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寒芒點在許晴黛的喉嚨處,那冰冷的觸感讓她有些茫然。
上一次被人擊敗,是什么時候來著?
自從入學之后,她便很少輸給同齡人,何況這一次擊敗她的還不是與自己一樣的“升格者”……
許晴黛此刻仍保持著刺出直拳的動作,而戴蒙則側身與她的手臂擦過,一根用來寫字的筆被他攥在掌心中,那尖銳的一頭,便停留在許晴黛的喉嚨處。
“我輸了。”少女說道。
這一刻,許晴黛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剛才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在眾人的恍惚間又化作了柔柔喏喏的綿羊。
戴蒙看著眼前熟悉的許晴黛,將手中的筆放下,然后微笑著說道:“歡迎回來。”
隨即,戴蒙再也抵擋不住從四肢百骸中傳來的疲憊感,直接暈了過去。如果不是許晴黛迅速拉住他,恐怕少年就要面部沖下,來個狗啃屎了。
將手指放到戴蒙的鼻子下,感受著他平緩的鼻息,許晴黛松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因為脫力暈過去了。
抱著戴蒙的身軀,許晴黛心有所感,側頭便看到了那些幸存下來的少年少女們正用著仇恨與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她。
這些人不知何時聚到了一起,他們切切私語著什么,目光不斷游離在許晴黛的身上,蠢蠢欲動。
在他們看來,許晴黛已然沒有了再戰的力氣,現在,或許是通過考試的最好時機。
幾個少年少女從人群中走出,緩步接近看起來有些柔弱的許晴黛,并從四方將其圍住,似乎在防止她逃跑。
“你,你們要干什么?”少女眨眨大眼睛,柔弱地問道。
幾個少年相互對視一眼,確認那個讓他們恐懼的大魔王已然變得軟弱了,頓時感覺有了無限的勇氣。
先發制人!
少年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點,然后便撲向少女。
此時,列車正在經過隧道,外面的陽光自窗中消失,車內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無光的寂靜中,唯有拳腳相接的聲音響起,考核仍在繼續。
而列車,也仍在緩緩行駛,在望不到頭的隧道中,去往它應該去的地方。
……
戴蒙醒了,醒在一片黑暗之中,遠處有一點光亮。
為了靠近那點光亮,他跑了起來,不斷地擺動雙腿,猶如追日的夸父,不知疲憊地向前奔跑。
但那光亮似乎也會移動,竟與戴蒙保持著永恒不變的距離,戴蒙跑一步,它也向后退一步。
所以,他便一直向前跑去。
直到手中傳來了一種細膩的觸感。
戴蒙的雙眼猛然睜開,與正疑惑看著他的少女對視到了一起。
此刻,他的手不知為何竟撫在少女的臉上,這讓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的戴蒙有些茫然。
隨即,那夢境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追逐的光亮,手中細膩的觸感讓他想起來了什么。
頓時,戴蒙的臉色有些羞紅。
他還沒談過戀愛,這是第一次與女孩子這么密切地接觸。
手掌傳來的細膩質感讓他竟下意識地又捏了一下,隨即他便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手感真好啊。”
這是他最后的想法。
而看著戴蒙再次閉上眼睛,少女的眼睛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輕咬著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
在云端之上,有著一個巨大的站臺懸浮在天空中。
空蕩蕩的幾排座椅中,只有一個穿著夾克衫的女孩坐著,她叼著一根棒棒糖,雙手插在口袋之中,左腳以腳跟為支點,一下一下的踩著什么節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嘀!”
“嘀!”
“嘀!”
三聲巨大的鳴笛聲自遠處的云海中傳來,少女連忙從座位上站起,掏出一直含在嘴里的棒棒糖,趕緊舔了兩口后,一臉不舍地將剩下的棒棒糖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一陣風刮過。
鐵路之上,一列巨大的火車終于到達。
隨著蒸汽的運轉聲,鋼鐵車門緩緩打開,從里面走出了一位表情怯懦的少女。
“嘿,晴黛,晴黛!”站臺上的女孩呼喚著好友的名字,然后在對方驚喜的眼神中沖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許晴黛也反抱住了對方,但與此同時,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疑惑了。
“蕾拉,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還有幾天才開學吧。”
狠狠地用自己的臉蹭著許晴黛柔軟細膩的皮膚,蕾拉過了癮后才回答道:“家里嫌我無所事事,就把我趕出來了,本來我是想去夏威夷曬幾天日光浴的,可想到我可憐的小晴黛竟然還要做新生考官,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看著蕾拉一臉“看我對你多好”的表情,許晴黛婉轉一笑,然后兩人便一起離開了。
黃昏的殘光中,只有兩人的對話聲還在不斷傳來。
“晴黛,你這次的測試結果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出彩的學弟學妹給我介紹介紹。”
“嗯……算是有吧。”
“算是?那看來那家伙不簡單啊,擋住了你幾下?”
回想起撫摸在自己臉上的那溫熱手掌,許晴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如醉酒一般紅潤了。
接著,在蕾拉的目瞪口呆之中,她留下了一句讓整個學校都會為之癲狂的話。
“我輸了。”
……
黃昏之下,列車的車廂之中,所有人都端坐于此,他們的身體完好無損,只有眼睛緊緊閉著,好像在做什么噩夢一樣。
“老黃,他們怎么還沒醒,不會是你的夢境出什么問題了吧。”在車廂的角落之中,一個男人對身邊的同伴說道。
在此之前,從未有人發現他們。
穿著呢子大衣的黃良不滿地皺皺眉頭,然后說道:“這一批孩子之中有幾個已經摸到晉升的邊緣了,我不太好掌控他的夢境。”
“還有,別叫我老黃。”
名叫張鋒的男人點點頭:“好的老黃,那現在該怎么辦,要不要找醫務室那群家伙來看看。”
“哼,醫務室那群家伙又不會解夢,來了有什么用。”黃良點起一根煙,然后對張鋒說道:“不過找他們過來也好。”
張鋒有些疑惑:“為啥?”
“他們不會解夢,我會,他們會治療,我不會,所以我來解開這些小家伙的夢境,醫務室的人來治療我。”黃亮吐出一口煙氣,邏輯嚴謹得讓身邊的張鋒不禁拍案叫絕。