了想神識傳音：“老方抱抱？”

方武松看著他這張中年大叔臉一陣惡寒，但這句話確實是孫徹剛好轉之后說過的。

他帶著滿肚子疑問，又始終還存著警惕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準備著。閣下，請跟我來！”

不管發生了什么，總要先看看。

若真出了什么問題，只能看有沒有什么法子了。

到了房中，孫徹看著他銳利警惕的眼神笑了起來：“真的是我，但原因很離譜，你慢慢聽。我信你，但后面，你要聽我安排了。”

猛虎幫的院子里，其他人時不時擔心地看看方武松的房間。

方大丫方二丫害怕地小聲問蘇九夢：“那個人……是壞人嗎？”

蘇九夢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

但總覺得，他的眼神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